公子印很鬱悶。
當得知公子印要挖地下河時,平都禮部第一個就炸毛了,接連發了三道函文給公子印讓他停止這麼做。
等公子印還沒有反應過來,京都禮部又發給公子印詔書,責令他“立即停止此事”。
爲什麼,這可是福澤民衆的好事啊。
原因就是,大戴自古就把“地下河”這個東西當作——龍脈!
當時對於地下河什麼的就全都當成龍脈,是皇家風水的重要組成。動了它就是相當於刨皇帝的祖墳,雖說出發點是好的,但是這一旦鬧開來就是大罪,抄九族。
不挖?您還真想讓我幷州三千畝地用人挑水啊。
大戴帝國的北方地區有點特殊。不像中國北方種小麥,耐寒,不嬌貴,他那地方可是隻有水稻的。
水稻?專業吸水戶。
“怎麼辦?”公子印陷入了沉思。現在十一月份,已經早就農閒了。來年三月播種灌水,得耗費多少人力財力。
幷州一帶多爲沙土,不適合耕種。僅有的樹林被幾乎砍光,但爲了發展必須強行擴大耕地面積。一桶水衝下去立刻被沙土吸收的無影無蹤。秋糧能有豐收也算是個奇蹟了。
(ps:三千畝的概念大概是百十來個大操場的樣子,在幷州一帶算是大的了。另外大戴的度量衡和中國不太一樣,一擔米事一百斤的樣子)
“種顯御!”
“卑職在。”
“命令你在明年之前找到可用水源。太安那裡多山,你去那裡找找有什麼山泉水什麼的。”
“這個。。。。。。”
“快去吧,這是命令。”
“大人,這實在是強人所難吶。”
“嗯。。。。。。別廢話!多叫幾個人!”
“遵命。”
種顯御是個軟柿子,全叫公子印欺負了。
“唉,今兒天氣不錯,出去走走吧。”公子印望了望門外,明亮的陽光灑在衙門的庭院中照得滿地通亮。他推開桌上的文書,起身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雖說是十一月,在普羅郡已經開始下雪的時候,幷州還是天氣適宜。
“然後呢,仙女就再次下到凡間,和秀才相會,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好呀好呀!”
公子印走過廊亭,就聽見旁邊的房間傳來講故事的聲音。
自從西爾維亞搬到幷州,就和陸春寒住在一間房子裡了。本來就是兩個女子家的,過得就舒坦。西爾維亞雖說是外邦人,國語卻說的很好(大戴國語叫“雅音”),而且全然沒有大小姐的架子,完完全全鄰家大姐姐的氣質,很快就博得了陸春寒的好感。
“小姐,不要在牀上亂跳。”就在公子印沉浸在鳥語(?)花香(??)銀鈴之音之中時,突然一句蒼老雄渾的話音頓時把他打回了現實。
哦,對了,還有一個張革嘉老大爺呢,他完全是陸小姐監護人的樣子,走到哪跟到哪。
“可惡。”公子印暗暗嘟囔了一聲,隨後整理一下官服,換上衣服笑容可掬的面孔,推開門,對張革嘉說:“張兄,京都的慶禮準備好了嗎?”
“回大人的話,早就送走了。”
“平都的轉鷙呢?”
“一切準備就緒。”
“啊,很好很好,你接着忙吧。”公子印一臉黑線的走出來。不愧是老官僚,樣樣拿手。
“哥”野生的陸春寒出現,她一把跳下牀抱住了公子印。
“啊,乖,待會給你買油糕吃。”
“嘻嘻。”
“大人,您怎麼有空到這裡來?”西爾維亞倒是十分矜持。她合上書問道。
“最近沒什麼事。”
“噢。”
“大人,大人!”洪亮的喊聲老遠就聽到了。公子印立馬就警覺起來,隨後就看到一匹馬在衙門外立定,一個聲音跳下來然後直接往衙門裡衝。
“王顯,怎麼了?”
“太安府來了一千來人鬧事來了!”
“什麼!。。。。。走,在哪裡?”
“中前衛!”
“我們走!西爾維婭,你也來!”
“是!”
中前衛
“奶奶的!今天咱要不到銀子就不走啦!”
“說得好!該死的幷州搶走我們多少銀子!”
“衝進去搶光算了!”
“且慢,幷州軍的火銃不是吃素的。”
“他敢打我們?要不公子印的官帽就不要了吧!”
“抗議!”“抗議!!”
等到公子印帶着一干人等來到中前衛,章龍趙懷安已經各自帶領一百人趕到現場維持秩序。放眼看去,有不少精壯還有大批老弱婦孺堵在馳道上,一班身着官服的差役正在幫助幷州軍維持秩序。
見到公子印出現,一千人都熱鬧起來,高呼“公大人!公大人!”
“怎麼了?”公子印問。
這時,一個穿紅衣、戴烏紗的官員氣喘吁吁的跑來,拜倒說:“大人,小的太安知府許晨。治下一幫刁民觸犯神威,要來鬧事,小的攔不住,特來請罪。”
公子印看看那個畏畏縮縮的聲影,趕忙說:“請起。”
“公大人,您到底貪污了多少銀子!”
“是啊!快交出來!”
“快啊!”
“???”
公子印徹底蒙了,自己哪裡有過貪污的行爲?
“大家,我們知府可是守信用的,每分銀子可都是花在了我們身上,何有貪污之說!”幾個在自留田裡挖山芋的老農說。
“哼,一幫走狗。”太安人裡,一個絡腮鬍子站出來,說:“公大人,您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點效益,我們也就不走了。”
公子印也生氣了,他厲聲喝道:“刁民,皇天之下公然威脅朝廷命官,罪莫大焉!”
“哼。”絡腮鬍子輕蔑的笑了笑,說:“大人,不是小的威脅您,是小的實在過不下去了。朝廷對您恩重如山,銀兩糧食沒了命的往你們那邊送。我們呢?一年來連一粒米都討不到。撥給我們的盡都是些碎銀。現在小的家裡已經沒有吃的了。”
“大人,我已經和他們說過多次了。四月前朝廷就不再撥給我們銀兩了。他們就不信。”
公子印點點頭,說:“大家,諸位有難處,我也是懂得。只不過在下府內已經沒有餘糧,糧食全都已經撥給百姓了。銀兩我們自己也要用,愛莫能助。”
公子印說的可是大實話。
“騙人!大人,這些銀兩肯定是被你貪污了!我們一定要把你告到御史臺!”一個公雞嗓喊道。
“這幫刁民!”公子印也是徹底怒了。
“夠了!你們這幫人,自己沒有的也想讓別人沒有是嗎!”西爾維亞怒不可遏,挺身站在了太安刁民面前。
“啪”一個臭雞蛋(發臭的)砸在了西爾維亞頭上。
“沒事吧!”公子印見西爾維亞被欺負趕忙問道,原本金髮碧眼的容貌頓時邋里邋遢。
“喲,還有外邦人,公大人真是xxxx”
“爲什麼朝廷對你如此關照,肯定是你賄賂的吧。”
“大家啊,狗官不給,我們自己搶!”絡腮鬍子大喊一聲,當先衝上去。
“快,保護大人!”王顯見狀不好,趕忙拔劍挺身護在公子印和西爾維亞前面,另一面幾個幷州軍和衙役也趕來。
“大人啊,小的,小的也是沒有辦法啊!”許晨急的直跳腳。自己剛剛從邵安手裡接下這個爛攤子就攤上這等事,看來這個官是做到頭了。
另一邊,幾個健壯的刁民直接對着幷州軍就是一頓打。幷州軍軍紀良好並沒有還擊,只是自己防衛而已。而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個老油條,他們不是躺在地上裝倒就是瞎叫喚,好像自己纔是弱勢羣體一樣。
更有甚者,抓過幷州軍的武器就開始亂砸,還有的抄起扁擔就上來打,登時幷州軍還有刁民就傷了幾十個。
還有一些人直接去中前衛的堡寨砸門,一時情況十分雜亂。
公子印又氣又急,他叫過王顯,對他說:“鳴銃!”
“鳴銃!”
“噼噼啪啪!”
一百來個幷州軍端起火銃對天開火,一下子就把刁民鎮住了,全都驚愕地看着眼前的幷州軍士兵。但每人受傷。
只是。。。。。。
“弟兄們,狗官害怕了!快啊,他們不敢打我們,快上啊!”絡腮鬍子不知死活的從趴着的地上站起來對着後面振臂一呼。
“上啊!”
“啪!”
又一聲清脆的槍響,這回血肉崩離聲清晰可聞。
絡腮鬍子驚訝的看着自己貫穿了的肚皮,腸子和血花、內臟飛涌而出。
倒地。
“還有敢鬧事的麼!”公子印放開手裡那杆還冒着煙的火銃,對着刁民大聲喝問。
“不敢不敢。”刁民看着那具倒下的屍體,一致的說。
這時,還有兩個青年想趁人不備,舉着火把(大白天舉火把。。。。。。應該是壯威用的)想燒掉路邊的驛站。
“啪啪!”一旦開了先例,幷州軍也毫不客氣,十幾顆鉛彈就打了過去。
“誒喲!”“啊!”
。。。。。。
最後,公子印把府庫裡存放的最後五千兩銀子搬出來,分發給那些難民。
事情也就這麼鬧大了。
事巧當時有兩個巡按御史經過幷州,理應由地方官迎接卻被告知知府外出,於是他們想繼續走到中前衛,就看見了公子印殺人的那一幕。
很快,他們就寫了奏摺上報給遼王。
地方官殺人向來是無法可依,但公子印是遼王親信,況且那幫刁民實在是太過分,遼王並沒有過多追究,只是嚴厲的斥責了公子印,並撥給太安兩萬兩銀子。
但很快,又有許多大臣上書稱不妥,於是:
公子印,削去幷州知府、指揮,保留南宮衛令都侯,宣威都尉,轉任左衛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