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阿大阿二好好看管着壯漢,牧秋語帶着付鑫和墨畫走出了房間。
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無知也是福分這種話。
因爲人是羣居動物,同樣一個人在不一樣的圈子裡扮演着不一樣的角色,當把每一個人像是拼圖一樣放在何時的位子,就會發現其實很多不相關的人之間,也能夠有這麼千絲萬縷的聯繫。
也就是說,挖出一個人,往往還不是終結,這個人的身後總會有着更厲害的人,更厲害的人背後還會有更加厲害的。就像是一個洋蔥,剝了一層還有一層,剝了一層還有一層。
所以事情挖得越深,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就越頭疼——牧秋語現在就深有體會。
本來還以爲是商人之間的鬥爭,誰能夠想到,幕後的黑手居然是一個有封號的郡主?若只是一個白玉郡主也就算了,畢竟白玉郡主的父親已經過世,一個靠着皇帝的憐憫纔有了封號的郡主不過就是罷了!
但是白玉郡主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二皇子宇文邕!
那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皇子之間的順序從來都是一個擺設,不是說宇文哲是太子他就一定能夠登上皇位。
說起來宇文邕其實就比宇文哲小了那麼幾個月而已,在北齊之中的賢名也並不比宇文哲小多少。
雖然說讓自己的表妹開了一個收集消息的酒樓並不就代表着宇文邕有着覬覦皇位的野心,但是牧秋語覺得,她更傾向於相信他是有野心的。
現在自己跟白玉郡主槓上了,也就是說自己其實是跟宇文邕槓上了,看起來除了趕緊抱住宇文哲這條……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別的選擇了啊?
牧秋語想着,忍不住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真是無辜的可以,不過就是爲了生存,卻無端捲進了這樣權力的鬥爭之中。
“姑娘擔心那個白玉郡主?”墨畫看見牧秋語揉着自己的額頭,眉頭微微蹙着,有些擔憂的問道。
牧秋語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一個先想着怎麼搞垮一個有價值的對手,而不是先想着合作的郡主,我沒什麼好怕的。”
“那姑娘是在擔心什麼?”墨畫十分的不解,既然牧秋語覺得白玉郡主對她構不成威脅,爲什麼還要露出這樣一副愁眉深鎖的樣子來。
付鑫卻是淡淡的開口解釋道:“你忘記了,那個人說,白玉郡主,是二皇子宇文邕的表妹。”
墨畫回頭瞧了付鑫一眼,順着付鑫的思路想了想,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小聲的緊張道:“你是說,真正想要對付我們的人,其實是二皇子?”
對於墨畫來說,皇子公主在她的心裡有着深深的陰影。
爲什麼?
看赫連鴻軒和赫連雲玉這對兄妹就知道了。
一個雖然算是給了她們這對姐妹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至於讓她們流落街頭,再一次被人捉住賣進之中去,但是卻也對她們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要不是因爲她們對他來說還有一點價值,估計最開始的時候,赫連鴻軒也不會答應付鑫將她們姐妹收留下來。
至於赫連雲玉,那就更不用說了!
就算是墨畫這樣有些膽小的性子,都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將赫連雲玉大卸八塊了!
而來了北齊,宇文哲看起來倒是十分的和善,但是墨畫也不是眼瞎,長寧郡主就因爲宇文哲多看了牧秋語一眼,對牧秋語心懷敵意,所以墨畫對宇文哲都沒什麼好感了。
如今又來了一個宇文邕,墨畫心中自然覺得十分的堵得慌。
“其實也不能夠說這件事情就是宇文邕的意思。”牧秋語回頭道,“或許他是想要用這些手段來考驗一下,我們到底是不是有資格能夠成爲他的合作者。”
墨畫聽懂了牧秋語的意思,但是還是忍不住嘟起了小嘴,十分不開心的道:“姑娘,爲什麼總是要盯着我們不放呢?”
牧秋語啞然失笑,道:“傻姑娘,你站在高處,別人自然會關注你的。要是完全沒有人關注我,我也很傷腦筋啊。”
拍了拍墨畫的肩膀好讓這個關心自己的姑娘放心,牧秋語轉身朝着牧秋恆所在的房間走去。
富貴樓到底是一個做酒樓生意的地方,經常會有一些客人喝醉,醉到走不動路。身份高貴一些的客人,自然是直接安排在樓中的雅間之中休息,至於身份平庸一些的人,自然就是被送到後院之中休息了。
關押那個壯漢的地方,跟牧秋恆休息的房間,中間其實只隔着一個院子和兩堵牆。
牧秋語剛剛走過一個月洞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慌慌張張的人。兩個人都沒有什麼防備,一撞之下頓時兩個人都朝後面倒去。牧秋語的身後有墨畫和付鑫,自然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摔倒,付鑫和墨畫兩個人也自然而然十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牧秋語。除了覺得自己被撞到的地方有點疼痛之外,牧秋語一點事情都沒有。
但是撞過來的那個人卻沒有牧秋語這樣好的運氣了。只見他整個人一坐倒在地上,離四仰八叉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倒黴的是地上鋪的都是鵝卵石,可想而知這一摔得有多麼的疼痛。
那個人一手揉着自己的哼哼唧唧的說着好痛,一邊擡起頭來,疼的眯起來的眼睛都還沒有睜開看看到底是誰跟自己撞了,開口就道:“誰啊,我這麼大一個人你難道都看不見嗎?”
“一個月沒有見,難不成你都不認識我了嗎?來福?”牧秋語哭笑不得的看着被摔得狠了的來福,示意付鑫上去拉他起來。
“啊?牧姑娘?!”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來福猛地睜開眼來,瞪大眼睛看着哭笑不得的牧秋語。像是覺得自己被摔暈了眼花看錯了一樣,他還擡起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到確定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牧秋語之後,來福的一張嘴巴頓時張得能夠塞下兩個雞蛋那麼大。
他看見冷着一張臉的付鑫朝自己走來,頓時手腳並用地往後縮去,“哎哎哎,是來福有眼不識泰山,牧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付鑫你不要過來打我啊啊啊!”
付鑫還什麼都沒有做,來福已經叫的像是殺了一樣。
是不是跟着童君成的時間久了,所以連帶着關注重點的能力都下降的跟童君成一樣了?
這不是牧秋語一個人的想法,付鑫的腦袋裡也有着這麼一個的疑問。
對付你這麼一個不會武功的小藥童,還用得着自己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出手嗎?墨畫拿着一根棍子沒準都能夠把你打趴下!額……不對!一定是自己被來福傳染,所以自己的關注點也錯了,明明就是牧秋語像是那種被他撞了一下就想着要打人的人嗎?
付鑫趕緊將自己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驅散,衝着來福伸出一隻手,道:“起來吧。”
來福的慘叫聲頓時戛然而止,他挪開自己擋住臉的手,狐疑的看着自己眼前付鑫的那隻大手,眨巴眨巴眼睛,他擡頭看看付鑫還是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打了個冷戰之後又看了看牧秋語帶着盈盈笑意的臉,墨畫已經捂着嘴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了。
來福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鬧了一個大笑話,擡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訕笑着拉住了付鑫的手從地上爬起來,十分尷尬的道:“哈哈哈……牧姑娘不要在意啊……”
“沒事。”牧秋語笑着搖了搖頭。
她看着來福還在揉着自己摔疼的地方,道:“摔得很厲害?要不要上點藥?”
“不用不用!”來福立刻擺手拒絕,道,“來福皮糙肉厚的,摔一跤沒事!還好姑娘沒有摔倒,不然的話,來福就罪過了!”
牧秋語被來福臉上的誇張表情逗得忍俊不禁。
“誒對了,來福,我聽君成說,你不是在陪着秋恆睡覺麼?”牧秋語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往來福的身後看了看,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麼這麼急急忙忙的?秋恆呢?”
來福的臉上頓時出現了爲難的神色,抿着嘴巴,一副不自在的模樣。
牧秋語心中的不安更加濃重,上前一步抓住了來福的袖子,急急忙忙的道:“是不是秋恆出事情了?來福,你說啊,秋恆呢?”
來福被牧秋語這麼一問,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垮了下來,雙膝一彎跪倒在牧秋語面前,道:“牧姑娘恕罪,原本小公子是好好的睡着了的,來福只不過是出去小解的功夫,回來就見到小公子不見了!這才急匆匆的出來尋找,沒想到在這裡撞上了姑娘啊!”
牧秋語的腳步頓時一個踉蹌,還好墨畫上前一步及時地扶住了她,“姑娘,小心啊!”
牧秋語的手都在顫抖,滿腦子都是秋恆不見了這五個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牧秋語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來福想了想,道:“就是方纔,不超過一盞茶!”
“付鑫!”牧秋語深深一閉眼,“除了阿大阿二,讓所有閒着的人都出去,一定要將秋恆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