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李徵帶着近衛營渡過黃河進入平陽府。
陸續的情報不斷到來,大同鎮此次並沒有入晉的打算,而是不斷的調兵遣將,向西增兵,似乎有對榆林動手的趨勢。
對此,李徵卻是鬆了口氣,姜家在榆林經營百年之久,可謂根深固蒂。大家同爲明軍,戰力半斤八兩,短時間內誰也不可能耐何的了誰。
只要西安方面派出一兩千潞州軍,再派一些收編重組的降兵助戰,大同軍的攻勢就根本無需多操心。
不過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在陝西組建一支嫡系軍隊,完全按照潞州軍的模式建立,畢竟如今的潞州軍是客軍,讓他們長時間駐紮在家鄉之外,難免會令他們有思鄉之情。
若是將他們的家眷也一併遷出,山西如今的格局頓時會被大動干戈,星散各府的家眷如何遷出,田產收入如何估算,如何將他們運達數百里外,完全就是一個超大工程,太過於勞民傷財。
除了大同這個煩惱事之外,李自成也是一顆巨大的定時炸彈,在李徵回返平陽府後,李闖的消息也不斷傳來,李闖第二次攻開封依舊是鎩羽而歸。
不同於第一次,這一次不僅僅是依靠開封府的力量,還有湖廣的援軍到達。
左良玉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也許是之前打李自成太過於容易,令左良玉起了立功的心思,竟然不遠千里來中原肆混。
但在尉氏縣一戰,左良玉頓時有些懷疑人生了,統領的數萬大軍與李自成、羅汝才聯軍大戰了足足七日,卻是各有勝負,根本沒有他預想中的摧枯拉朽的場面。
近一年來,通過嚴酷的戰場淘汰法則,李自成很是鍛煉出來一批銳兵,這些人不僅有戰場搏殺經驗,更有敢上戰場的膽量。
更因爲這一年來,打的大多都是順風仗,雖然訓練幾乎爲零,但是憑着一股子血氣與士氣,卻是與左良玉的數萬大軍打了個五五開,絲毫不落下風。
等到李巖部從洛陽增援而來之後,左良玉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雖然李央部訓練尚短,尤其是火銃營更是成立不足月餘,但是左良玉的兵也不是久經訓練之輩。
在似模似樣的火銃齊射之後,左軍直接原地崩潰,左良玉更是極爲乾脆,眼見事不可爲,便十分熟練的扔了將旗,帶着自己的家丁,只管打馬向南狂奔。
李自成雙眼發紅的追擊了數十里,左軍遺屍數十里,血染大地,總算是出了胸口多年的一股鬱氣。
不過此戰雖與左良玉打了個五五開,但李自成所部也是元氣大傷,開封之戰只是圍了十數天便因爲糧草接濟困難草草收軍,重返洛陽休養生息。
這一仗李自成也終於收到了政治資本,那便是河南府開封府周邊州縣,都開始對形勢絕望,一些膽子大的地方官員,已經開始與李自成偷偷摸摸的進行着接觸,試探着闖營對他們的觀感。
好在闖營之中有李巖、牛金星這些文人們加入,也讓闖營從之前對大明官員態度從死路一條,開始有了投降免死的轉變。
在李巖與牛金星的策劃下,開封府距離洛陽府最近的滎陽城第一個開門納降,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傢伙立即得到了闖營的極大優待,不僅安然無事,更是直接被闖營提拔爲自家的開封府知府。
雖然眼下這個開封府知府只掌管滎陽這一縣,但是卻是給其他文官們都吃了一顆定心丸。
半個月之內,開封府黃河以北的原武,陽武,封丘三縣相繼遞上降表,黃河以南的密縣、新鄭,禹州都先後表示臣服。
雖然這些臣服投降都是秘而不宣的,但是李闖集團卻是十分慷慨的答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並且同意他們大軍到達之後再公開易幟的想法。
唯一困難的是,是說服闖營內部這些腦袋裡面全部裝着漿糊的武夫們,爲了讓他們明白虛以委蛇是政治的基本手段的這種常識,就讓李巖等爲數不多的文人們差點抓狂。
好在自己不懂,但是卻十分懂得相信別人的李自成,最後拍板將這些傷腦筋的事情交給文官們後,這些闖營的文武纔不約而同的都鬆了口氣。
鑑於山西李徵如今大軍遠征西北的難得機會,在重新整編休整後,李自成也開始着手準備第三次攻打開封的事宜。
對此,闖營上下文武都沒有任何的意見,尤其是明白時日無多,完全在與山西的李徵賽跑的李巖,更是急不可耐的不斷催促李闖進兵。
如今最具威脅的湖廣左良玉已經兵敗而回,河南各地官軍完全無力,周邊各省更是被建奴折騰的百弊從生,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斷然不能容忍有任何的閃失!
只有拿下開封,整個河南纔算成爲一體,只要開封一下,整個河南完全可以傳繳而定。
就算零星不從者,大軍一到也只有成爲齏粉的下場。
山東如今飽受肆虐,山東官兵已經不僅僅是傷筋動骨了,而是直接元氣大傷,一年之內根本別想恢復到崇禎十年前的狀況。
若是開封城拿下的時間足夠短,甚至可以順勢入山東,蕩平官兵還餘下的殘兵敗將,將山東也裹囊於懷,那闖軍必定會聲勢大漲。進退餘地更加巨大,再不似如今旦夕可滅的窘狀。
在闖營文武以及統帥上下一心,都誓取開封的背景下,各項物資準備工作進展極快,而地方秩序的好轉,也爲闖營進軍提供了方便。
一些年久失修的道路,已經開始陸續維護,大軍通過的難度極高的地區,也開始有民夫在有飯吃的誘惑下不斷的修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