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州,潞州軍停留了近十日。
不僅爲了傷員能夠多休息幾日,讓他們有一個穩定的地方穩定傷勢,更加重要的是,李徵也利用這個時間,將潞州軍重新梳理一下編制。
這一戰後,潞州軍各部大多建制不全,許多小隊都是空有名字,卻是已經沒有了人員。
這種情況下,對於戰鬥力的影響是極大的,因爲主官根本無法判斷各部情況,若是在戰場之中下達命令後才發現,這是一個空殼編制,那樂子就大了。
各部的編制是不可能撤銷的,不過可以臨時編入其他建制,等回到潞州再行補充人馬空缺。
經過六七日的統治整理,潞州軍全軍削減至六個加強步兵營,騎兵營也撤銷了大半的編制,內部合爲六個加強的千總隊,將如同長短不一的手指收回重新攥成拳頭。
雖然人員並沒有改變,但是重新整編之後,軍隊的戰力必然會更加強大起來。
離開定州南下,是逼不得已之事。
李闖在開封碰的頭破血流,但是主力猶在,目前已經撤向河南府洛陽。
河南府今年連遭旱災,蟥災,又被各級官府橫徵暴斂,別說普通百姓,就算小地主都已經紛紛破產,全府都充斥着無邊絕望,根本不知道活路在哪裡。
李自成的到來,完全是如魚得水,不僅普通百姓望風景從,就連一些屢考不第的讀書人也開始向他靠攏而來。
尤其是來到鞏縣之時,李自成迎來了他最缺乏的頂尖讀書人的投靠,尤其是一個重要的幕僚人物,李巖的加入。
李巖允文允武,家族又是當地數一數二的豪紳之家,更是當地人盡皆知的和善之家,十數年來李家接濟救治之人無可計數,在當地有着極高的聲望。
李巖反了加入了流寇,杞縣當日便有數千子弟兵追隨李巖加入了闖營,而當日鞏縣便即在裡應外合之下告破。
入城之後,李自成也是十分守約的將大部分軍隊留在城外,只帶少量親衛軍入城,對於一座新下之城,這種姿態可謂是給足了李巖面子,身體力行的表現出對他的極大信任!
對於李自成如此的膽略與胸懷,李巖終於是下定決心追隨,當晚宴會之後,便即給李闖集團制定下了戰略方向。
那便是歷史上著名的據河洛而窺天下之策!
唯一不同的是,李巖這一次對於向西,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他的擴張策略從歷史上的向西,變成向東向南擴張,佔據天下富庶之地,養西北精兵,得天下八九而西向。
對於李徵,李巖的觀感雖然極好,但是卻並沒有什麼深入瞭解,畢竟大半年前,李徵還是爲大明朝廷統馭,以他對於大明朝廷深惡痛絕的態度,他是不可能與李徵有什麼接觸的。
這大半年來,李徵雖然與大明朝廷翻臉成仇,但卻始終沒有劃清絕對界限。不僅沒有四面出擊,全面顛覆大明朝廷,更是在這次建奴入寇時,挺身而出,截擊建奴。
無論在誰看來,潞州軍與大明朝廷都是有一些藕斷絲連,根本沒有李自成這般想要直接推翻大明的意思。
種種情況下來,李巖選擇了李自成,而不是觀感更好的李徵。他要的是一個鐵了心推翻大明之人,而不是一個與大明不清不楚,隨時都會同流合污之輩。
李巖既然從賊,整個鞏縣基本上全面倒向了李闖。
靠着建奴在京畿鬧騰的厲害,大明各路主力軍全部遭重創,尤其是盧象升的戰死,更是令得李自成在短時間內沒有任何外敵可以威脅到他。
而流寇中的戰鬥機,善於野戰的羅汝才前來靠攏入夥,更是令李自成如虎添翼。
靠着羅汝才這萬把人不到的軍隊,李自成不僅輕鬆擊敗開封追擊而來的河南總兵陳永福,更是將其他趁勝而來的河南明軍打的滿頭大包,號哭而逃。
外部沒有威脅,在李巖的建議下,李自成決定執行‘等貴賤,均田免糧’,居河洛而窺天下,建立自己的根本地。
大軍拿下鞏縣之後,根本沒有入城,就更談不上洗劫了。
李自成雖然是陰差陽錯沒有洗城,但是在河南其他各城的官紳看來,這卻是李闖部已經開始改變的一個信號了。
李巖不僅開始制定闖營的戰略方向,在戰術上李巖也開始積極行動起來。
隨着一首簡單易懂的俚語‘吃他娘,穿他娘,打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快速向着河南大地上傳播着,無數倖存的百姓開始唱着這首民謠,紛紛匯聚而來。
一個月不到,沿途的椻師,孟縣,新安,宜陽諸城全部在百姓們裡應外合之下,全部告破,不僅如此,更遠處的百姓也紛紛羣起呼應,洛陽周邊十數城,一夜皆反,整個河南府在闖軍還未到來之時,便即紛紛換了旗幟。
當李徵大軍行到遼州之時,李自成已經開始兵圍洛陽,人數達到了空前的百萬人,將整個洛陽圍的水泄不通,河南府形勢已經完全糜爛。
對於大明朝廷來說,不好的消息還在後面,崇禎十年十一月底,已經出關的建奴大軍卻是再一次來了一個回馬槍。
十一月二十七,兩白旗與鑲紅旗一萬五千人突然再次入關,同來的蒙古人雖然少了大半,但也有萬餘騎,一時間遵化諸城再次全部戒嚴。
但是在鑲黃旗和正藍旗押送物資丁口回遼東之後,完全沒了制約的滿清大軍,已經是無可抵禦。
三河,香河,武清數城連續陷落,大明朝廷再次爲他們的不作爲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滿清大軍在京畿並沒有停留,這裡本來就已經洗劫過了,油水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