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禧的命運要走向何方,求訂)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徬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
李農先是輕聲吟誦起來,五石散薰出來的香,吸入腹中,又幽又沉,他的神情變得越來越飄乎,信手拿起案上放置用五石散泡過的酒,喝了一大口,整個身子無法控制地燥熱起來,他開始大聲地誦讀,身子飄飄地搖擺着,他的手臂飛揚,在屋子中間急遽地走動着,寬大的青衣袍子隨着他的吟喔奔走而上下飄動着……
李農所食的五石散亦名寒熱散,原是名醫張仲景是用它來治風邪入侵、溫肺氣、壯元陽的一種中藥散劑,魏晉豪門大家的名士們服食此物,服用之後大汗淋漓、通體舒暢兼飄飄欲仙之感,故魏晉以來,名士們隧親之愛之,趨之若鶩,奉爲神藥,然此物有古代第一搖頭丸之稱號。
妍禧哪裡曉得這些,只見李農一邊急走一邊高聲吟誦詩賦,大汗淋漓,額上面上通紅一片,連脖子都紅了,他一把扯開領口的衫衣,袒開大半的胸口,連胸口處都紅了一片,他神情如癡如狂。妍禧暗暗把短劍缷下來,反握在手上。
“顏敏——我的敏敏——你彈《鳳求凰》!”李農張開雙手,踉踉蹌蹌向妍禧撲去。
妍禧站起來後退數步。靜靜地看着他,冷冷地道:“老爺,你看清楚了,我是妍禧,不是顏敏,老爺認錯人了!”
李農一怔,復又走前兩步,他細打量了一下。他在喉間低低地笑,如野地裡猛獸的吟叫悶在嗓子裡,他神情如醉,仍堅持說:“敏兒,你是敏兒,我的敏兒,初見你,你便是雲端的仙子,可望不可即。我抓不住你一根髮絲,如今,你在我手裡……”
他伸出手掌。想在妍禧臉上撫一把。妍禧頭一低,他摸了個空,一個踉蹌,趴在案上的古琴上,妍禧繞過案臺,向後退了兩步。李農從案桌上擡起頭來,臉上突然現出百般求祈,哀哀道:“敏兒,你便應了我,你應了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若不應你呢!”妍禧摸了摸籠袖裡的短劍。
“你若不應我!”李農冷哼一聲,一股陰冷漫上他的臉:“那你要應誰?你應了誰。我就殺了誰!你讓我的心有多寒,我便讓你的心有多寒!”
“所以,你殺了誰?”妍禧的心怦怦響,強按着狂跳的心問道。
“我?我?我殺了誰?我殺了顏談,他瞧我不起,他把我的敏敏給了董潤那小子,我心寒呀,我便殺了董潤全家,只因董潤佔有了我的敏敏!”李農步履蹣跚,訴說着自己的殺伐殘忍,如同行走一般輕鬆。
“你殺了董潤全家,包括顏敏,是麼?”妍禧顫着聲音問,她的身子微微發着抖。
“你記得了,你是洛陽董家人,是名門大家,你的父親名叫董潤,母親是顏敏……”湘歌兒的話尤在耳邊,這聲音日日在她耳邊盤旋,我的父親叫董潤,我的母親叫顏敏,我是有姓名的,我不是石頭迸出來的孤兒,但是眼前這個養育過他的劊子手,告訴她該來的事實是如此殘酷。
“我沒有殺敏敏,我捨不得,她是自已殺死自己的,我求她……她終是不肯隨我,她……爲姓董的生下兩個孩子……她居然在我的跟前生下第三個孩子,我看見她痛呀……她的血順着大腿流下來,我看見她的血……哈哈哈,我又痛快傷心……她不肯求我……寧願摔了那個嬰孩,也不肯隨我……敏敏……她太狠心了!”李農的眼神瘓散,歇斯底里,彷彿一隻末日的困獸。
“那個嬰孩呢?她死了沒有?”妍禧咬着牙問。
“她死了沒什麼?”李農聽到問話一愣,側頭想了想又說,“她死了沒有?沒有死!當然沒有死!我捨不得她死,我讓她一出生做了乞兒,我被逼做了乞兒,我就讓她的孩子也做做乞兒……她……死了沒有呢?”李農又自語道。
“她沒有死,她就站在你的面前,她就是我!顏敏的孩子!李農你看清楚了,你的手佔滿了血,你根本不配還活着!”妍禧手上攏着短劍,站得筆直。
李農的思緒開始有些混亂了,他茫然站着,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突然在屋子間飛快地行走着,口裡開始喃喃地說着什麼,他的神情更加狂亂且癡迷。
他的額上又微微見了汗意,視覺就飄緲起來,看見顏敏就俏生生地站在那裡,那亭亭玉立的身段,虛無飄渺的神情,如花如霧如仙,他的身上更加狂燥,向着顏敏撲了過去,想把她抱入懷裡,只看寒光一閃,一物直逼他袒着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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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農本能地偏過身子,妍禧一舉撲了空,身子輕盈地一旋,沒看清她的動作,步履詭詰地繞到李農的身邊,短劍帶着劍鋒直刺過去,李農手略一擡,震開妍禧的手臂,妍禧一個踉蹌,也沒有多想,拿起手上的短劍向自己的脖子刺去。
李農不知是計,忙握住妍禧的手,妍禧一按開劍柄的機關,藉着他的勢力,反彈出來的另一柄短劍冷冷地刺進他的胸膛,李農胸前一陣刺痛,登時清醒了,他定睛看見他抓在手上的妍禧,她手上拿着一把短劍,這把短劍竟有兩頭劍鋒,他看看他的前胸,血流出來,在他袒着的胸懷處印了一道畸形的血紅。
李農感覺到痛鑽心而來,他徹底清醒了,他的恨更加沒有來由強烈,他手上加大力度,妍禧到底是女子,手上吃痛,不由地鬆開手,“當——”,短劍落到地上,李農一伸手,把妍禧打橫抱起,胸懷上的鮮血讓他瘋狂,他身上的血涌上頭來,不由狂笑三聲,大聲說:“今晚,就讓你替你的母親還欠下我的,我要了你,就當要是了你的母親!敏敏,你在嗎?你睜開眼睛看看,我要不了你,我要了我更想要的……”
李農把妍禧抱到塌上,把她按在身下面,妍禧頑強地掙扎拼命,李農想不到妍禧一弱女子,拼命起來完全像一隻殊死拼搏的小獸,只能騰出一隻手與妍禧糾纏,如此就扯到胸口的傷,鑽心的痛使他緩下來,妍禧趁着他一停頓的空隙,用盡吃奶的力氣拿頭向他的傷口猛撞過去。
李農這回是痛得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的手鬆開了,妍禧趁勢跳起來,跑到薰五石散的青獸面薰爐上抓了一把灰,向李農面上撒去,只聽“啊——”一聲,李農受到兩重襲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着眼睛,哪裡還分辨得出妍禧在哪一個方向,妍禧飛奔把短劍拾在手上。
這時門“哐——”地被打開,張朝鳳推門而入,她的身後跟着身形高大的張侑祿,張朝鳳對室內的狀況一看就明瞭了,妍禧手上拿着短劍,而李農捂着眼睛,一身是血在塌上嚎叫。
“把這個沒王法的小賤人抓起來!”張朝鳳怒喝道。三五個婆子向妍禧奔去,妍禧舞動短劍,她身形奇詭,幾個婆子也不敢近身,張侑祿回身就跑,只過一會又跑轉來,手上拿了幾根長棒子,婆子們人手一根,氣勢就旺盛起來,抄着棍子轉着妍禧劈頭打去,妍禧但到底力怯,幾個來回就制住了,棒子如雨點一般打在她的身上,那些棍棒又急又狠,直至她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妍禧痛醒過來,身上、腳上、手臂上都是痛,她只覺得嗓子就像要冒出火來,但她動彈不得,周圍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打開,幾個人進了來,看了看妍禧,什麼話也沒有,妍禧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拖了出去,妍禧殘留着一點意識,聽見一人說:“你們仔細搜着,所有的屋子一個人不能留,一件物品也不留……”
突然更大的疼痛從天而降,妍禧又暈了過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有甘甜的汁水入了她的喉嚨,妍禧略清醒了些,周身還是痛,除了痛還是痛,沒有一個地方是舒坦的,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周圍坐了幾個人,長得粗粗笨笨,看服飾是府裡的低等丫頭。
“你是誰?是哪一個院裡的?”一個肥胖的丫頭,手上端着碗給她水喝,從下面看她,只瞧見她一張臉大得像一塊胡麻做的餅子,胡麻做的餅子,多麼美味的感覺。
“我——”妍禧張了張脣,努力發出聲音,但什麼聲音都沒有,她又努力地“說”:“我是三小姐妍禧!”
那個肥胖的丫頭看着妍禧一張一龕的嘴脣,卻一點聲音都沒有,擡頭對另一個丫頭說:“她是個啞巴!可憐見!官爺,估計她也沒名字,就別登記了。”
“她是個啞巴!”妍禧聽到這話,魂飛魄散,她怎麼就成了啞巴?疼痛又襲來,她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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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禧的命運要走向何方,求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