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地捱了十來下,感覺老大手上的力道有增無減,小莫再忍不住,在老大皮帶再揚起的空檔,將身體移開半尺,轉過身來,小卿手裡的皮帶堪堪在小莫的頭部停下。
“師兄,小弟冤枉死了。”伸手抱了小卿的腰,擡起頭看着師兄,小莫眨着眼睛,委屈地眼淚都要掉下來。“小弟真的不知宋玉會送包裹過來。”
小卿停了手,冷冷地看着小莫。小莫只得鬆了手,低了頭,再轉身跪好。
“膽子越發大了。”小卿訓斥:“捱打的時候還敢亂動了?”
小莫只低了頭,咬着脣,心裡萬分委屈,又不敢辯,只諾諾應道:“是小弟放肆,師兄教訓吧。”
小卿並沒有立刻教訓他,卻吩咐他將包裹打開。
小莫提了褲子,忍着痛,將腳邊的包裹拿起來,打開來,只掃了一眼,慌忙又合上了。一封信掉落下來,小莫拿眼瞄着師兄,卻不敢去拾那封信。
小卿伸手,小莫不敢遲疑,只得將包裹遞給師兄。小卿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看着小莫,小莫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師兄,這件事情小弟可以解釋。”小莫嘆氣。
“解釋?”小卿微微一笑:“好,你就解釋一下,爲何丐幫的流雲令牌會在宋玉送給你的包裹裡吧?”
“小弟……”小莫有些冒冷汗。
“也許你該先看看信。”小卿淡淡地道。
“是。師兄英明。”小莫拿起信,不用看,也猜得差不多。展開信紙,匆匆看過,果真和自己猜想的八九不離十。
“師兄明鑑。”小莫知道再含混下去,只能招惹師兄更大的火氣,萬分誠懇地認錯:“這封信是上官小葉所寫,託小弟將流雲令牌歸還丐幫上官鷹幫主,並叩謝不孝之罪。”
“上官小葉,”小卿咬了咬脣:“那個跟在宋玉身邊不離不棄的醜陋男子原來就是上官小葉。”
“是……”小莫惴惴然。老大這神情,分明是恨得牙根癢癢嘛。小葉不在跟前,倒黴的當然是自己。
“這麼說,你早都知道上官小葉的事情了?”小卿看向小莫的目光,果真是森寒無比。
“師兄恕罪。”小莫鼓足了勇氣:“小葉爲了宋玉不惜自毀容貌,生死相隨,小弟憐他與宋玉之間深情厚誼,故此答應絕不將他的身份外泄。”
“你憐惜小葉?”小卿看小莫,似乎想吃了他。
“不是,小弟失言,是同情,同情。”小莫冷汗涔涔。
“同情他們之間的深情厚誼?”小卿的語氣寒冷:“小莫,宋玉是男子,小葉也是男子,男子之間有種何深情厚誼,竟能讓小葉背棄家門,作出如此忤逆不孝之行?”
“師兄,小弟知錯。”小莫再不敢多說。
斷袖之癖,龍陽之好。本就是極敏感的詞彙,雖然當朝風氣十分開放,但是這種男男相授之事,仍是頗受人非議,爲正道所不齒的。
就是小莫自己,原本也是非常反感的,但是卻因爲與宋玉和上官小葉有過接觸,聽說和親身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曲折情感,竟也有些理解並同情起他們來。
但是他也知道,老大是絕對不能也不會接受的。
不過,他還是想和老大溝通一下:“師兄,其實,其實上官小葉和宋玉之間是真心相愛的,甚至不計生死與名利,他們也只想兩人相守而已,並不是去做什麼壞事……”
小莫的聲音隨着老大的目光越發森冷,而越來越低,最後的話只得吞入腹中,不敢再說。
“所以呢?”小卿卻並沒打算放過他:“所以不管他們,讓他們去做他們的事,讓上官幫主自己急死去吧,是嗎?”
小莫哪敢接話。
他是知道上官鷹與老大的交情的。老大在陳留時還曾特意去拜會過上官幫主,上官鷹肯定是將不孝子上官小葉偷拿了丐幫令牌逃之夭夭的事情告訴了老大。
老大回來後,曾命府裡的弟子暗中查訪上官小葉的消息,但是卻一直沒有什麼線索。
以丐幫的勢力都找不到上官小葉,因爲誰也想不到堂堂的丐幫少幫主竟委身在京城的男館中當了小倌。
等上官鷹不得已拜託老大去找小葉時,小葉已經隨宋玉一同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誰會想到那個臉部被燒得醜陋、聲音沙啞的自願跟在宋玉身邊照顧的下人就是原來那個英俊瀟灑地上官小葉呢?
當然,小莫知道,可是他因爲遵守對小葉的諾言,從未提及過。所以,到了現在,老大還只是冷着臉站在那裡,讓小莫頗有些意外。按老大的脾氣,不是早該過來將自己打個七暈八素地不是嗎。
“此事是小弟思慮不周,願領師兄責罰。”小莫心裡直說“不可,不可”可是嘴上已經快速地接了下去:“只是請師兄成全小弟的信義,莫將小葉的事情告訴上官幫主。”
小卿微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這不知死活的師弟。
“這下死定了。”小莫心裡嘆氣,可卻還是求道:“若是上官幫主知道小葉的下落,一定會過去殺了小葉的。師兄。”
“都到這會了,還擔心上官小葉呢?”小卿淡淡地笑道:“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就算明知師兄不會真打死自己,小莫還是哆嗦:“師兄饒命。”
小卿指了指裡屋的書案:“自己先趴那侯着去,我考慮下是打斷你一條腿,還是兩條腿,讓你還敢揹着我做這些主意。”
“師兄。”小莫心裡一橫,索性耍賴,膝行一步,抱住小卿的腿:“師兄寬責。小莫這身上的傷剛好呢。”
“傷好了那是最好。”小卿根本不吃小莫這一套:“既然傷好了,那就更吃得住板子了。”
喝道:“還不過去。”
小莫心裡哀哀嘆氣,又無可奈何,只得一步步蹭過去。小卿已經喝道:“來人。”
燕雨答應一聲,推門而入。
小卿吩咐他去拿棍子來。
“藤棍只有一根,含煙師兄剛吩咐拿去了。”燕雨欠身,恭敬地回道:“還有皮鞭和荊條,可用嗎?”
小莫聽了燕雨這乖順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大要棍子就是棍子,你提鞭子和荊條做什麼。
“含煙回來了。”小卿略有些奇怪。他來時,含煙帶着月冷、隨風出去辦事,不在鏢局。他很奇怪,含煙是最知道規矩的,回來必定會先過來給自己請安的,不知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竟然是先動了家法。
“是,不到盞茶的功夫。”燕雨偷偷瞄了眼老大:“含煙師兄似乎十分生氣,進了門就吩咐弟子去拿了棍子,如今正在西邊的院子責罰隨風呢。”
“責罰隨風?”小莫聽了,忙對小卿欠身道:“師兄,這些日子隨風被含煙師兄責罰得緊,這纔剛起得來牀沒幾日呢。這次不知又會被打成什麼樣子呢。”
小卿瞪了小莫一眼:“去你該去的地方。”
小莫乖順地應是,再不敢拖延,忙往裡屋找書案去了。
小卿命燕雨道:“去西院看看。”
小莫趴在書案上,聽得老大出去了,心裡暫時緩了口氣,全身放鬆地趴在書案上,用手輕輕地給自己揉揉剛被打的地方,琢磨着,以後記着,千萬不能再束什麼皮腰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