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櫻!”如劍眼神凜冽的望向人羣中洋洋得意的慕容櫻……
“呵呵, 夏如劍,我該說你太天真,還是該說你太愚蠢呢?”慕容櫻輕扶髮髻, 猩紅的嘴脣微微上翹, 飛揚的丹鳳眼含着笑望向她:“我掉幾滴淚眼淚, 你就放了我?……哈哈……”
“你……”如劍無語, 看着圍着水泄不通的莊衛們,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應該她一放了慕容櫻,慕容櫻就去報信了吧……呵呵,慕容櫻說得對, 果然她還是太天真了……
“如劍姑娘,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你以爲, 外面接應你的那些人還會安然無恙麼……呵呵, 你瞧瞧, 這是誰……”慕容櫻一揚手,後面的人擡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扔到了她的腳下……
“葉堂主?”如劍驚呼, 此人正是葉楚天的手下,聽風堂的堂主葉祖壑!
“盟主……”葉祖壑掙扎着,一雙血手顫顫抖抖伸向如劍攙扶下的葉楚天:“屬下……不才……不能繼續……追隨……盟主……了……”
“啊!”突然,一柄青銅長刀直直的插入他的心臟,葉祖壑當場血濺三尺, 瞪目而亡……
“你!葉御風……”如劍憤然的望向一臉狠絕的葉御風, 看看腳下慘死的葉祖壑, 就在幾天前, 這個不甚言語的漢子還跟她討論着營救葉楚天的辦法……他手下那些舊部們, 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夏如劍……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葉御風提着滴血的刀,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 輕輕擡起她的臉,嘴裡嘖嘖有聲:“可惜了這副如花的相貌了……”
“啪!”如劍冷着臉,將他的手打掉!
“找死!”葉御風伸出手掌,朝如劍的臉上呼去,一個大男人打一個小姑娘巴掌,卻絲毫沒有手軟。
他的手卻在即將落在如劍臉上時,被硬生生的抓住了。
葉楚天抓着他的手腕,蒼白的臉龐泛着陰森森的光芒:“你動她一下試試?”
“呵呵……二弟好大的本事,這樣居然都能跑出來,怎麼樣,這喪家之犬的滋味還可以麼……哦,忘了,你本來就是路邊撿來的野狗,大概也不在乎這萬人唾棄的感覺了吧……哈哈……”
“對了……”葉御風拉過旁邊的慕容櫻,一把將她摟在懷中,慕容櫻眼底閃過一絲抗拒,他卻沒有看見:“你不用擔心櫻兒……我會替你好好疼她的……哈哈,這新郎還沒來得及入洞房,就被像條狗一樣給解決了,哈哈,二弟,你恐怕是這江湖上的第一人呢……”
葉楚天目光如炬,緊緊盯着的眼前的兩人,末了,嘴上浮起一層戲虐的笑:“哈哈哈哈……葉御風,你到現在不會還不知道吧……哈哈哈……你知道你摟的是誰麼……哦,我不能告訴你,我告訴你了,事情就不好玩了……”
如劍不知道葉楚天在笑葉御風什麼,她也無暇理會,她的眼睛掃向牢門暗處,一頂香爐正徐徐的燃燒着。
頂小的香爐,裡面的藥材都是她按份按量的加的,當然效果也甚好,不然爲何牢裡那些犯人跟守衛都睡的跟死了似的呢……
變風向,變風向……
如劍緊緊握着拳,默默的念着,老天,求求你,我夏如劍是定然活不過十八歲的人,我死不足惜,可是……他不能就這麼死了,他一定不能就這樣死了!求求你了,老天爺,變風向吧……
涼風吹過如劍的髮梢,如劍眼眸一亮,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看着繚繞的輕煙隨着清風飄向了人羣,如劍一一掃過下面的人,笑的如同月光下的嬋娟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在慕容櫻惱羞憤恨的注視下,葉楚天兀自笑着,葉御風當然不知道也葉楚天在說些什麼,只是看葉楚天還是如此的神氣,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善,手中的刀越握越緊,最終臉一橫,憤恨的砍向葉楚天……
“住手,御風”葉振仲面色沉穩的站出來:“放開你弟弟!”
“爹!”
“放開!”
葉御風憤憤放開手,葉振仲上前,慈祥的整理着葉楚天的衣衫,捋着他額前凌亂的頭髮:“天兒,怎麼不聽話呢,生病了就要好好養着,怎麼出來亂跑呢……”
“呸!”葉楚天一口唾沫吐到葉振仲的臉上,夾雜着血污,噴了葉振仲一臉。
葉振仲沉靜的將臉上的血污擦乾淨,臉色絲毫未變,仍然含着甚是慈祥的笑容,望向如劍。
“原來是如姑娘來了,我說楚天怎有那麼大的本事跑出來”
“姑娘是自己來的?”葉振仲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並無旁人,有些意料之外的欣喜:“老夫不得不佩服姑娘的勇氣”
“自己來的又怎麼了,如劍一時匆忙,忘了通知其他人了”
“哈哈”葉振仲撫着鬍鬚:“下次姑娘可要聽玉老的話,不要亂跑了,小心丟了性命”
“他不是你的兒子,那他從哪裡來的?你撿他不會是但但覬覦玉茗山的內功心法吧……”如劍並沒失了理智,今天如果不問出來,這些事情以後想要得知就難了。
“你?”葉振仲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便平復了:“哈哈,姑娘果真與凡人不同,這時候還有心思管這些事情,不過老夫甚是喜歡姑娘的處變不驚,告訴你一點也無妨……老夫收養這個逆子……當然不但但只是爲了玉茗山的內功心法……”
“更重要的是,老夫要讓某些活着的人萬箭鑽心,生不如死!要讓某些死去的人後悔莫及,死不安寧!”
清冷的月光下,葉振仲臉上明明含着笑,卻讓如劍渾身止不住的打了個冷戰,她的心,不知爲何,一片冰涼:“你說的人……是誰……”
“你不必知道了,如劍姑娘”葉振仲眼神仍然不變:“將死的人,不必知道這麼多,哈哈哈……”
“哈哈哈……”周圍的人都一個個看着如劍兩人,仿若他兩人如待宰魚肉,笑的甚是瘋狂。
如劍輕輕扶着袖子,眼眸一閃,將手中的東西快速的彈入大笑着的葉御風的嘴中,身形一頓,玉臂一擡,順勢將東西送下了他的肚中。
“呃!”大笑着的葉御風猝不及防,臉色一變:“你給我吃了什麼,臭婆娘……”
如劍但笑不語,輕輕的將葉楚天放在地上,退下腕中的玉鐲,玉指巧弄竟“啪”的斷成兩截,如劍從其中一截裡取出一渾身發着瑩綠色光芒的小玉滴,放入葉楚天的口中:“玉茗山的人,一個人就足矣。
“神仙草!?”葉振仲大呼,江湖中人人渴望的神仙草經藏在這丫頭的玉鐲中!神仙草傳說是上古之人開開天闢地時遺留下來的玉器,幾經轉折已經磨損只有指甲大小了,卻既具有靈性,不禁可以立解百毒,要是練功時有它相助也是事半功倍,因此江湖之人都對他夢寐以求,早在二十幾年前隨着玉劍山莊覆滅就消失了,沒想到竟在這小丫頭手中。
“算你還識貨!”如劍輕笑。
慕容櫻曾經爲了報復她,向江湖上的人報信,說神仙草在她的手中,無情谷的人才將她擒了去。
她當時不知道,慕容櫻竟誤打誤撞的說對了,這個被稱作“神仙草”的玉滴子,的確在她的手中。這也是上次跟戰歌見面時,戰歌告訴她的,在她八歲下山時,玉爺爺套在她手上的玉鐲,裡面就是……她娘留給她的“神仙草”,難怪在無情谷,段無情看她手鐲的眼神是那麼的異樣……
“呵呵,神仙草得中毒後立馬就用纔有效,他都中毒幾天了,況且他中的“毒”……呵呵,別說是你了,就是你師父親自出山,現在也是沒用了!”葉振仲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
“誰說我是用它解公子身上的“毒”的。”如劍嘴角上翹,笑的風生水起:“我只是用它來解“七步倒”的……”
“什麼?”
“啊……啊……”突然有人陸續倒下,如死了一般。
“哦,對了,剛纔方在令公子嘴裡的藥,比較猛一些,叫什麼來着……哦……“閻羅香”……”
閻羅香,玉茗山的獨門□□,無味無形,只消半柱香時間,吸入之人便會全身無力,半月之內身體先無端發紅後漸漸瘙癢,最後會如滾入油鍋內周身疼痛而死。
她心性善良不喜歡弄毒,這並不代表她不善於用毒。衆人中的“七步倒”只是藥力強勁的蒙汗藥而已,等藥效過了,自然會醒過來,而葉御風吃下去的那顆“閻羅香”,纔是真正要人命的。
她說過,她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無論是誰,一個一個,她都不會放過的。
至於這次先選了葉御風,純粹是因爲他離她最近,而且張着那麼大嘴巴大笑着!
這時葉御風應聲倒在地上,與衆人昏睡不醒不同,他咿呀着痛苦的四處翻滾。
葉振仲抽出長劍指住如劍:“快把解藥交出來!
如劍輕輕的將眼前的長劍推開,嘴角的笑讓人眩目:“比起莊主的手段還差了些,莊主真是好心性!”
葉振仲也吸入大量的“七步倒”,縱使內力深厚,此時也有些支持不住:“你……哈哈……縱有玉玲瓏又怎樣?這個孽種的“毒”已深入骨血,你就等着收屍吧,還有,你以爲你們能跑的了麼,這全江湖的人都視這個逆子爲敵,你們就等着嘗與萬人爲敵的滋味吧!”
“莊主這句話還是留給自己吧,你家大公子若是挨不過這十五天,您就等着收屍吧!”如劍一聲呼哨,戰風呼嘯而來,如劍扶葉楚天上馬,兩人絕塵而去。
葉振仲臉上的虛汗汩汩而出,外面的護衛許久方聽見聲音,但也是人去樓空。
“叫所有的人連同暗衛!”葉振仲雙脣顫抖:“封鎖所有去玉茗山的路,務必捉住那兩人!”
月光下,如劍抱着葉楚天騎在戰風之上,臉色冰涼……
葉振仲說的對,此刻,全江湖上的人都恨不得將葉楚天扒皮吃肉,這下是真的只剩他們兩人了……這次被她僥倖逃脫,可這天大地大,可再也沒有她與他的容身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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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摩挲,竹影綽綽。
星空籠罩下的護龍鎮像是沉睡的嬰兒,滿足的發出甜甜地鼾聲。
以往只有一兩個人守着城門卻多出了幾道身影,拿着佩劍,在城門口打着哈欠來回的踱着。
“吱呦,吱呦”樹影處隱出一輛牛車,慢慢的踱過來,車上坐着兩個農家人,後面好像還躺着一個,在這黑暗的夜裡,隱隱的看不清楚。
守城之人強忍着睏意,振作精神,大喝:“什麼人?!”
趕車之人是一個面容敦厚的少年,旁邊還坐着一個年輕的農家婦人,此時少年強陪着笑臉:“大哥,放個行,我哥哥病的厲害,要出城到京城看大夫”
守城的人們上上下下將他兩人打量了幾遍,狐疑道:“這麼晚了?還出城?”
一守衛轉到車後面,緊緊打量着車上躺着的病人,那病人蒼白着一張臉,正昏睡睡着,可是額上卻有止不住是我汗珠汩汩外冒,那面貌粗黃的婦人見了,掏出帕子輕輕試去他臉上的汗滴。
婦人擡起頭來,一臉苦相的哀求道:“各位官爺,行行好吧,俺當家的這麻風病再不治就沒救了……”說着粗手粗腳的從口袋中掏出幾個銅板往守衛手裡塞。
“麻風病?”守衛一手打掉如劍的銅板,掩着口鼻:“一邊去,得了這種病還拉出來,趕緊滾”衝着門前的人喊:“放行!!”
守城之人應聲打開城門,前面趕車的少年唯唯諾諾的點頭,吆喝一聲,駕着老黃牛“吱呦,吱呦”的駛出城門。
離了那些守衛的視線,坐在馬車上的粗黃婦人回頭,望着那些蠢貨守衛,嘴角浮起譏誚的笑……
“大哥,怎麼把他們放出去了?”一小守衛怯怯的問:“上面不是說今晚上有特殊情況,不能放任何人出城麼……”
“笨!”大守衛狠狠地在小守衛頭上打了一記“上面說要抓的是兩人還是三人啊?”
“兩人!”小守衛抓撓着腦袋回答。
“是騎馬還是攆牛車?”
“說是騎一匹渾身發紅的馬。”
“這不就對了,他們怎麼會是咱們要抓的人?況且……”領頭守衛看着衆守衛,聲音突然低下來:“那男人得的是麻風病,你們一個個不要命了?跟這種人糾纏……”
“姐姐,我們走那條路?”三岔路口上,那憨厚的農家少年停下來,問。
他便是前些日子葉楚天身邊新晉的小廝——命福,他本是葉家山莊的長工,很早之前,如劍爲他久病在牀的母親看過病,順便送了些藥草,這憨厚的農家少年便一直感恩在心,後來不知怎的,被葉楚天留到了身邊。
葉楚天出事後,長生閣裡那些伺候的丫頭小廝們大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包括如劍身邊原先的小丫頭蟬兒,都不知所蹤了,只有命福,因爲那天他正好在家照顧病重的母親,才僥倖逃過了一劫。
也正是這個毫不起眼的農家少年,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幫瞭如劍二人……
如劍臉上塗滿了油黃,此刻看起來如普通的農家婦人無異,她望着眼前的三岔路口,左邊那條她最熟悉了,是通往盛京跟玉茗山的平坦大道,此時肯定是不能走了……
右面那條是傳說中有去無回的窮山惡水強盜橫行的荒路,走上去無疑是等於自殺,所以沒有意義……
中間這條是他跟蘭玉麟走過的,能通往苗寨的官路……
“中間那條,命福!”
“啊?”命福大驚,結結巴巴道:“姐……姐……那是通往苗寨的……俺聽說苗寨的人都殺人不吐骨頭的……”。
“姐姐,要去哪裡?”命福問。
“正南疆苗寨!”如劍輕輕道:“公子的中“毒”已深……恐怕只有苗人能救他了”
她給葉楚天把過脈,甚至連她,都不能確定他究竟有沒有中毒,他的脈相看似平穩,卻暗藏洶涌,像是有股似毒非毒,似蠱非蠱的煞氣一直在他的體內來回的流竄,將他的內力全然鎖住,不知如此,那些東西還一天天的蠶食他的元氣……
她飽讀醫術,卻從未見過他體內的這些如此有煞氣的東西,葉振仲說的對,憑她之力,是斷然救不了葉楚天的。
能將她都逼得走投無路,這也說明她之前,是小看了葉振仲了!
“難道……姐姐你不能救好楚大哥,姐姐不是什麼病都能治好的嗎?”
“命福!”如劍仰起臉望着天空:“這世上哪有什麼都能治的人啊,如果什麼都能治,那恐怕是神仙了……要是我爺爺或許還可一試,不過……我回家的路已經不能走了。”
“不過,他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姐姐認識苗人?”命福嚥了口唾沫,南疆的苗人在世人心中遠比強盜,小偷可怕地多,後者起碼能好歹保條命,苗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如劍望着命福,許久搖搖頭:“不算認識!”
原本她之前去南疆是爲了尋人,可冥冥之中,他們似乎跟南疆很有緣分,葉楚天身上的似蠱非蠱,似毒非毒的瘴氣們,怕是隻有南疆王族裡的四個長壽長老們能辨別了…
機會或許渺茫,可總歸要一試,才知道有沒有希望……
“姐姐?”命福定定的望着如劍。
如劍淺淺微笑,仍是雲淡風輕:“不認識又怎樣呢?只有到了那裡纔會知道苗人肯不肯幫忙,就算他們一開始不肯幫忙,他們是人也肯定有所求吧。只要他們有所求,我們就有機會努力滿足他們的要求。我們滿足了他們的要求,公子就有救了。”
“他們也是人,定有所求,所以葉楚天肯定會沒事的”
命福深深地望着如劍,看着這個在他心裡如同仙女一般的姐姐,深深地被震驚了,在他白的如同白開水的生命裡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人,美麗,善良,無處不在的優雅卻又堅強如鐵。
命福抹抹臉上的汗:“姐姐,到前面樹林裡,你跟楚大哥先休息一下,俺回去安頓一下俺娘,俺陪你到苗人那,陪楚大哥治病。”
“命福……你是大娘的獨子,你不能冒此之險。”
“俺娘肯定會同意的”命福憨憨的點頭:“俺娘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能幾件茅屋,一畝薄田便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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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你是俺姐姐,俺不能讓你一人冒險。主子現在行動不便,你一個女人家帶着她怎麼走路都成問題”
如劍想想,命福說的的確有道理。
“況且,說不定,苗人的所求,俺命福就能幫上忙呢,就算俺幫不上忙,至少俺能幫助姐姐照顧主子。”
“命福”如劍感動的望着眼前憨厚的少年,從第一見他便覺得這少年並非一般,終於有些淡淡的光芒漸漸的從他身體裡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