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於難行的山路上一輛簡樸的馬車吱呀吱呀的一路唱着歌。
趕車的是一位長相清亮的小哥, 梳着簡單的小髻,甚是柔小的身板穿着一身粗衣,一雙靈活的眸子滴溜溜的看着前面的路, 透出熠熠的光亮。
車裡不是的傳來幾聲咳嗽, 終於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後, 車簾掀開, 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 衝着攆車的小哥喊到:“蟬兒,還有多久能走出這山?”
此時已經扮成男裝的蟬兒望了望前面道:“就快了,主子, 我們是走的是南疆的西北方向,不須經過雁門關, 只要翻過這座山路, 就直接到南疆境內了。”
蟬兒似乎對這條路很是熟悉, 白嫩嫩的小手一揚鞭,一聲清脆的喝聲, 小馬便揚蹄得得得的在山路上小跑起來。
如劍聽了點頭,剛要放下簾子,又聽到蟬兒撅着小嘴微微有些抱怨:“主子,你能不能把你的容貌改回去,主子生的國色天香, 幹嘛打扮成村婦的模樣, 蟬兒看着不習慣, 老以爲在跟旁人說話呢”
如劍聽後微微一笑:“前面的南疆裡風險未知, 後面說不定就有人追上來, 我們低調一些好,說要給你易一下臉, 你總不肯……”
“別了”蟬兒可不敢恭維他們那種村夫臉,摸着自己的麪皮:“我還是扮成男裝吧”
“主子,雖說我是中原人,可是我自幼在南疆長大,所以,主子莫怕,到了南疆,還沒有敢惹我蟬兒的呢!”
如劍看着她自信滿滿的樣子,笑着搖搖頭,放下簾子。
車內的葉楚天依舊昏睡着,比起以前的慘白如紙,此刻臉卻一片潮紅,像極了西邊落日正映着的紅霞,此刻正大片的鋪在他原本就清俊的臉龐上,簡直比世間所有的女子都明媚動人……
如劍心裡暗叫不好,她伸出手摸向葉楚天的額際,觸手處滾燙的嚇人,如劍輕輕的收回手,一點點的在袖中握成拳頭,可是還是抑制不住眼中的霧氣。
“咳~~咳!”幾聲撕心裂肺的咳嗽傳出,像是掏幹心肺一樣嘶扯乾裂,在這寂靜的山路上聽得尤其讓人揪心。
自從淋了大雨之後,葉楚天便開始咳嗽,並且似乎越來越嚴重,聲音也越來越撕扯,即便如此大的動靜,他沉重的眼皮卻是始終沒有睜開過,只是沉沉的暈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夢魘的關係,總是囈語的說些別人聽不清楚的話,卻始終清醒不過來。
如劍見他又開始咳嗽,急急地抽出手中的帕子,葉楚天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吐了一口,便又昏睡過去。
如劍聞到一股血腥之氣,打開帕子,雪白的帕子上,一株白梅迎雪而立,只是此時,那株白梅被一灘鮮血沾染了,紅的扎眼!
如劍只覺得心頭一涼……
葉楚天未出滿月便被段無情的掌風打傷,嫩小的心肺俱損,好不容易靠着玉老給的藥才支持到十二歲,後來在如劍的日夜調理下,才漸漸沒有了大礙……
可是現在,如劍搭上葉楚天的脈,眉頭一擰,葉楚天體內那股煞氣越來愈重,現在無所顧忌的侵蝕着他的心肺,也就是說,如劍那十年的心血如同白費,葉楚天的身體又回到了盈盈弱弱不堪一擊的當初,不,應該說還不如當初。
如劍緊緊的將那方帕子握在手中,她即使不敢面對,葉楚天的生命氣息確實在悄然流逝,她即便是使盡了全身的氣力,卻怎樣也抓不住,這種感覺讓她慌張,害怕,無所適從……
葉楚天此時不知道如劍的絕望的心情,他這昏睡的幾天,卻在始終做着幾個相同的夢……
一個是真實的,曾經發生過的片段……
在那個片段中,他彷彿又回到了十幾歲的那一個夜晚,那一個正是拜師進入玉茗山的夜晚……
在那間擺滿了祖師滿滿的排位的房間,他向玉老正式獻茶拜師,等所有的人都退去,玉老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傳入他的耳內環繞,讓他的心情瞬間如過冬之時,冰涼一片。
密密麻麻的牌位前,供着一排排的敬祖香,個個忽明忽閃,燃燒的正好,玉老神祗一樣的面容隱在嫋嫋繚繞的香薰後面。
香燃燒了好久,久到其中的一些都已經耗盡完全部的生命,只留在一攤死灰在香爐裡,他顫抖的舉起右手,臉色就如同香爐裡死灰一樣:“我葉楚天若跟夏如劍有了私情……定叫……”
又是長久的沉默,下脣的血沉了出來,鮮紅的血沾到他雪白的牙齒觸目驚心,短短的幾個字卻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定叫夏如劍……黃沙蓋臉,屍……”葉楚天閉上眼,淚如雨下,一個字一個字彷彿有千斤重“屍骨不全……”
“楚天……你知道爲師爲何如此心狠,讓你發此等毒誓麼……”玉老臨走前,背對着長跪不起的他,望着滿天的星辰,面色沉重的開口。
“徒兒……不知”彼時的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玉老猶自望着那滿天星斗,就在那時,天邊的一顆星正緩緩墜落,跌落到了凡塵:“你的命格屬於那天煞孤星掌控,天生泛硬,凡是你身邊親近之人必然無所終處……”
“而如劍……雖不是至陰之時出生,她卻出生在至陰之地,她屬於至陰之人,如若再同天煞孤星有了感情牽扯,是定然活不過十八歲的,這就是她命中帶來的生死劫……也是你給她帶來的生死劫!”
“如劍會死於你的手中,即使不是你親爲,也會與你有關……這就是她的生死劫。你萬不可對她有別念,她的生與死,存與滅,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
第二個夢境卻是在一個他從未去過的地方……
夢中他正處在一個壁立千仞的孤高懸崖之上,他一隻手抓着樹枝,另一隻緊緊的抓着即將要掉下去的女子,正是如劍,
下面是水流湍急的萬丈深淵,一鬆手便是萬劫不復。
腳下的幾個石子滑落下去,瞬間隱入萬丈黑暗中,久久聽不到它們落地的聲音。
他的喉中乾澀無比,緊張的嚥了咽口唾沫,甚至都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如劍,如劍,你千萬抓緊我……”
如劍緩緩的擡起頭來,額間的紅梅鮮紅如血,見了他,卻滿臉哀傷的搖搖頭,眼神中是無盡的絕望
“我上去了又怎麼樣,最終在你身邊永遠不會是我!”
如劍說罷,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絕望的閉上眼睛。
“不要!”他撕心裂肺的喊,心內充滿了恐懼,似乎預感到什麼,發了瘋一般抓住如劍的手。
那雙如玉般的手卻決絕的張開,彷彿再也沒有一點眷戀。
“不要!”楚天瘋了一般攥住如劍的手,但最終那隻再熟悉不過的玉手緩緩的,緩緩的脫離他的拳頭。
如劍像只折翅的蝶兒翩翩的落了下去……
“如兒!!”楚天撕心裂肺的喊道,一時間萬念俱灰欲鬆開手與如劍一同殉葬,那隻手卻被什麼東西死死拽住,怎麼也放不來:“如兒!!如兒!!”
葉楚天毫無徵兆的驀然睜開眼睛,滿身的大汗,雙目通紅,駭人的血絲幾要蹦了出來,待他看到身旁那抹身影時,方重重的喘了口粗氣。
葉楚天這才覺得全身像是壓了千斤重擔,沒有一絲力氣,他像是一條被擱淺在岸上的魚,
心肺之內的空氣全被擠幹了,喘不上氣來,也說不出話來……
“如……”他哆哆嗦嗦伸出的手最終無力的垂到空氣中,發出一聲悶響。
“公子?”如劍聽到響聲,轉過頭來,見葉楚天睜開了眼,連忙匆匆的拭去眼角的淚珠,欣喜道:“你終於醒了,公子。”
葉楚天望着如劍此時的臉龐,焦黃的皮膚,粗黑的眉毛,乾澀的嘴脣,再加上一身粗布衣衫的打扮,簡直是一個農家婦人,着實不能用好看兩字形容。
儘管如此,他還是一眼就看出她是如劍了,不,應該說,即使他閉上眼睛,但是聽耳邊那輕柔錯落的呼吸聲,就能識的出他的如劍……
葉楚天潮紅的臉上浮起一層微笑,顫顫的伸出手,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握住如劍的手,就像無數次如劍爲他施完針一樣,身體上的疼痛會在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全部能忽略掉……
如劍趕緊坐下來,握住葉楚天的手,剛剛擦去淚珠的眼圈便又有些發紅:“公子……你覺的怎麼樣……”
葉楚天無氣力的搖搖頭,突然想起這些天來他一直做得兩個夢,前一個玉老語重心長告訴他,如劍早晚會死於他的手上,即使不是他有意,也會與他相關。而後一個……如劍果然是從他的手中滑落,墜於那萬丈深淵中去的……
黃沙蓋臉,屍骨不全……
葉楚天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十四歲那年啓的誓言,玉老對他說的話,爲何跟這個怪異的夢連在一起,這幾天在他腦子中來回的滑映……這絕不是偶然……
葉楚天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命之人,可是他現在卻不由的有些相信了……難道,玉老當年說的那些命運之說都是真的!
更何況事關如劍,他不管是否全信,都不會去輕易的冒險……
“如……劍……你聽我說……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的很……”葉楚天停下來,大喘了幾口氣,方有再開口的力氣:“你萬……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我死後……你回……玉茗……山……”
“你說什麼死不死的……我說過,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聽我的!”葉楚天沒有廢話,漆黑的眸子越聚越深,如炬般的望着如劍,沒有一絲一毫可以商量的神情。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外面的蟬兒打簾探進頭來,瞅着這車內不尋常的氣氛,一時有些不知如何,當如劍紅着眼圈看向她時,她方開口:“主子,南疆到了……”
南疆是一如既往的四季如春,風景如畫。
葉楚天現在命懸一線,氣若游絲,即便是身在再溫暖的地方,如劍的心也猶如如置於冰天雪地之中,尋不得半點陽光……
由於他們沒有經過雁門關,走的是荒路,所以進南疆的方向跟上次很不同。蟬兒卻似乎對南疆熟悉的很,很是熟稔的對如劍解說到,說什麼他們現在進入的是南疆的鳳凰郡,鳳凰郡的五十多歲的郡侯王正是南疆寧王的親侄子,而鳳凰郡的族長靈鷲老人正是如劍此行要求的人之一,苗族的四大長老之首。
南疆由於多是異族之人,風土人情比中原也複雜了許多,在他們苗人的心中,族長及其部族中的聖女都是神祗一般的存在,所以有時候,族長及聖女的話,比起郡侯王來更有一些威懾力跟公信力…
蟬兒的意思是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那個靈鷲老頭,可是如劍望着氣若游絲的葉楚天,卻等不及了,吩咐蟬兒,立即上路,直奔靈鷲老頭的族落。
卻不知,他們的馬車剛一上街,就遇到了一陣的熙熙攘攘,無數的手持長矛的官兵正推擁着老百姓往外趕,蟬兒的馬車不備,被堵在衆百姓之間,動彈不得。
“怎麼了,蟬兒?”如劍打開車簾,詢問道。
“主子,前面官兵清街呢,怕是走不過去了…主子暫且在馬車內稍等,估計過會就好了。”
如劍惦念着葉楚天的安慰,聽了蟬兒的話,點點頭,退了回去。
正說着,前面的路上行來一隻甚是浩蕩的隊伍,奇怪的是,隊伍裡全都是一些面容姣好的妙齡女子,她們一個個粉衣綠紗穿的甚是鮮豔,一排排的整齊的跟在一輛甚是豪華的馬車後面。
那輛馬車被四匹雪白的駿馬拉着,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寶得窗牖被一簾淡藍\粉色的縐紗遮擋,使人無法看的清車內女子的容貌,但卻能從那抹淡淡的倩影中能依稀讀的佳人的風華之姿。
這些個衆女子的最前面,卻有一個騎馬的男子,男子一身中原人的打扮,面容雋冷,劍眉星目,此時身背一柄銀色的長劍,微抿着嘴脣,目光冷然的走在前面,似乎有些不耐煩這街道上的繁華熙攘。
蟬兒見了那騎馬的男子,卻立馬不淡定了。
“好啊,我說呢……”蟬兒的小臉立刻染上兩片潮紅,當然這不是少女懷春的那種,很明顯是氣的,她捏起兩指放到嘴邊,立刻發出一聲響亮的唿哨聲,那唿哨聲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傳到男子那匹馬的耳朵中,之間那匹小白馬立刻四蹄伸揚,一聲嘶響,立馬興奮的向蟬兒的方向顛顛的跑來。
這一下不但驚了馬上男子,也驚了四周的熙攘百姓,大家紛紛逃竄,給那興奮的馬兒讓出一條大路來,一時間人仰馬翻的,場面極其的混亂。
那男子見了蟬兒,眼眸一沉,直接從馬上飛奔了下來,到了蟬兒面前,見到她目光中閃過一陣驚喜,嘴上卻說:“你還敢露面,師傅知道你帶人私跑了出去,很是震怒,差點將全門的人都逐了出去!”
“我如何不敢露面!”蟬兒撫摸着跟來的小白馬,臉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現在知道緊張我了,當初我那麼小就把我一個人扔到這苗疆蠻夷之地,自己一個人在中原帶領着你們這幫好徒弟不是過的其樂融融麼……事實證明,這次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吧……倒是你,不戴上那鬼面具跟在你師父屁股後面顛,跑到這裡來給誰殷勤呢……”
蟬兒柳眉橫豎,帶瞧清了那馬車之上的人,聲音立馬酸出三裡地去:“我道是誰呢,這麼大的陣仗,還能讓我三師兄鞍前馬後的,原來是我們錦繡閣的蘇錦姑娘啊……”
“人多口雜,你說話注意點…師傅就是怕你自己應付不了,特意派我從中原過來接應你,車上就是那位?”那位三師兄瞧向馬車,恰好如劍正從窗中探望,他趕緊面容恭敬的點頭行禮。
如劍見是個陌生人,心想許是蟬兒的故人,於是淡淡回禮,退了回去。
蟬兒正想說什麼,之見剛纔那輛粉紗香車慢慢的行駛過來,車內的人伸出一隻纖纖之手,雖然是如春的天氣,那手上面卻戴一副質地極好的冰山蠶絲手套,人卻不露面:“小侯爺,我們可以走了麼……”
聲音溫柔甜美,如春風般撩人。
蟬兒的三師兄聽了車內女子的輕柔的呼喚,定定的看了蟬兒一眼,正欲轉身。
“寧非!你知道我從小到大,在這南疆之內最討厭的人是誰,若再跟她牽扯不清,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休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蟬兒似乎對車內女子的敵意很大,對着寧非,一臉你敢再走一步試試,老子連你一併削了的表情……
寧非皺了皺眉頭,哄小孩子一般的語氣:“你休要鬧了,今日是父侯要請義妹過去的,商量一下給王宮裡送繡品的事情,你照顧好車內的人,聽從師父的安排,知道了沒有……”
要說起這三個人的關係,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寧非就是當今鳳凰郡侯王的三公子,我們也說過了,這鳳凰郡侯王寧致遠是這南疆王寧飛雄的親侄子,所以寧非自打一出生便是這南疆的皇族貴胄,那是從小就封侯的。
而這個蘇錦姑娘,便是名動天下的錦繡閣的頭牌繡娘,苗疆的蠶絲質上乘,錦繡閣的一百單八個妙齡繡娘們個個繡工了得,這蘇錦姑娘便是這一百單八個繡孃的頭牌,繡工那自是天下無雙,十五歲時,她繡的一副百花爭豔圖,繡工之精細,形象只傳神,竟將方圓五里之內的蜂蝶都招引了來,在場的品繡之人,無不傻眼讚歎,從此她便一繡成名,登上了錦繡閣頭牌繡孃的寶座,被人們尊稱們爲錦繡姑娘……
而這蘇錦的另一個身份,便是這鳳凰郡侯王寧致遠的乾女兒,也就是寧非的乾妹妹,所以她的身份自然也是高貴無比的,所到之處,一向是要清街的。
至於她怎麼惹到了蟬兒,這就有點複雜了,蟬兒的爹爹,也就是寧非的師傅,朝廷御捕門的督主東方明鷹,由於想從小想培養女兒學些苗人蠱術神馬的,便將年幼的女兒送到了這鳳凰郡侯王府上,並且順手帶走了骨骼奇異的小侯爺寧非,養在身邊,教他偵查盾門之術,正式收爲入室的三弟子,代號飛魚,與蒼鷹,野狼,漠熊併成爲御捕門的四大名捕,當然還有一個編外的自封的女神捕——金蟬,不消說,這就是我們的蟬兒姑娘了……
接着說她與蘇錦的恩怨,一個是侯王府的義女,一個侯王府的小貴客,這兩個丫頭按說是應該能成爲好姐妹的,可不知怎地,雙方誰看誰也不順眼,一見面就給對方一張臭臉,見天的掐,直到蟬兒前幾年被父親接回京城,情況也沒見好轉。
“我道是誰呢……”車內的壁人盈盈的探出頭來,一張清美的臉龐卻是被薄薄的面紗遮掩了大半,只露出一雙清靈若水的美目,此時含着莫名的笑望着蟬兒:“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蟬兒姑娘回來了,蟬兒姑娘,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多謝關心,過的還湊活,但是比起蘇錦姑娘這排場,還是差了些……”蟬兒心內冷笑,一別幾年,沒想到蘇錦還是這幅臭樣子,進進出出的愛擺排場,知道的她是侯王府的義女,不知道還以爲她是南疆王宮裡的郡主呢!
“是麼?”蘇錦在車上,高高在上的看着蟬兒,輕輕的掩嘴,一舉一動甚是風雅:“蟬兒姑娘過的好便好,說起來,蘇錦這幾年也過的也頗爲舒坦呢,這眼前沒有些不知高低的礙眼之物,心情也不由的舒暢了許多呢……你說是吧,蟬兒姑娘?”
“你!”蟬兒一張俏臉被她一說,登時滿臉通紅,雙目圓瞪,眼見着就要撲上去:“你說誰礙眼,誰不知的高低,你再敢講一句,信不信撕了你!”
“哎呦,好怕哦,寧非哥哥,你看她~”蘇錦輕輕的拍着小心臟,也不叫小侯爺了,一個寧非哥哥叫的甚是甜膩,一雙美目水汪汪的看着寧非,我見猶憐。
從小到大,只要兩人起了爭執,無論是在長輩還是在寧非的兩個哥哥面前,蘇錦就擺出這幅委屈無比柔柔弱弱的樣子,可是私底下她是什麼人,蟬兒卻最清楚不過了。
可是她的這一招卻頗爲管用,尤其是在寧非的兩個哥哥面前,只要她一聲嬌滴滴的哥哥叫出去,蟬兒就等着倒黴吧,無論誰對誰錯,反正背地裡一頓拳打腳踢的教訓她是躲不了的了,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遭殃的。
蘇錦嬌滴滴的瞅着寧非,嘴角卻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東方嬋,跟我鬥,以前你不是個,
現在更不是個……
寧非始終緊鎖着眉毛,見她開口,擡起手衝向蟬兒的頭……
蘇錦看好戲似的輕笑着,誰知道,寧非的手卻輕輕的扶上了蟬兒的髮絲,將她被風吹亂的頭輕輕的別到了耳後,然後目光有些寵溺的拍了拍蟬兒的頭,衝着蘇錦一頷首。
“蘇錦姑娘多擔待了,我這小師妹素日是任性慣了的,家師與衆師兄們都拿她無法,姑娘別理會她就是了……”
寧非說的完全是大實話,他自從蟬兒別送到南疆來時,便被東方明鷹領去了中原京城,蟬兒被領回去之後,便一直對他充滿了敵意,開口閉口說他搶了她的爹爹,說她之所以被扔到南疆不聞不問,完全是他造成的。每次這樣,他都一笑而之,但是他的心中,自始至終都是維護她的。
蘇錦聽到這話,眼光一冷,心下就明白了,卻依然保持着優雅的姿態:“小侯爺說笑了,蘇錦只是與蟬兒妹妹說笑呢,又怎會真的與她計較。”
一聲蟬兒妹妹叫的蟬兒很是惡寒,她使勁甩開寧非的手,滿臉的厭惡:“走開,用不着你多管閒事,狗拿耗子,黃鼠狼給雞拜年,哼!”
“蟬兒,前面的路可通了……”如劍在車內等了許久未見動靜,眼見着葉楚天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急急的探頭詢問。
他一探頭,寧非立馬站直,恭恭敬敬的向她點頭,這些蘇錦都看在眼裡,心下卻十分的驚奇,於是向馬車上瞧去。
如劍也正往這個方向瞧來,兩人的眼神一對,俱是一驚,蘇錦驚奇的是,如此一個相貌粗俗的女人,怎麼引得堂堂的小侯爺如此鄭重的對待,而如劍驚奇的是……
那雙面紗之上的眼睛,是如此的靈秀動人,好一雙讓人傾倒的眼睛……
“主子……”蟬兒趕着車,有些悶悶不樂,她半側着頭,對着車內訕訕的嘟囔,也不管如劍聽不聽得見:“蟬兒之前對主子有些欺瞞,主子會不會怪罪蟬兒,其實蟬兒不是孤兒……不過也跟孤兒差不多啦……只是…”
“蟬兒,你不必說了,其實我早就大概知道一些……”馬車內如劍始終握着葉楚天的手,沉靜的出聲:“我不會怪你的,蟬兒……”
“主子……你怎麼知道……”蟬兒低下頭,撅起嘴:“也是,主子如此聰慧,我又是這幅德行,主子肯定能猜出來的……主子……蟬兒知錯了,請主子懲罰……”
“休要再說什麼懲罰不懲罰的了,蟬兒,不管你接近我是什麼目的,但是,你給我帶來很多快樂,我是真的從心底裡喜歡你,再加上現在你又救了公子,應該是我感謝你纔對……”
“主子……”蟬兒聽罷心頭一暖,眼淚汪汪:“主子放心,蟬兒絕不是那種對主子不利的人,雖然現在蟬兒還不能告訴你原因,可是主子的願望,就是蟬兒的願望,蟬兒現在就帶你找那靈鷲老頭去,他若又發他的怪脾氣,不肯給你醫治葉少爺,看我不把他的鬍子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