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有一天,丁可文和莊曉萌兩個人都脫開了身,兩個人便決定一同去花果山那裡看一下嶽鎖平。
丁可文給自己母親趙秀蘭的理由很荒誕,他說岳鎖平突然來電話了,讓她去她家裡一趟。雖然趙秀蘭早已經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分手了,可是當她看着已經三十多歲還單身的兒子,她的心裡不由得燃起了一種幻想,她幻想着兒子此去能和嶽鎖平復合,於是,她很痛快的放了行。
而莊曉萌的理由更簡單,她要去榆城衛生局辦點事,孩子在家沒飯吃,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所以她硬是把孩子塞給了婆婆,並扔下了狠話:“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她的婆婆最後無奈,也只得攬下了這個擔子。
之後,他們兩人各自從自己的家裡出發,按照約定的時間,在供銷社那邊的停靠點上了車,在確認了車上沒有什麼熟人的情況下,他們坐在了緊鄰的前後兩排。
丁可文和莊曉萌之所以沒有坐在一起,是他們有所顧忌,他們擔心在此後的路站裡,會碰到他們所熟悉的人。
果然,在一個叫下莊的農班車停靠點那裡上來了一個熟人,讓丁可文和莊曉萌都大感意外。因爲那個人就是上次他們去帶孩子去榆城玩碰到的那個人——李新學遠房的叔叔李大左。
李大左看到他們倆的時候很是驚訝,他忍不住問:“真是巧合啊,我今天怎麼又遇到了你們?”
“我……我今天去我姐家有點事……”丁可文不自然起來。
畢竟遇到一次還算正常,經常這麼遇見就有一些不對頭了,萬幸的是,丁可文只是坐在了莊曉萌的後面,要是坐在一起,估計這李大左回到遛馬圈村,就會嚼舌頭根子了。
“叔,我……我今天去衛生局開會,我剛纔上車也心裡還奇怪呢,這怎麼又遇到了丁家的二小子,這還沒想好呢,便又碰到了你,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莊曉萌說着,便很自然的把話題扯到了李大左的身上,“你看,你怎麼在下莊這麼遠的地方上車呢?是爲了省一點車票錢嗎?”
果然,李大左不再關心巧合不巧合的事情了,他開始解釋起來自己的問題:“我老丈人不是這個村子裡的嗎?最近他身體不太好,我一大早來看他,這不他讓我去榆城中醫院,幫他抓兩副藥來着嘛……”
……
有很多熟人陪伴的旅途是短暫的,這話一點也不假。三個人一路說笑着,時間似乎也就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中榆城汽車站就到了。一下車,李大左就看到去中醫院方向的公交車從車站裡開始駛出,他趕緊告辭:“我得趕緊走了,不然又得等二十分鐘。”
李大左說完,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了已經啓動的公交車,跑了上去。看着公交車慢慢駛遠,莊曉萌嘴裡抱怨起來:“怎麼每一次都遇到這個老東西?所幸他先坐車走了,要不然可能我們還得坐別的公交車在他面前演演戲……”
丁可文點點頭說道:“幸虧我沒跟你坐在一起,要不然這老頭子以後還不知道在村子裡怎麼造謠了……”
莊曉萌笑了起來:“哈哈,他就算說出來,算是造謠嗎?不,這不是造謠,因爲我們的確是在一起了!”
丁可文也尷尬的笑起來,他看着莊曉萌伸過來的手,趕緊的拉住了她,並走向了開往市區的專線車上去。
這次,丁可文和莊曉萌毫無避諱的坐在了一起,因爲在陌生人面前,他們一切的表現都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而這種關係,更是因爲越離家越遠,越是沒有熟悉的人,而越變得親密無間起來……
兩個人的旅途顯然又比三個人的旅途歡愉了很多,雖然又經歷了三次轉車,他們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站在了花果山鄉公交車站的站臺上。
“我們直接去她家吧,她家就住在花果山標準件廠的對面,還算好找一點。”丁可文說着,便想着前面帶路,儘快的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莊曉萌卻使勁的拉住了他,她揶揄着他說道:“哎喲!你就這麼想着儘快的見着她?你怎麼也不想想,咱們空着手去她們家,合適嗎?”
丁可文站住了,是啊,好幾年沒來,總不能空着手去吧,於是他尷尬的摸了摸頭說道:“幸虧你提醒,不然我還真是失了禮數,可是,你覺得我們買一些什麼東西好呢?”
“找一個水果攤,買一點水果帶過去就行了。”莊曉萌出着主意。
雖然過去了那麼多年,丁可文當然還記得賣水果的喜歡聚集在花果山大禮堂附近,他帶着莊曉萌來到了那裡,果然賣水果的商販依然盤踞在那裡。和以前不同的是,賣水果的裝備似乎提高了不少,他們撐起了彩色的布棚,扯起了燈,似乎晚上也不回家,就在這裡常年駐紮一般。
丁可文和莊曉萌走了過去,買了一大方便袋蘋果和一紮子的香蕉,便向嶽鎖平的家裡走去。
不多時,嶽鎖平的家便到了,丁可文從外面往裡看去,院子裡的主房和側房似乎都沒有什麼改變,只是以前那幾處低矮的豬舍不見了,在丁可文腦海裡髒亂不堪的院落,似乎一下子變得整潔了很多。
“有人在家嗎?”他們停在了門外,丁可文輕輕的叩響了門。
院子裡一個婦人答應着,由遠而近的走過來,開了門。
雙方對視,丁可文雖然已經不認得,但是從這院子走出的陌生中年婦女,不是嶽鎖平的婆婆還能是誰?
“伯母,我是嶽鎖平以前的同事,今天特地過來看看她,你還記得嗎,好幾年以前,我曾經來過一次。”丁可文禮貌的問候着她,並很友好的提醒着她。
”噢噢……是你們啊!那就請進來吧,鎖平正在堂屋裡呢。”嶽鎖平的婆婆也不知道是真認出了丁可文,還是假認出了他,她客套着讓着路,並大聲的用她那純正的方言喊着,“鎖平,來客人了,來客人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由嶽鎖平的婆婆帶進了堂屋,堂屋裡的嶽鎖平正在和一個約摸兩三歲的小女孩,坐在鋪滿泡沫墊子的地上玩着積木……嶽鎖平看見他們走進來,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她認出了丁可文,忍不住羞澀的摟住了身邊的小女孩問道:“丁可文?你……你怎麼來了?”
好幾年沒見,丁可文和嶽鎖平之間的感情似乎已經變得越來越淡了。可是,這一次丁可文再次看到了她,他的心裡依舊還是五味雜陳,畢竟,這是他付出了多年感情的初戀啊!
“沒什麼,就是多年沒見,特地過來看看你。”丁可文的眼睛裡有點溼潤,他看着她身邊的那個小女孩,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問她。
很顯然,這個小女孩一定就是嶽鎖平的孩子了,可是他不想問,因爲他知道,要不是他一時糊塗的放棄,身邊的這個小女孩或許應該是他丁可文的孩子。
丁可文不問嶽鎖平,嶽鎖平反而倒是回問了一句:“這位……這位女士是?”
女士?哦,對了,丁可文的身邊還站着一個莊曉萌呢,丁可文有一些尷尬起來,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沒有介紹出個所以然來:“這位女士,她……她……她是……我的,我的……”
情人?姘頭?朋友?好像每一個稱謂都不太適合他們今天這一次相見的場合!
“我是丁可文的妻子,我叫莊曉萌……”莊曉萌很是理解丁可文,她知道這個時候她必須給自己的小男人撐住自臉面才行。
丁可文自然非常感動,因爲他的生命裡,終於有一個女人,可以心甘情願的做自己的妻子了。
而嶽鎖平聽了,竟然半天沒有吭聲,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心裡多少的充滿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