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婚禮這一天,丁可文除了給哥哥放了一通鞭炮外,就是陪過來的爺爺丁奉南和她的老伴,還有那初次見面的新姑姑丁上雪吃喜宴去了。
丁可文不能喝酒,因而也失去了很多吃喜宴的樂趣。
不能敬長輩的酒,不能在充滿煙味的屋子裡呆太久都成了他的短板,丁可文只能匆忙的應付一番之後,便悄無聲息的撤出了酒席。
丁可文的臥室搬到了東邊的房子裡,而此時,每一個房間裡都坐滿了來喝喜酒的人,哪怕是他的臥室,也是如此。
他無處可去,便選擇出去,到大街上透一透氣。
走在大街上,在這一刻,丁可文總會有意無意的又想起了嶽鎖平,如果要是他們還沒有分手,他肯定會邀請她來參加哥哥的婚禮,而嶽鎖平也一定會接受邀請,滿心歡喜的來赴宴的。
可是,這一切都因爲他的嫉妒心,不,不!應該是小心眼所害!讓他一時衝動,放棄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愛情!
丁可文很懊惱!時至今日,他依舊深深的活在自己的懺悔和自責之中。
臘月十二的天氣,中午的陽光雖然很明媚,可是太陽稍稍西落,那寒氣便悄悄的逼近過來,特別是像他這樣氣管有毛病的人,更是能很快的感覺出來。
丁可文沿着門前的那條大街一直向西走去,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衛生室的門口。
丁可文打了一個噴嚏,正準備轉過頭朝回走的時候,衛生室裡卻有一個人,喊住了他:“可文啊,來,進屋來,進屋和表嬸嬸說說,今天的婚禮進行的怎麼樣了?”
丁可文擡頭一看,不是莊曉萌還能是誰?
本來,丁可文不太願意往這衛生室裡鑽,一是因爲怕這衛生室裡的病菌多,別不小心感染了他的喉嚨。二是怕流言蜚語多,畢竟這莊曉萌在村子裡的名聲可好不了哪裡去!常到這裡來,難免會落下什麼不好的話柄。
可是今天不一樣,一來,家裡亂成那樣,已經暫時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二來,他已經不相信村裡的謠言,特別是關於那一場“手電筒事件”,他已經笑瘋了,以至於現在這個村子裡對莊曉萌所有的謠言和說辭,都在他心裡,被他的認知慢慢顛覆了!
所以,丁可文沒有了任何負擔,他比較大膽的走進了衛生室。
衛生室裡沒有人,只有莊曉萌一個人在這裡堅守着。
“冷嗎?”莊曉萌知道他的身體狀況,所以在看到他進來後,發現他喘息有一些急急而雜亂無章的時候,她就想到了他的身體問題。
“有一點!”丁可文答着,他感覺自己的手也有一些涼涼的,他不由自主的將雙手搓了兩下,夾在了穿着棉衣外的胳肢窩裡。
莊曉萌看的清楚,她走過來,將自己的暖手寶遞給了他:“給你,看你冷的,趕緊捂捂吧。”
丁可文沒有客氣,他接了過來。
那隻暖手寶是紅色的,很漂亮,也很熱,一放在手心裡,一股暖流便經過他冷冷的手掌,傳遞到了他的心裡。
“好像你們家現在還沒有散席吧?你怎麼就提前出來了?”莊曉萌給他找來一個凳子,讓他坐下問道。
“屋子裡抽菸的人太多了,空氣太污濁了,所以……”丁可文說着。
“嗯,就是,我也最討厭煙的味道了。”莊曉萌能理解他,特別是像他這樣有哮喘病的人,好一點的環境當然是最重要的了。
“只是,喜事就要這樣,纔有氣氛,才熱鬧,對吧?”丁可文倒並不是對抽菸的人有意見,而是對自己的身體有意見,要不是有哮喘,也許,他也正坐在哥哥的婚房裡抽菸呢。
“也對呀,要是全都不抽菸,不喝酒了,這婚禮還真是沒什麼意思啦!”莊曉萌附和着他的觀點,說完這話,她猛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便又問道:“可文啊,以前我記得你常來這衛生室裡等信,可是,現在,爲什麼你不來這裡等信了呢?”
當然,問這話之前,莊曉萌也知道,這好幾個月以來,那個寫字很秀氣的姑娘,再也沒有來信給他了。
這是一個迷,以前來信來的那麼經常,現在卻了無音信,你說這不奇怪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丁可文心裡想着。
丁可文當然不會說他們已經分手的事情,因爲責任在他,羞於出口。再者,萬一以後他和嶽鎖平還能複合呢?在這裡和別的異性大談他們已經分手,豈不是對嶽鎖平最大的不敬和傷害嗎?
“我們……我們只是鬧了一點小矛盾,相信以後,我們會恢復到和以前一個樣子的。”丁可文沒有絲毫信心的回答着。
莊曉萌豈能看不出來?
她知道,這丁可文和那小姑娘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要不然他們怎麼可能忍住不書信來往呢?
莫非他們之間已經分手了嗎?莊曉萌猜測着。
不知道爲什麼,她甚至在心裡有一些竊喜!不過,這種竊喜也僅僅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秒鐘,她馬上就在腦子裡刪除了它!
可是,刪除了的東西,還會時不時的跳了出來,就像電腦裡的垃圾文件,不時的又會彈框而出!
“我是他表嬸嬸,我是他表嬸嬸……”
她在心中咬牙切齒的默唸了不知道多少遍,剛纔的那種竊喜纔在她的腦子裡徹底的消失掉……
“表嬸嬸,你怎麼了?”丁可文看見她長時間的閉着眼睛,表情複雜,便忍俊不住的問她。
“額……我沒事,我只是在我的記憶裡摘除一些毒瘤。”莊曉萌睜開眼睛,回答着。
這表嬸嬸今天可真有點奇怪,連回答問題,都用了許多醫學術語,不會是醫學學的走火入魔了吧?
“謝謝你的暖手寶,客人們可能快要散席了,我得回去送送他們了。”丁可文看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他決定回家去。
“要是你還冷,那暖手寶我就給你換一點熱水,你帶走。”莊曉萌頗爲關心的說着。
“不用,不用,我已經不冷了。”丁可文推辭着,他不想拿着莊曉萌的暖手寶招搖過市,也不想再給這個已經緋聞纏身的女人增添一點什麼調料。
他知道,這個女人的心地其實並不壞,只是有時候她不會太在意自己的行爲而已。
就這樣,他推開衛生室的門,朝家裡走去。
而室外,已經颳起了北風,比他剛來的時候,寒冷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