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在結束了卡拉哈大陸的一戰後,除了易水寒實在走不開,小暗等人並沒有迴歸龍淵,而是選擇了外出歷練,進而提升自己的實力。
畢竟,無論是暗之日曜,還是最後出現的自稱小丑的那些人,都令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而今天,正是小暗與大家約定好的要回歸的日子。
【奧克伍德王國,林克城龍淵分部】
這是一座不大的二層小樓,不管是外觀還是內部的陳設都極爲普通,讓人完全無法將它與龍淵這個世界最大組織聯繫起來。然而事實就是如此,龍淵爲了監控世界各地的神秘事件,除了龐大的情報網之外,還在各地建立了很多秘密聯繫點。不同於總部,這些分部能低調就低調,一切都是爲了情報服務。
位於林克城的這個分部,平時只有兩三個情報人員駐守。只不過幾天前,他們的頂頭上司易水寒突然來到了這裡,並將他們全部打發了出去。
易水寒的目的當然很簡單,就是等小暗。
這一天,他坐在房間裡和往常一樣做着自己的事情。因爲龍淵的事務真的很多,所以這次過來易水寒帶了便攜式電腦,此刻正點着一根菸,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擊着。
打破這安靜氣氛的是——
“呼哈,好累好熱快死了啊!”
一把將門推開的犬族少年。
“喔?這麼晚纔來,我還以爲你直接回總部去了呢。”
易水寒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快累成真的“死狗”了的小暗,“我剛剛纔知道,原來靈體還會怕熱嗎?”
“啊啊,小寒,有水嗎?真的快被累死了嗚……”
將脖子上幾乎從來不解開的紅色圍巾以近乎粗魯的方式大幅度扯開,小暗來回拉扯着衣領以此得到些涼快,大汗淋漓地坐在椅子上,然後接過易水寒從角落冰箱中拿出的冰水大口喝了下去。
“我說……你是有多渴啊少年。”易水寒用震驚加無語的目光注視着小暗,擔心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慢點啊。”
小暗一口氣將一瓶水全部喝完,重重地把空水瓶放在桌子上。總算舒暢些的小暗放鬆地將身體舒展在椅子上。
“前幾天太悠閒了,結果昨天突然發覺是約定的時間了,於是一路跑了回來……完全撐不住啊嗚嗚嗚……”
易水寒坐到小暗對面,嚴肅地看着他:“告訴我,你沒有變成普通人。”
“誒?”小暗一愣,隨後如夢初醒,不禁嚇得縮了縮脖子,“什、什麼啊……不小心忘記了……”
總、總之……
“龍淵行動員拉斯路亞,正式報道!”
看着一臉緊張表情的小暗,易水寒決定先說正事:“小暗啊,好像龍淵的行動員裡只有我沒和你一起度假了吧?”
“是、是的!”小暗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可是……現在不是應該回到正常的工作中了麼——”
“嘛,別這麼緊張,要來一根嗎?”易水寒翹起嘴角,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
“可可可我還未成年,抽菸就算了吧……”
“誰告訴你這是煙了蠢貨!”
“哈?不是煙的嗎?”
小暗看着易水寒嘴中咬着的煙,還在不停冒白煙啊……
“這只不過是棒棒糖而已!”
“騙人!”雖然這邊和對面應該都不是人……
“舔的速度太快了纔會冒煙!”
“纔不會吧!”
“好,我已經決定今天由我們一起度過了!”
“爲啥啊?!”小暗有點崩潰了。
易水寒吐掉嘴裡的煙,興致很高地站起來:“之前看你和別的行動員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我就在想爲什麼他們回來了都一副開心的樣子,但又想不出來,現在我知道了,正是因爲有你這樣一個歡樂的吐槽役!”
“我的存在太可悲點了吧!”
然而易水寒完全沒有聽到的樣子。
“先不說這個,看看你的樣子,太不像話了!小暗!這樣可以嗎?!”
“誒?”
“身爲一個男人,僅僅只是一點磨難就露出如此狼狽的樣子!對於你來說可以嗎?!”
“誒誒?”
“總之先跟我來就好了!”
“誒誒誒?!”
情緒變得莫名高昂的易水寒,拉住了小暗的手衝出了房子——
搞、搞什麼啊……突然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是因爲小暗完全不知道易水寒曾經找九號借鑑過經驗……
或者說如何有效地調戲小暗的經驗。
走在大街上,易水寒猛地回頭朝着一臉茫然的小暗叫道:“小暗!”
“是、是?!”
“對你來說,男人和什麼最配?”易水寒的神色更加嚴肅了。
小暗下意識地又縮了縮:“突然問這種問題?!”
“你先回答嘛。”
“是,我想,是熱血?”
“不是那種東西!是更實質一點的!”
“肌肉?”
“開什麼玩笑!”
“我不知道啦!”小暗很想投降。
易水寒一把摟住了小暗,全然不顧後者瞬間滿臉通紅。
“夏天的男人,果然還是和冰最搭配啊!”
“誒?!”
說到底,不就是請我吃冰嗎……還弄的這麼神秘……
坐在椅子上,小暗帶着抑鬱的表情用小勺子挖起一塊刨冰送入口中。
“嗚,好冰!”
他誇張地將手在胸前晃來晃去,雖然早有預想,但送入口中的實感還真不是蓋的。
“哈哈,這樣一來是不是瞬間就涼快下來啦?你剛纔的樣子,簡直看不過去了……”
這麼說着,易水寒也將小塊刨冰吃下。
“好冰!”
然後露出了和小暗一樣的神情和動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雖然突然了一點,不過還是謝謝你~”呼出一口氣的小暗攪動着碗裡的碎冰,認真地說道。儘管易水寒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藥了,可這份心意小暗已經感受到了。
“別說這些話!身爲前輩請你吃東西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相視一笑,之前那些驚恐的經歷似乎已經過去了。在這美好的氣氛中,小暗突然腦子一熱,一句話脫口就出來了:“啊小寒,我想嚐嚐抹茶果醬的……”
“哦!不用客氣!”
結果不等小暗彌補,易水寒就很乾脆地點頭了。盛情難卻,小隻好暗用自己的勺子在易水寒的刨冰上挖了一塊下來。
“那……小寒也嘗下我的吧?”
相反的,小暗也把自己的草莓果醬的刨冰遞過去。最後就是這樣的畫面:兩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互相吃着對方的刨冰……
並且這個公園,是以情侶多著名的。但小暗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晚了。
……
短暫的休息之後,小暗開始講述自己這半年的經歷。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在意的,離開卡拉哈大陸後,他便重拾了古代極限流武者的生活方式,返回維德希斯大陸漫無目的地過起了苦修者的生活。
之所以是苦修,除了那些常識性的規矩,小暗還一直保持着實體的狀態,並將自己的實力壓制在六級以下——這纔是他剛剛回來的時候會有那種表現的原因。
小暗的故鄉所處的大陸面積頗大,並且即使經過數十年的開發,今天仍然存在着不少人煙稀少之地。行走在外,隨處可見高逾上千託亞的巨大山脈,內里人跡罕見,物產豐富,不過卻多有兇禽魔獸居住,常人不敢進入。又有深山老林,大片大片的古樹,高達近百託亞,六人難以合抱,遮天蔽日,形成一片林中世界。哪怕陽光,也難以穿透那厚實的樹冠,照耀大地。
行走在林叢草地,時有毒蟲蛇蟻,瘟疫毒瘴,令常人寸步難行。但對於身懷絕技的小暗而言,卻不足爲患。
他放棄了先前的驕傲,將心靈置於低處,一步步腳踏實地,感受大地脈動。如同書上記載的那樣:逢山過山,逢河渡河。與樹木爲伴,魚獸爲伍;喝山澗清泉,食珍奇靈果,吸收日月精華、天地之氣,感悟自然玄奇、宇宙浩瀚。
每每遇到心有所感或略有突破時,小暗便尋覓一處幽靜山洞,封洞閉關,不曉時日,不知歲月,要麼三五天、要麼半個月,倒也自得其樂。
這種無拘無束,天地爲伴的生活,令人心懷大暢,一片清明,正是小暗夢寐以求卻因爲衆多任務而一直未能有時間去做之事。
沒有紅塵俗事,牽腸掛肚;沒有恩怨情仇,擾我心境;沒有但驚受怕,暗生心魔。只有心懷一點點感激、感嘆,秉守靈臺,寄情山水,聆聽天地放歌。
這便是麗塔老師一直追求的境界。
……
山中無歲月,轉眼,已是半年時光。
小暗在山林之間,漫無目的的修煉、前進,頗有點樂不思蜀之意。在這期間,他也遭受過生命危險,也不小心進入過某頭兇猛魔獸的領地之內,也差點九死一生,命喪當場。畢竟,苦修,不是旅遊。
不過,如同麗塔老師所說,只要心境平和,秉守真靈真姓,不懼傷苦勞累,哪怕再多苦難,亦一往直前。這種逍遙自在,感受天地情懷的無爲生活,暗合天人合一,融入自然悟道的玄妙意境。
就算沒有親身測試,小暗也知道他的真正實力比起半年前,絕對是提升了。
“說起來……”
易水寒聽着小暗的講述,忽然露出一絲擔心之色,“雖然說極限流就是極度的剛性流派,不過我聽說修煉應該講究剛柔並濟纔對……而且,多多接觸些人和事,學會曲折進退之道,會不會對你以後的修行更有好處呢?”
“沒事的,我都有數。”小暗笑了笑,易水寒也很理解似地不再多說。畢竟那只是他自己的修行方法,未必就適合小暗了。
實際上,剛柔相濟這個道理,修行極限流這麼久的小暗會不懂麼。
不過懂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所有人都知道剛柔相濟,可如果一把劍尚未剛至極限,有必要走柔的路線?若是未將剛之一道發揮到盡頭便時刻掂記着要剛柔相濟,最終下場只有一個——剛不剛,柔不柔!
剛極易折!
若此剛不折,你又如何知道已剛至極限?自以爲剛至極限,便開始走柔的路線,可實際上卻不知道,在你所認爲的極限面前,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小暗以前修行的時候,也爲這個問題迷惑過,不過就是因爲他後來悟透了這個道理,每每在這剛達到極限,即將折斷時,都最終撐了過來,破而後立晉升到一個新的極限。自此他明白了這個道理——未折之剛,非極限之剛!
這也是極限流的核心奧義之一。
小暗自己這一套修行套路,說好聽一點,是頑固執着。說不好聽一點,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只是……真正到那時候見了棺材,還有必要掉淚嗎?
【未知的時空,英國倫敦】
“哎呀,小丑那傢伙真捨得你去死嗎?”
伴隨着一個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一位身穿紅白色田園小裙的小女孩優雅地凌空而坐,黑色的瞳孔清澈無比,看年齡似乎只有七八歲。
天空陰沉沉的,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是一條河流,剛剛一團散發着極度不詳氣息的黑色物質劃破了空間,直直地墜入河中。
“要是小丑他真的爲了取悅我們,連他都能犧牲的話,我覺得我真是要稱讚他一下了……你說是吧,神墮——不,應該是【無形王】先生?”
小女孩歪着頭,用狡黠的眼神看了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的年輕人。
那是一位氣息似乎很危險的奇怪青年,打扮非常普通,唯一可圈可點之處只有那雙肩之上的亮銀肩甲——以及向外發散,鬆垮纏繞上半身的真銀長鏈。疏於打理的雜亂黑髮下一雙血色眼瞳流露着不詳的氣息,如同凝視無盡頭深淵一般令人不安。
“月的碎片罷了,無需在意。”青年一動不動地盯着河水,似乎出神地在思考着什麼。
小女孩隨即輕輕地笑起來:“先生您真有意思吶……【影之死侍】裡,也只有你最合我的胃口呢。”
“叫我狄斯雷克•艾迪克斯。”狄斯雷克仍然平淡地回答,“那邊來了信息,我的工作快要開始了。你也應該早作準備,你不是【七之月】。”
說完,也不等小女孩迴應,他便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不過對於這種失禮的行爲,小女孩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她反而笑着看向河底,自言自語地說着什麼。
“原來是這樣……呵呵,地獄馬戲團的表演很精彩啊。那,我就做主收下你吧……”
“從今天起,拋棄過往,只作爲夜訪者而存在……你的心願,終將實現——【末世殘影聖龍】,艾迪魯克•巴哈姆特……”
“不,你的名字,將是……光之殘月。”
話音未落,小女孩似有預感一樣地擡起頭,清澈的目光彷彿瞬間穿越過無數高樓大廈的阻攔,看到了那座隱藏在時空縫隙中的,令無數人都魂牽夢縈的建築。
那座建築的大門上方,一行字熠熠生輝。
【宅龍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