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達納礦山

科技革命期間,得益於日益發展的技術水平,很多國家都開始利用這些技術探索以前被魔獸們佔據着的深山老林乃至是海洋。一時之間世界各地都迅速進入了熱火朝天的探索時期,那個時候很多人都相信人的力量是無窮的,自然界最終一定會被征服。

也因此,那個時期被稱爲【大探索】時期。

這種略顯病態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大約十年前,居住在被過度開發的地區的人們終於嚐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沙塵暴、酸雨、霧霾、土地鹽鹼化等等自然災害輪番上演,就算是有着魔法和科技的幫助,所造成的損失也非常驚人,而人們也才逐漸意識到開始擴大的危機。

而在這場狂熱中保持着清醒的國家其實只有兩個:一個是碧青聯邦,這個擁有着最先進技術的國家很早就意識到了大探索隱藏的危機,所以它也是第一個下達了嚴格的環境保護措施的國家。

另一個就是飛翼王國了。原本在很多人眼中落後迂腐的飛翼王國甚至比碧青聯邦還要早地意識到了大探索的後果,在國王的帶領下,梅卡思峽谷等自然風光秀美的地方被重點保護起來,禁止絕大部分探索活動的進行。因此這個生活水平可以說是很落後的國家,反而是幾乎沒有遭遇過自然災害的。

或許所謂的有得有失,就是這個意思吧。

那麼下面問題就很清晰了:在這種開發程度極地的地區,肯定還生活着數量不少的魔獸,如果有冒險者闖進來的話,想必就會遭遇危險。

而對漾和來說,平時他雖然表現得冷漠一些,但並不代表着他會見死不救。況且救人對他這種級別的存在來說,也不是很困難的事。

“我們走,去看看那邊。”打定主意的漾和指指驚叫聲傳來的地方,率先衝了過去。

“誒前輩……”小暗愣了一下,這才慌忙追了上去。

【梅卡思峽谷深處】

實際上結果是毫無疑問的,不管是漾和還是小暗,能夠成爲龍淵行動員的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所以解決區區幾隻魔狼也是手到擒來的事。

只不過……解決之後纔是兩人需要費心的地方。

“多、多謝兩位幫忙……”被魔狼包圍的是一位金髮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穿着藍色的外衣和白裙子,一身簡樸的打扮。只不過她比起普通平民少女要更加白皙的皮膚和胸前一條似乎很昂貴的掛墜,都說明了她的身份並不止是一個誤入禁區的女孩子而已……

“啊,不用客氣~我們只是路過的冒險者,聽到有人呼救纔過來看看的。”小暗摸摸頭,笑着說道,“做冒險者很辛苦,不都要靠大家的互相照應才能生活下去嗎?”

少女連忙點頭,附和似地回答着:“當、當然!哈哈,這次多虧了你們,不然我第一次冒險就要以慘敗收場了……”緊接着她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後退了幾步,“那個,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一步了……這次來的太匆忙了,沒什麼可以報答兩位的,等下次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兩人迴應,就準備轉身跑開,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請稍等。”

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漾和沉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少女頓時覺得自己腿軟了,不過想到那件事……她咬咬牙,還是硬着頭皮轉過身,強笑道:“兩位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想稍微提醒一下,如果小姐想要隱藏身份的話,可能做的還不夠。”

無視掉小暗悄悄拉扯自己的手,漾和繼續平靜地道:“第一,沒有哪個少女冒險家會有如此白皙細嫩的皮膚,哪怕是初出茅廬的人,也會先做夠功課的——看樣子,小姐你以前沒有拿過武器吧?”

“第二,”迎着少女瞬間尷尬起來的表情,漾和搖搖頭,“你太不冷靜了,這麼容易就露出心裡有鬼的樣子,很有可能被人懷疑的。”

“第三,就是你的掛墜。”漾和指着她胸前的那個殘月形狀的銀色掛墜,“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上面是有着爲了證明飛翼王室專用珠寶而刻上去的天空之翼的印記吧?”

說到這裡,漾和上前一步,對着不知所措的少女微微鞠躬道:“所以,您專門跑出來是爲了什麼呢,公主殿下?”

【梅卡思峽谷外】

有着雪銀色長髮的年輕人默默地佇立在原地,就算沒有動作也宛如一把利刃,鋒芒四射而毫無破綻。

他的身邊,是隻有他才能看到的同伴。

“理解不能。只是因爲直覺就拋下工作,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你一貫的作風。”

貝魯克菲泰奧沒有看狄斯,他彷彿是在注視着山谷的某處,像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那樣。

狄斯動動嘴脣,聲音微不可聞:“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爲我還認同一切美德和公理的存在吧,甚至說期待着愛與希望也沒錯,呵呵。”

貝魯克菲泰奧有一會沒說話,狄斯也不着急,他知道貝魯克菲泰奧就是這樣,這代表他正在進行高速的運算和邏輯歸納。

“我明白了,”他說,“我會繼續幫助你的。”

“嗯,多謝。”

隨意地揮了揮手,狄斯幾個閃身便消失在原地。

【龍淵總部,第一百九十層】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高個男子看了看眼前的一摞文件,不禁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黑髮少年那無奈中帶着一絲怒氣的表情,用一種懶洋洋的聲音問道:“所以說你要告訴我什麼呢?嗯……別說,讓我猜一下。是新人闖禍了?不太可能,他那個性格想惹事都難。是正在執行的任務出了特殊狀況?也不像,不然你不會這個表情。或者是某些部門又需要我調解了?大概不是,昨天才調解過的。總不會是小寒你又想來談談我的生活問題了吧?”

“……”

“我是不是全錯了?”中年男人曬然一笑,“嘛,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是很關心。”

易水寒忍無可忍地上前一步:“是狄斯啦!本來說好他要去解決加拉蒂亞那邊的神秘事件的,結果誰知道他哪裡抽了,中途把接他的人丟在一邊直接跑到維德希斯大陸去了!你說說,這還靠譜麼?”

“安啦……”克勞恩擺擺手,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也就是說這些文件都是我要給他擦屁股的材料了?”

“不是你,是我……還有不要使用那麼奇怪的詞語。”易水寒扶額,“真是的,從六十年前那次戰鬥以後你怎麼變了這麼多……現在半個龍淵都是我在管理好不好,可是那些本來都應該是你的工作啊。”

聽到易水寒這麼說,克勞恩不禁笑了起來:“那也挺好的不是嗎,現在除了協調各方勢力,其他的可能我也沒辦法比你做的更好了。看樣子我之前決定培養你是明智的~”

“不要岔開話題啦!”易水寒覺得自己有炸毛的趨勢,不過面對克勞恩懶散的面孔最終還是生不起氣來,“還是說說狄斯的事吧……行動員中途溜走,在龍淵歷史上可是絕無僅有的事,如果這次不好好處理的話,萬一其他人也跟着做怎麼辦?行動部門壞掉了,整個龍淵都會跟着壞掉的……”

“放心,不會發生那種事的。”克勞恩終於稍微收斂了一下笑容,示意易水寒先坐下,“我相信我的眼光,包括狄斯和小暗在內,那羣孩子們都很值得信任,一旦交付了任務,我們這邊只需要耐心給他們提供幫助就好……至於狄斯這次的事,我想他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說着,他隨手從虛空中取出一瓶酒,咬開瓶蓋往嘴裡灌了一口,“你覺得狄斯這個人怎麼樣?”

易水寒撇嘴:“那還用說,雖然能力很強沒錯,不過是相當肆意妄爲的性格呢。還有同伴觀念很淡薄,自我中心……更糟糕的是他不願意受到律法和規範的約束,連我交給他任務的時候可能都要一步一步慢慢商量……”有時候易水寒真的感覺狄斯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樣難對付,甚至會對他這種略顯頹廢的思維邏輯產生一種沒來由的憤怒與無奈,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之前一直沒有多說正是因爲儘管有着種種缺點,狄斯卻從來都沒有耽誤過任務,而這次——

易水寒連連搖頭,這一次他實在是太出格了!

“你說的很對,狄斯他是會顯得有些偏執,不過你有沒有仔細看過他的任務報告書?”克勞恩繼續喝着酒,很快酒瓶就見底了,“如果看過的話就會發現,他在制定目標的時候會周密地考慮可能帶來的後果,絕不會有一時興起這種做法。若是你再信任一下我這種老一輩的人的直覺,那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狄斯他,似乎對新人抱着某種特殊的感情。”

“特殊的感情?”易水寒愣了愣。

“狄斯的過去不太清楚,不過有消息稱,他曾經將我們的新人吞吃入腹——當然隨後吃了點苦頭,大概和小寒你那一次差不多?”

聽到這句話,易水寒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就算已經過去了六十年,但每次回想起那件事的時候,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不過狄斯和小暗曾經有過這樣一段過往嗎?

“而且啊……”克勞恩半是嘆息半是調侃地說着,“或許狄斯加入真是某位品位很差的神明的意思吧,我總感覺其實我和他之間……說不定也存在着某種關係呢?”

【梅卡思峽谷深處】

“原來是爲了調查王室的異常啊……”

小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剛剛那位少女在漾和敏銳的直覺和理性的分析下無奈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漾和的猜想沒錯,她就是飛翼王國唯一的公主,簡•溫迪亞。其實這次的神秘事件不僅涉及到了洛恩帝國,飛翼王室也深受影響……

“既然兩位是龍淵的行動員,那我大概也只有相信你們了。這件事大概要從半個月前說起,”簡苦笑着,輕輕握住胸前的掛墜,“那一天,王國最大的鐵礦產地——達納礦山突然發生了坍塌事故,當時在工作的礦工居然無人倖存。要知道以現在的技術,即使發生了礦難,一個人都逃不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父親大人還有很多官員都認爲是有人故意實施的恐怖襲擊。”

喘了一口氣,簡搖搖頭,露出難過的表情:“那天晚上,一個來自礦山附近的那個法師自稱知道礦難的內幕,但是強調要和父親單獨談,父親大人當然不會同意,所以最後對方讓步,說只能告訴父親、母親、宮廷法師和一名貼身護衛,結果……結果出來以後大家就變得不太對勁,好像不管做什麼事都顯得很極端!”

“就像是被什麼控制了一樣嗎?”

漾和忽然脫口而出。

“對,就是那樣,每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可是我知道,他們絕對沒有被取代。”

簡點了點頭,神情越發難過:“最近幾天,因爲氣象混亂的事,父親一直揚言說要徹底消滅洛恩帝國,要不是其他人苦苦勸解,恐怕如今的飛翼王國也不比洛恩帝國那邊好多少吧……”

“我似乎明白了,”聯繫起自己的見聞,小暗已經得出了結論,“你是打算去達納礦山那邊尋找那個法師吧?想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達納礦山作爲一切的源頭,說不定會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說着,他轉頭看看漾和:“漾和前輩,反正我們也沒什麼目標,既然如此的話,不如陪公主一起去礦山看看?”

奇怪的是,一向反應迅速的漾和這次彷彿在思考什麼似的,過了一會纔回過神來,小暗能感覺到他的語氣中有點不平靜:“嗯……也好,就按照你說的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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