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小孩子就不會耍心眼的？
慕青熙就會。
他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家裡的人多多少少都要讓着他些，現在他衝上去打慕青璃，她是不敢還手的。
哪知道真碰上個無所謂的。
慕青璃冷眼看着他衝上來，就在到自己身邊的時候身子一側，慕青熙重心不穩的摔倒了地上。
慕青熙哭了起來，他的奶孃這才大驚小怪的衝過來抱起慕青熙，對慕青璃大喊道：“二小姐你怎麼能這樣對四少爺，他身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要是摔出個好歹你怎麼擔待的起。”她的聲音尖銳，態度很是囂張。
慕青璃眯了眯眼，對如心道：“你去將四少爺接過來。”
如心一愣，四少爺好端端的被她奶孃抱着，二小姐爲什麼要自己接過來？
但是她不敢違逆，從奶孃那裡抱過大哭的四少爺。
“你……你要做什麼……”奶孃這才發現慕青璃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那目光中的冷意真的能將人凍住，這纔有些顫抖的問道。
慕青璃壓根沒有理會她，對杜鵑道：“去，掌嘴。”
杜鵑領命上去狠狠一耳光打到了奶孃的臉上。
奶孃剛要說話，慕青璃就讓人上去用布條勒住她的嘴。
“一大清早的吵到祖母算怎麼回事，罰你就安安靜靜的受着。”慕青璃語氣淡淡，“杜鵑你領她出去，狠狠的打二十耳光，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和主子說話。”
杜鵑幾人領命，拉起奶孃就往外走。
慕青熙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嚇的驚在那裡，哭的更爲厲害。
慕青璃往他的方向掃了一眼：“要是打完二十耳光，四少爺還在哭，說明他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你們就繼續打，打到他不哭爲止。”
說完也不理會院子外面的一切，走進了屋子。
孫氏已經坐在那裡等着了。
看來她將院子裡的事情都收入眼底，這會兒看向慕青璃的眼光比較複雜。
慕青璃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上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見過祖母。”
“嗯，起來吧。”
“是。”慕青璃起身坐到了孫氏旁邊，讓霜兒拿出了自己準備了很久的百壽圖，“這是孫女給您準備的壽禮，祖母看看，可還喜歡。”昨天出了一堆事，這東西她沒來得及送出去。
說着就攤開這繡品。
只見上面寫了一百多個“壽”字，奇妙的是每個字都不一樣，卻都極爲好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然是費了很多心思的。
孫氏卻沒什麼興致，擺了擺手道：“不錯，祖母很喜歡。”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敷衍的態度卻極爲明顯。
慕青璃淺淺笑着，似乎沒有注意到老夫人的態度，也不在意這自己花了很久功夫弄出來的繡品，孫氏卻沒看一眼。
她將百壽圖交給瞭如意，讓如意放到了庫房。
過了半晌，孫氏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方纔在院子裡看見熙兒了？”
慕青璃溫婉的回答道：“是，看見了。”
“熙兒他惹了你不快？”孫氏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她。
“不是四弟的錯，只不過是身邊的奴才壞了心思，想要利用主子，所以小懲大誡罷了。”慕青璃這麼說也沒有錯，自己剛進來的時候，慕青熙的奶孃就是在慫恿他在老夫人這裡鬧事。
孫氏沒有說話。
慕青璃問道：“祖母可是怪我對那奶孃下手太重？”
這麼些年，自己這位祖母兩邊都要保全，既擔心慕青熙長不大，要留着檀兒，又怕張氏的夫人地位不穩，不斷的給他們母子加籌碼。
若不是她的縱容，家裡怎麼可能烏煙瘴氣這麼多年。
孫氏緩緩道：“璃兒，熙兒也是你的弟弟，他身體不好你多讓着他點。張氏剛離開家，要是讓有人將今天的事傳出去，少不得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會輕慢了他。”她雖然罰了張氏，卻不忍慕青熙跟着一起受罪。
慕青璃笑容依然，可是眼神卻冷了幾分：“祖母，當初孫女被送去家廟，您可這般囑咐過其他人，不可輕慢檀兒？”
孫氏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
“當年大哥出事的時候您不在家裡，我親眼看着父親說要將他從慕家逐出去，我那時候跟熙兒差不多大，跪在地上哭着求父親，可是大哥還是走了，這些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慕青璃的語氣沒有絲毫漣漪，“祖母，你可知道我當初的心情？”
要是原主的哥哥在身邊，她未必會被張氏謀害，可憐當初兄妹一別就永無相見之期了。
“這……你大哥的事情已經過去，日子還是要過的啊。”孫氏語氣中已經有些急了，“一家人能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
“是，祖母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嗎？”慕青璃問道，“若這家裡人人都是這麼打算的，昨天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孫氏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幾個月前，我的丫鬟無意中發現了院子裡埋着的東西，就是那塊所謂的鎮石，不過那不是天災，而是被人埋進去的。”慕青璃直視孫氏的眼睛，“埋它的人是我院子裡的月季，被我逮到之後她供出了一個人，祖母猜猜那是誰？”
孫氏驚的合不攏嘴：“你爲什麼不告訴我，而是要擅作主張！”她說道這裡是有幾分氣憤的，慕青璃這是間接的承認陷害張氏的事情，但是昨天那麼多人，丟人的還不是慕家。
慕青璃的眼底浮現出一絲悲哀：“祖母以爲我願意這樣麼？在皇宮裡，我能爲了保住慕家的清名，費心費力的拉着大姐從放着四皇子屍體的屋子裡跑出來，當時我要是有一點點私心，現在家族已經不存在了。”
“您問我爲什麼不告訴您，可即便我說了又有什麼用呢？這次失敗了，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總會有成功的那天。”
“祖母，您總有護不住我，護不住檀兒的時候，那會兒我們可有立足之地？”
孫氏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軟軟的靠在了墊子上，一下子老了十歲。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分明就是那毒婦想要陷害慕青璃，卻被她反算計了一波，自食其果。
孫氏痛苦的閉了下眼。
這麼多年她費盡心機想要平衡兩方的勢力，緩和兩者的關係，沒想到他們還是到了撕破臉的這一天。
作孽啊。
“我知道您怨恨我做的絕，但是祖母有沒有想過一件事，她當初能捨得用自己的親骨肉將大哥陷害出去，就是看中的嫡子的位置，又怎麼可能讓檀兒擋在前面？”慕青璃低聲道，“孫女兒是沒辦法啊……我想讓檀兒活下去，畢竟他是我娘用命換來的……我……”慕青璃說着也哭了起來。
孫氏心有慼慼。
其實這麼多年，她心裡是覺得對不起慕青璃。
但是權衡利弊之下也只能選擇犧牲她。
過了很久，孫氏疲憊的聲音傳來：“我也不要求是別的，這是熙兒和瓔兒到底是你的血親，我要你發誓，以後無論怎樣絕不能傷他們性命。”
慕青璃帕子下的眸光一動。
看清了她和張氏不可能共處的事實，孫氏終於要站隊了。
她思量再三還是站在了自己和檀兒這邊，畢竟慕青熙的身體是個大問題，說不好就會夭折，而且就算勉強養活，也成不了氣候。
指望一個病歪歪的人能撐得起一個家族？
至於不能傷性命這種事，慕青璃自然是答應的。
她本身也沒有準備讓慕青瓔和慕青熙死，但是有時候你會發現，活着還不如死了。
孫氏見她真的發了誓，這才放心。
“既然都這樣了，我就順便將你娘當初留下來的嫁妝藉着這個時機還給你。”孫氏拿出幾個賬本，“你回去理一理賬，就這幾天接手了。”
張氏一走，執掌中饋的權利又到了孫氏手裡，她年紀大了本來不想參合這些事，但是家裡的其餘姨娘都成不了氣候，姑娘們又太小，只能在於嬤嬤的幫襯下打起精力應付着。
“是。”說實話，這對慕青璃來說是意外之喜。
她本以爲還要費點功夫才能把這當初母親的嫁妝要回來，沒想到孫氏主動提出了這件事。
這樣一來她終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兩人正說着話，門簾冷不防被人拉開，慕青瓔怒氣衝衝的面容出現在了那裡。
“慕青璃，你是不是故意嚇唬四弟的！”她尖着嗓子道。
今天本來讓奶孃將熙兒帶來，就是想老太太動了惻隱之心，說不定娘能留下來。
慕青瓔在院子裡等了半天都有信兒傳來，還是坐不住了想來看看，正往老夫人這裡走的時候就看見抱着慕青熙的如心和滿臉是血的奶孃。
慕青熙已經嚇得說不出來話，躲在如心懷裡抖個不停。
慕青瓔當時就炸了毛，顧不得如心的勸告一路跑來這裡，沒想到看見他們祖孫和睦的一面。
其實慕青瓔的心裡也是有怨氣的。
在她看來，祖母本來最疼愛自己，卻在昨天還是執意將孃親趕走，定是中了慕青璃這個賤、人的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