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都鬼賊鬼賊的，現在對於此事沒有反應，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顏十一笑的雍容：“若連這問題都解決不了，怎麼配做殿下的謀士？”說着就在太子耳邊低語兩句。
太子面上的神色也隨之變化，本來上揚的嘴角漸漸壓了下去，眸光也冷了下來。
“你確定這樣可行？”太子眉頭皺的死死的，“我父皇生前便說過，不想看我們兄弟鬩牆，定要留前太子一命。”
如今皇帝一死他這個做兒子的就翻臉不認人，未免太冷血了些。
“這事兒便還是要殿下自己權衡。”顏十一表情平靜，“不過貴妃娘娘去世那麼多年，您便從來都沒想過替她鳴冤？如今十多年過去，她都不能得以沉冤昭雪，更重要的是現在的皇后還是先皇的正妻，等百年之後，她纔是葬在先皇身邊的人。”
太子本來還在猶豫，聽顏十一這麼說不禁打了個激靈。
是啊，他母妃當初是被皇后陷害死的，這麼多年過去，父皇爲了穩固大局，即便心中恨死了皇后卻還是要維持帝后和睦的假象。
那他的母親就白死了麼？或者死後也還要敵人一等？
不可能！
太子猛地一握拳，深吸了口擡起頭看向他倆：“具體如何去做？”
剛纔顏十一說，現在前太子最大的武器就是“名正言順”，若是想破了此局，唯一的辦法就是他不那麼“名正言順”。
當年就是皇后謀害了先貴妃，如果此事被公之於衆，皇后的名譽有了污點，作爲她兒子的前太子也不會好過，眼下的困局不攻自破。
一直沉默的墨鳳祈開口道：“早年證據已經交給陛下了。”
逍王曾經受命調查此事，不過後來所有指向皇后的罪證都交給了皇帝，皇帝選擇按兵不動，逍王自然不會多事。
“這麼多年過去，怕是不好找了。”太子有些爲難道，“太極宮、養心殿、御書房……父皇出入那麼多地方，每日接手的文書不計其數，這東西如何找得到？”
“那東西對陛下來說很重要，必不會隨意放置。”顏十一分析道，“殿下不妨去先貴妃的寢宮找找看，說不定就被放在了那兒。”
太子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當即便準備派親信去找，卻被墨鳳祈攔了下來。
“臣有一事想求陛下特許。”墨鳳祈低頭道。
“怎麼？”太子挑眉，心中卻是好奇。
曾經父皇和墨鳳祈鬧得那麼僵，都沒見這小子說句軟話來求自己，眼下有什麼大事竟能勞得逍王世子這一個“求”字？
不管他說什麼，等下不答應就是，也讓他嚐嚐輾轉不安的滋味。
太子不無惡意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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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子有孕在身，請殿下免了她給先皇守孝。”墨鳳祈說的乾脆，一點兒沒拖泥帶水。
“有孕在身如何，有孕在身也要按照規……等下，有孕？”太子猛地睜大眼。
“是。”
嘶……
太子倒吸一口涼氣。
“墨鳳祈，你好大的膽子！逍王和王妃薨逝纔多久，你……你竟然敢……”太子生氣的一甩袖子，“怎的連個分寸都沒有！”
一般富貴人家在守孝期間忍不住的，外人也就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了，可你搞出個娃娃算什麼！
墨鳳祈低着頭沒有解釋的意思，看的太子更生氣，還是顏十一在旁說道：“殿下誤會了，其實說來也巧，懷上那孩子之時……我們還未收到這噩耗。”
但尷尬的是，的確是事情發生之後慕青璃才懷孕的。
太子聽顏十一這麼說，一下想起這幾次去逍王府慕青璃都是臥病在牀，說來已經有很久沒遇見她了。
怪不得父皇下旨讓墨鳳祈納傅心瑤那天，他拼着抗旨的罪名也要拒絕，原來是因爲這個。
顏十一的下一句話更讓太子吃驚。
“上個月慕青璃試着去喝墮胎藥想要流掉那孩子，最終還是保住了，不過也因此傷了身子，是萬萬不能挪動的，此事還是想求陛下通融一二。”
顏十一說罷，瞄了眼墨鳳祈，他一直沉默着，拳頭卻握的死死的。
太子不禁啞然。
果然是慕青璃能做出來的事兒，她是能下得去這狠手，不過……罷了。
太子嘆了口氣：“算了，既然如此本殿等會下旨，讓她在家中安胎吧。”他雖然還沒有登基，卻已經有了玉璽，可以下聖旨了。
不過現在後宮和朝廷分庭抗禮，支持前太子的人不認他這儲君，不然早就一道旨意解決了，哪用得着這麼麻煩。
“多謝殿下。”墨鳳祈開口，對太子行了一大禮，由衷的感激。
“你們將此事處理好，就是對本殿最大的謝意了。”太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還有麝香一事也留心，要真是發現是他們母子動的手，必是要將他們千刀萬剮了！”
“是！”顏修然和墨鳳祈同時道。
眼前沒什麼事兒，他們倆就打算離開，臨走之際忽然被太子喊住：“對了，本殿差點忘了，父皇生前曾經將安國公府的容婉指給本殿做側妃，所以安國公是與我們站在一邊，有什麼需要他的地方可以直接開口，那老狐狸有的是資源。”
太子說這話的時候口中的不屑和冷笑一點兒沒掩飾。
安國公？
墨鳳祈和顏修然對視一眼，沒想到還能聽見這個名字，也理解太子爲何如此不屑。
什麼是三姓家奴？
安國公啊。
他最早是太子黨，和逍王府、永定伯府一樣支持前太子，後來前太子邊關失蹤，安國公府就及時倒戈，支持者暗中變成了二皇子。
再後來皇帝對他們生了戒心，正好出了五公主抱容煥的事兒，就順勢將她指婚給了容煥，卻也順勢卸了容家的兵權，只給錢不給權。
那段時間容家也安穩下來，沒再興風作浪，很長一段時間京城萬分太平。
好大的榮寵啊。
顏十一心中感嘆。
容家嫡公子娶了五公主，容婉按道理是絕不能入宮爲妃的，但皇帝爲了太子的江山，生生破了這規矩，將安國公府綁在了太子的戰車上。
難道當初他就預料到有這一天？
“那就恭喜殿下抱得美人歸了。”顏十一笑的莫名，但太子卻看得懂那笑容的意味，心裡越發噁心。
容家人是什麼貨色，他又不是不清楚。
當初在外人眼中，自己就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容家人何曾注意過他這個不受寵的皇子？
到了現在卻極爲諂媚，這拜高踩低的本事也讓人佩服。
可惜雖然知道是小人，該用還是要用的。
“臣明白了。”
顏十一瞧着太子這次是真的沒有話說，與墨鳳祈一起離開了。
那守在門口的小太監詢問他們是不是要回答剛纔的大殿，顏十一拒絕了，讓那小太監不必跟着，說他倆自己隨便走走就好。
“今兒這一趟，還真不算白來。”顏十一覷了眼旁邊的墨鳳祈，“慕青璃不用來了，你再無後顧之憂，趕緊一心一意的幫太子處理了那檔子事兒，免得夜長夢多。”
皇后在大楚的後宮經營多年，孃家也是勢力龐大，拖下去可能會有變故，早解決了的好。
“嗯。”墨鳳祈應了聲。
顏十一擡起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今天沒有下雪，但是冷的要命，那溼風一個勁兒的往骨頭縫裡鑽。
“說起來，真是不敢相信。”顏十一維持着看向半空的姿勢，目光悠長，“若是兩年之前有人告訴我，將來有一天我會幫着別人對付他，我定會說那人瘋了。”
顏十一沒有明說這個“他”是誰，但墨鳳祈也猜的出來。
那麼多年的忠心相隨，有些話早已不必說透，本以爲那人終有一天會君臨天下，沒想到如今卻是他們倆親手毀滅了那人的皇位夢想。
墨鳳祈看着顏十一，想到前世自己死後，就是他鞠躬盡瘁的幫太子復國，曾經的絕世公子容貌盡毀，但是否能成功還是未知之數。
今生他們這兩個爲那人付出最多的人，卻要阻止他，便覺得盡是諷刺。
“不想了。”顏十一搖了搖頭，將思緒拉回來，“就期盼眼下的事兒能早點過去，讓人早日得個安生。”
兩人正說着話，身後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墨鳳祈耳廓一動，在對方到達之前就轉過了頭，幾秒鐘後對和一道冷冽的視線對上了。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打出一片“噼裡啪啦”的火花。
“逍王世子，許久不見，倒是有些驚喜……”容煥口中說着“驚喜”，只是那雙眼睛裡毫無笑意，反而是一抹狂熱。
不等墨鳳祈說話，容煥復而看向旁邊的顏十一，目光留在他的輪椅上，“顏公子如今的樣子，可比曾經順眼許多。”
他們曾經就相互看不順眼，說是仇視也不爲過。
容煥覺得自己這兩年閒賦在家都是因爲娶了五公主，而娶她的過程無須贅述，說出來自己的噁心。
墨鳳祈卻順風順水的過上了自己想過的生活，娶了自己想娶的人，着實可恨。
至於顏修然，他和墨鳳祈向來穿一條褲子，容煥自然看不得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