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墨鳳祈拒絕了。
“哥,我一定會竭盡所能把息兮草帶回來的!”
墨婉琳想再爭辯,就見墨鳳祈按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不過此去雲南跋山涉水,你對那裡又不熟悉,找起來事倍功半,你留在京城策應我才放心。”
朝堂上的風波還沒有結束,如今五皇子也暗地裡加入奪嫡之爭,要是發生病變,墨鳳祈遠在雲南回不來,顏修然不能代替他統領數萬大軍,逍王又牽掛着病榻上的王妃,只有墨婉琳能主持大局。
墨婉琳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心中堵的不行,最終只能咬着脣道:“哥,你放心,我在京城守着,絕不會讓他們亂了社稷!”
不管是誰,想要皇位,可以;動搖了大楚江山之根本,不行!
幾人又商談了一會兒,顏十一看着天色不早,就拉着墨婉琳離開了,轉眼只留下墨鳳祈和慕青璃。
慕青璃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深吸了兩口氣開口道:“打算何時離開?”
墨鳳祈嘴角微動:“半個月後。”
他不能踩着入秋的點兒去雲南,畢竟那草藥絕跡多年,早些去雲南,找到的機率也大。
慕青璃對上他紫色的眸子,清楚的看見其中的愧疚,強摁下心中的不捨:“那我修書一封,你去了雲南找外公他們,讓平南侯府幫你……”
話音未落就被他拽入懷中。
墨鳳祈只能緊緊抱着懷裡的人,連聲“對不起”都說不出來。
他無數次的跟她保證過,定會護她平安,讓她無憂無慮的活着。
可兩人成親才幾天,各種麻煩事兒接踵而至,她在他身邊幫着分擔,從未有過抱怨。
這下他一走半年,將慕青璃一人丟在尚未熟悉的逍王府中,怎能不心生愧疚。
“我曉得的。”慕青璃沒等墨鳳祈開口就反手抱住他,聲音輕柔,“我從一開始就明白,你不光是我的相公,還是大楚的逍王世子,父王母妃的兒子,你只是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我都理解……”
他身上的擔子那麼重,她從嫁給他的那一天就明白,也想好了會和他一起分擔。
慕青璃不想讓氣氛被離別籠罩着,便轉移了話題:“你有沒有想過,五皇子將碧嬪帶出來的太過容易?”
碧嬪再怎麼說都是嬪位,已經上了皇家玉牒,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妾室,再說皇帝對她寵愛有加,真的就能憑藉“生病”這藉口將她偷帶出宮?
“你懷疑什麼?”墨鳳祈問道。
慕青璃看着他的眼睛,低低的嘆了口氣:“和你想的一樣。”
這一切,應該是經過皇帝默許的。
“從第一次聽人將五皇子的事情我就覺得奇怪了,皇帝分明沒有忘記先貴妃,不然太子不會卯足了勁兒的送我入宮,宗廟也不會把碧嬪塞到皇帝身邊。”
“皇帝對所有和先貴妃有關的人都格外寬容,獨獨對她生的兒子那麼冷淡,這也說不過去啊。”
“再怎麼說那也是他的兒子,所愛女人的唯一骨血,能厭惡的什麼程度纔會不聞不問,任由他長成個野孩子。”
“而且五皇子雖然厲害,年紀在那兒擺着,他這麼年輕,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組建出輔君團隊,還不被外人發現,定是皇帝在背後支持。”
慕青璃長長吁了口氣:“爲人父母,真真用心良苦。”
她能想到的真實情況,先貴妃的難產並非意外。
這也難怪。
皇宮中就那麼一個男人,而先貴妃在世時幾乎便是專房之寵,得了皇帝一人的心,等於同時得罪了後宮中其他女人和她們背後的家族。
嫉妒的人多了,就算皇帝嚴防死守,也終有疏漏的時候,被人抓住機會下藥,最終難產而亡。
皇帝傷心之餘也明白了一個事實——他雖是九五之尊,也保不住自己心愛的女人,要是再對五皇子寵愛着,很有可能連他也遭了毒手。
最後想出這麼個法子保全他。
墨鳳祈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慕青璃分析到了他心坎上。
“如此就是了。”慕青璃輕聲道,“想必顏十一也是想到這一點,才同意幫助五皇子的。”
不然那人怎可能這般就鬆了口。
這奪嫡的風波,是越發的詭異!
……
墨鳳祈跟皇帝報備要去雲南,皇帝想都沒想就批了。
碧嬪病逝的消息很快從皇宮中傳出,皇帝生怕有疫病擴散,就下令將她的屍體焚燒,也不葬入皇家陵園。
他這一舉動也從側面驗證了慕青璃的想法——皇帝是知情人,而且還在幫着五皇子,用這樣的藉口杜絕了宗廟人追查碧嬪死因。
慕青璃便着手準備他的行禮。
她一件件的裝進去,又怕耽擱了他的行程,再一件件拿出來,一下午心裡浮躁的很,最後只得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霜兒,我們去母妃那兒看看。”
嘴上說着離別容易,可是離那天越來越近,她纔是真的浮躁。
霜兒撓了撓頭:“世子妃,那世子的東西要怎麼辦?”
“等回來再收拾,反正還有幾天也來得及。”
霜兒應了,和慕青璃一道兒離開,走了好久到逍王妃的院子,還沒進屋就聽見逍王妃低低的笑聲。
“王妃能開心最好,心情舒暢了病也好的快。”
這聲音慕青璃聽過。
她頓了一下就重新敲門,封嬤嬤瞧見是慕青璃,就將她帶去屋裡。
這些天逍王妃屋裡的藥味兒散去不少,她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些,只是牀邊還坐着一人。
傅心瑤。
慕青璃點了點頭:“傅姑娘。”
這些天爲了逍王妃的病,她忙的腳不沾地,差點兒將這女人忘了。
上次墨鳳祈不是說過逍王他們要收她做義女的麼,最後咋也沒了音信?
傅心瑤連忙起身,也對慕青璃行了一禮:“見過世子妃。”
慕青璃淡笑了下,便做在逍王妃牀邊,語氣歉疚道:“母妃,這些日子沒能來看你,我……”
“我知道。”逍王妃拍了拍慕青璃的手,“若不是你跟祈兒堅持着跑裡跑外,我怕是已經去了,又怎麼會怪你?”
慕青璃聽見這話就放了心,與逍王妃攀談起來,傅心瑤在旁邊插不上話,身影顯得落寞。
逍王妃見狀只能苦笑。
她知道慕青璃是個好孩子,從頭到尾都明白她爲墨鳳祈和爲逍王府做的一切,很是感激。
可她心裡對傅心瑤,的的確確是存着愧疚了。
當初逍王答應了傅心瑤的父親,如今卻要食言,讓傅心瑤在逍王府不尷不尬的待着,整天見墨鳳祈和慕青璃同出同進,恩愛繾綣,自己卻成了外人。
尤其逍王妃身爲女人更懂女人的苦楚,不會像逍王一樣對墨鳳祈說出“納妾”或者“平妻”這樣的話,從而委屈了慕青璃,但對傅心瑤是越發虧欠。
前段時間傅心瑤拒絕了被收爲義女的提議,不過這事兒慕青璃還不知道。
“對了,祈兒什麼時候走?”逍王妃忽然想起此事,問慕青璃道。
傅心瑤聽逍王妃這麼說,有些吃驚的道:“世子要去哪裡?”
墨鳳祈要去雲南的消息,到現在都只有繆繆數人知道。
“世子被陛下派了公幹,要去邊境。”慕青璃趕在逍王妃開口之前搶白道,“可能要好幾個月纔回來。”
她倒不是針對傅心瑤,而是墨鳳祈此行諸多顧忌,還是不要讓更多人知道的好。
傅心瑤“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反正又低下頭沒有說話。
逍王妃也想起其中的重要性,沒否認慕青璃的話。
如此坐了小半個時辰,慕青璃要離開了,傅心瑤起身和她一起出門。
剛出逍王妃的院子,一個黑影就從樹上跳下直直朝着慕青璃的方向砸來,慕青璃眼疾手快的將它抱住,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你怎麼不上天呢!”慕青璃瞪着懷裡的小黑,活動了下痠疼的手腕,“這些天都誰餵你的,怎的吃的這麼胖。”
小黑咧開猴嘴對她笑的燦爛。
它如今習慣了逍王府的環境,再加上沒人拘束,偌大的逍王府隨它跑來跑去,不亦樂乎。
這幾天所有人都愁雲慘淡的,慕青璃也來不及管它,哪知小半個月不見,這猴子就胖了一大圈兒,她這會兒抱着都覺得吃力。
霜兒聞言捂着嘴笑道:“世子妃不知道,自從它找到廚房在哪兒,裡面的大廚就遭了殃,成天防不勝防。這猴子又無孔不入,只要讓它得了空便順些吃的,每次去趟廚房都弄得雞飛狗跳。”
猴子吃過的哪能再給主子吃,所有東西都要重做,就算都準備好了也要自認倒黴。
小黑就這樣山珍海味的吃,半個月便胖成這樣。
霜兒說完就笑個不停,慕青璃頗爲無奈,正打算讓小黑自己去玩,就聽傅心瑤冷不防的問道:“這猴子是世子妃養的?”
“不是,是世子的,我也才見過不久。”慕青璃淡笑着回答。
要是說她認識小黑,定會牽扯出和墨鳳祈的過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看它跟世子妃很親近,還以爲之前便見過。”傅心瑤如是說了句,跟慕青璃告辭離開了。
慕青璃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