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夫人和慕青璃商量完不久，丫鬟就稟報慕青瓔來了。
慕青璃在看見慕青瓔的那一刻，就知道昨兒冷血真的是成功了，那藥已經在她身上體現了出來。
慕青瓔今日憔悴之色連妝容的遮掩不住，蒼白的面容一絲血色都沒有，眼底卻是濃濃的青影。
旁人也許以爲她是病了，所以有些精神不好，但深知內情的慕青璃卻曉得，這只是她報復的第一步，希望慕青瓔喜歡她送她的這份禮物。
最後來的是慕青芸，她自打來了就坐在角落悶悶不樂，時不時的看一眼慕青璃，看中閃動的意味不明的神色。
老夫人知道她是爲了又一次錯過紫薇明珠宴傷懷，卻也懶得跟她說什麼。
昨日的詩會不問出身，只看學識，慕青芸自己沒本事去，又能怪得了誰？
“瓔兒，你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天氣漸漸冷了，別凍壞自己的身子。”老夫人雖然對慕青瓔不像以前那般寵愛，但到底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還是很有感情的。
哪知慕青瓔卻有了別的想法。
因爲慕青璃的步步緊逼，她已經有了危機感，這會兒聽着孫氏叫她回去，本能的就以爲孫氏是打定主意支持慕青璃。
“我沒事。”慕青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祖母關心。”
她雖沒有再說什麼，但是臉上總歸透露出一絲冷硬，看的孫氏眉頭微微皺起。
氣氛突然有些僵硬。
慕青璃掃了慕青瓔一眼，不着痕跡的扯開話題：“祖母，眼看就到年關了，四叔一家今年會回京城過年嗎？”除了慕之洵以外，慕家老太爺還有庶子，雖然不是老夫人親生，但面子上也還算過得去，他平日裡都在外地當官，幾年會回來看一下。
上輩子的時候，她這位四叔回京可差點惹出天大的麻煩來。
老夫人聽到這裡，臉色才微微緩和：“對，你四叔已經來信了，今年會回來過年，你趕明兒將凝風院收拾出來給你四叔四嬸住，你另外幾個表哥表姐再安排。”
“是。”慕青璃點頭應下，“過幾天孫女就讓下人們將院子打掃了，等四叔他們接近年關回來，就不用顯得太擁擠。”
“也好。”老夫人緩緩點頭。
倆人自顧自說着以後的安排，自然忽略的慕青瓔和慕青芸。
“祖母。”慕青瓔忽然開口打斷，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這些事往年我娘都操持的井井有條，就不勞煩別人了。”
她這話一出口，周圍人的臉色就變了。
孫氏狠狠一拍桌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在說我這個老婆子奪了你孃的權？”慕青瓔輸了紫薇明珠宴她也知道，但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和自己這麼說話？
慕青瓔本來的意思是，這些事情張氏就能做的很好，不用讓慕青璃插手，並沒有指責老夫人的意思，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孫氏這麼一說話，她也沒有辯駁的想法。
“孫女不敢！”慕青瓔看着老夫人，聲音卻有些尖利，“祖母說一不二，我怎麼敢有這樣的想法！”誰都知道此時說軟話哄哄孫氏是最好的，但是慕青瓔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跟孫氏嗆聲。
“你……你簡直翻了天！”孫氏顫抖着將茶杯扔在了地上，手指抖動的指向慕青瓔，“你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慕青瓔冷笑一聲，起身就走，連告退都沒有。
“你……”孫氏氣的再說不出一句話，險些暈過去。
“祖母！”慕青璃眼疾手快的將孫氏扶住，連忙給她順了順氣。
過了好半天，孫氏才緩過來，臉色卻還是鐵青：“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怎麼會這麼沒教養，真不知道是誰教給她的！”
慕青璃低着頭沒有說話。
她給慕青瓔下的藥是對人精神有影響的藥物，身體上倒看不出什麼不適來，但是脾氣卻越發的暴躁，稍有不順就要發脾氣。
這種藥粉對普通人的影響有限，因爲一般人就算心裡生氣，也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壓抑下來，無非是有人心計深，掩藏的比較好，有人心計淺，讓人能輕易看出來。
但慕青瓔卻是個例外。
她的病就是對精神沒有掌控力，這種藥對她而言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本來就掌控不住的脾氣變得更難控制。放在慕青瓔身上，時間久了，便會自動成神經質，讓她和她身邊的人一起遭殃。
總之，要麼在不久之後衆人會發現慕青瓔有病的事實，要麼她會孫氏等人厭棄，畢竟沒人喜歡一個動不動就發瘋的大小姐。
慕青芸在旁邊已經傻掉了。
天啊，大姐姐這是在幹嗎？
現在夫人在家裡的實力已經不同以往了，她不想着怎麼把老夫人哄開心了緊緊抱着這顆大樹，反而還要惹她不高興？
老夫人過了今日必然對慕青瓔失望透頂，以後……
慕青芸想到這裡打了個激靈。
不行，她不能再跟着慕青瓔了，不然別說慕青瓔自己完蛋，她也要跟着陷進去。
慕青芸看了眼柔聲和老夫人說話的慕青璃，暗暗下定的決心。
……
“二姐姐。”慕青璃從松鶴院出來，正往自己屋子走着，忽然聽見後面慕青芸的聲音。
她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張笑的十分燦爛的面容。
“二姐姐這是打算回去了嗎？”慕青芸問道。
“嗯。”慕青璃不欲和她糾纏，應了一句就打算離開。
“我還沒有恭喜姐姐，昨兒贏了齊薇，給咱們慕家的女兒長了顏面。”慕青芸語氣中帶着崇敬的說道，“雖然最後是齊薇得了魁首，不過誰都知道是姐姐讓她的，若不是姐姐謙遜，以她的本事怎麼可能得魁首？更可笑的是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非要不自量力的去挑釁姐姐，簡直是蠢得不行。”慕青芸嗤笑道。
慕青璃這才停下來，認真的看向她。
這個妹妹向來是拜高踩低的性格，難道她是覺得自己從此得勢，然後特意來表忠心的？
想到這裡，慕青璃眼中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神色來：“三妹妹有話直說便是，你這般客氣倒讓我不習慣。”
她們倆第一次說話，就是慕青芸從老夫人那裡出來後將自己叫住，惡狠狠的衝自己發脾氣，說起來兩人爭執的地方就和這兒差的不遠。
慕青芸聽她這麼說臉色一紅，有些期期艾艾的說道：“二姐姐，之前小妹年小不懂事，很多地方冒犯了你，還請你別介意……”其實自從那次慕青璃狠狠打了她幾耳光之後，她對她總有些畏懼的感覺。
那是第一次，慕青芸如此直白的從一個人眼中看見濃濃的戾氣，下手快準狠，一點情面都不留，偏偏臉上還是笑着的。
對慕青璃，她寧可敬而遠之，也不想和她又什麼糾葛。
但現在避不過去了啊，慕青璃從今年夏天回來，不知交了什麼好運，先是在祖母和父親面前的了青眼，又救了皇帝，最後連太子和太子妃都對她另眼相待。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變成了寧嫣郡君，大楚正四品誥命，慕青芸害怕她心裡還記恨着自己，無奈之下才選在今天追出來道歉。
“過去的事我不記得了。”慕青璃乾脆利落的說道，“你我都是自家姐妹，這些事情以後不必再提了，你和你姨娘想明哲保身也無所謂，可是永遠不要再惹到我，否則……”
慕青璃沒有把話說完，慕青芸卻如獲大赦的點頭道：“二姐姐你放心，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和你對着幹。”只要慕青璃不秋後算賬，什麼都好說。
“嗯。”慕青璃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慕青芸至始至終都沒有親手害過她，雖然人閒嘴賤也不是什麼好人，但總歸是沒有突破那最後的一步，所以她從一開始就不在慕青璃的復仇名單上。
至於慕青瓔和張氏，她們這輩子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被原諒。
血的代價，必須用血來償還！
……
第二天，孫氏對外說自己生病了，要讓二孫女慕青璃在身邊照顧。
正好慕青璃樂得如此，便閉門謝客，安心的在屋子裡算賬本，不去管外面的風風雨雨。
每天拿着賬本對對賬目，想一想明年要怎麼整理自己的經濟狀況，甚至還可以將店裡面的生意做一個半年度的計劃完成表，算算完成率什麼的。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老夫人的“病”一直不好，慕青璃想出都出不去，就這樣終於臨近年關，還有小半個月就要過除夕了。
今兒一大早，慕家的下人們都是早早起來將門前掃乾淨，慕青那裡正在指揮着衆人裡裡外外的搬東西，就聽見下人過阿里稟報：“二小姐，四老爺他們一行人的馬車已經進城了，老夫人叫您去門口迎接呢。”
“好。”慕青璃算了下時間，發現他們還比計劃的早到大半個時辰，不過好在她的準備比較充足，所以也不會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