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往事不堪提

在同一時光,韓芝佑與杜素瓊在雲霧封鎖的谷口,也正準備往下跳呢。

這個奇妙的地方,交過些奇妙的人都集合了。

長年積雪的崑崙一巔,原不該有這一塊溫暖如春的平谷,可是居然出現了,這是自然的奇蹟。

許多不應再見面的人物,也都在這兒重逢了。

這隻能說天意奇巧的安排了。

恨天居士起初是微微一怔,接着在腦中飛速地作了一番思索,然後就坦然地站在一邊,準備接受一切可能發生的故事。

韋明遠是第一個跳下山谷的,他下來後第一件事是搜索那怪人的下落,見他正在一旁戒備時,立刻守住去路。

接着下來的是莊寧與莊泉父子,最後是商漁。

他們都看見了恨天居士,然而除了韋明遠之外,誰都沒有印象,即使連莊泉也不例外。

因爲恨天居士在京師時,對黃英與莊泉的觀察都是在暗中進行的,因此他們都不認識他。

宇文瑤率領着宮內的高手,也跟着下了谷。

他們不自而然地也將那怪人圍在覈心。

韋明遠首先發現了恨天居士,呆了一呆才道:“念遠!是你嗎?”

恨天居士臉色略微動了一下,不安地道:“韋伯伯!是我,我總是瞞不過您的。”

韋明遠眉頭皺了一下道:“我發現無論什麼熱鬧的場合,總是離不開你,只是你不該裝成這份怪相,你的本來面目並無不可見人之處。”

恨天居士呆了一呆,忽然脫去身上的長袍,將頭髮披散開來,抹去了臉上的化妝。

立刻他的容顏改變了,變成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

這女子的臉形見的人不多,然而卻像煞了了一個人。

那人就是曾經轟動江湖的梵淨山主杜素瓊。

而略微對往事熟悉一點的人,立刻認出她是杜念遠。曾是叱吒一世的神騎旅夫人,名頭並不亞於她的母親。

宇文瑤是後趕到的,見狀微微一笑道:“你終於卸下一切的僞裝了。”

杜念遠(恨天居士)也是微微一笑道:“我這番僞裝本是多餘,當年毀未成過人,後來也實在無此必要,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爲着行事的方便。”

宇文瑤臉色突地一變道:“你得到雪苓了?”

杜念遠目視一下被圍在覈心的怪人,微微一曬道:“沒有,今後再也不會有人得到了。”

宇文瑤變着臉色道:“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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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遠笑道:“成形雪苓只有一枝,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宇文瑤急問道:“是誰?”

杜念遠未及回答,那怪人已哈哈大笑道:“原來你們都是爲雪苓來到此地的,那可太令諸位失望了,雪苓已經給我的曾孫媳婦服下了,我們端木家又算出了一個出類技萃的人物,從今天下將是我們一家的了!”

大衆臉色均爲之一變,尤其莊寧和宇文瑤。莊寧詫然驚問道:“你說些什麼,誰是你曾孫媳婦?”

宇文瑤卻似不信地道:“你此言當真?”

杜念遠輕輕一笑道:“一點不錯,雪苓被一個名叫易靜的人服了,我雖然趕早到早一步,仍然強不過天命……”

莊寧臉色大變道:“易靜在此地,那麼向……”

杜念遠望他一眼道:“還有一個叫做向飄然的也在此地,他們是一對夫婦……”

他旁邊的莊泉也現出極端的激動,張口道:“真的!他們會在此地?”

杜念遠平靜地用手一指道:“一點也不錯!他們就在前面,連你的英妹也在……”

黃英本來是跟宇文瑤下來的,見了莊寧父子後,立刻躲在一邊,現在被杜念遠指出後,顯得極爲窘迫。

突然她逼前一步歷聲叫道:“杜念遠,我應該稱你爲夫人,神騎旅早已解散,我的身份當然也跟着改變了。”

杜念遠坦然地微笑道:“什麼仇恨?是殺你的祖父,還是你的那番屈辱?”

黃英臉色變了一下才道:“兩種都有。”

杜念遠哈哈大笑道:“你彆強辯了,打傷你祖父的是我的丈夫,而促使你祖父喪命的是文梅姑,與我毫無關係。”

黃英咬牙道:“可是一切都是你的策劃與預謀!”

杜念遠笑道:“這我倒不否認,可是我並不承認這是你仇恨我的原因。”

黃英臉色一呆道:“那是什麼原因?”

杜念遠道:“是因爲我折辱過你,我損傷了你的自尊,甚至在我可以殺你的時候,故意留下你一條性命……”

黃英目中淚光盈盈,厲聲叫道:“不錯!你完全說對了,祖父的死對我毫無影響,那個藉口只是使我報復的理由更光明一點,實際上我……”

杜念遠微笑道:“當年我敢放你,就不怕你報復!”

黃英切齒道:“今天我要叫你怕……”

說完舉掌欲劈,杜念遠含笑而立,對她的掌勢有若無睹,黃英恨極正待發掌之際,莊寧突然喝道:“住手!”

黃英呆了一下,期期艾艾地道:“師……師父!”

莊寧冷笑道:“你還認得我這個師父?”

黃英紅着臉道:“徒兒從來就未敢對師父存不敬之心。”

莊寧冷然道:“你既知我是你的師父,爲什麼見了我連個招呼都不打一個?”

黃英吃吃地道:“徒兒是因爲見到……”

莊寧哼了一聲道:“你是見到泉兒與我同來,以爲你跟他鬧翻了,我會跟他一般見識,怪罪到你身上是不是?”

黃英怯怯地道:“徒弟確然有此想法。”

莊寧怒喝道:“住口!你從十二歲跟我學藝,應該知道我的爲人,我會那樣對你嗎?泉兒配不上你,我知之甚捻,我會勉強你跟他好嗎?七年授技,我不敢說對你有多少恩惠,可是你今天的行爲太令我傷心了!”

黃英急淚交加地道:“徒兒幼遭不幸,承蒙師父收留撫育,感激不盡……”

莊寧盛怒未歇,凜然地道:“你還知道感激,那就更該知道我是如何教你的!”

黃英沉吟不語,莊寧又正顏道:“你忘記了吧!我不妨再提醒你一遍,我教你處人以恕道爲先,以仁慈爲本,以和平爲上……”

黃英痛苦地道:“徒兒知道,可是徒兒另有隱衷。”

莊寧怒聲道:“你知道!可是你的作爲卻完全違背了我的教訓,你若是爲了殺祖之仇,我還可以原諒你,可是你卻是爲了……”

黃英哀聲道:“徒兒什麼都可以依從,就是……”

莊寧沉聲道:“就是今天一定要報仇是不是?”

黃英垂下頭道:“是的!那是徒兒生存下去惟一的目的。”

莊寧面色微動,伸手朝地下一劃,指風所及,地下立刻出現了一道深印,然後他才沉痛地道:“我多年對你的苦心是白費了,從今後我們情分已絕。”

黃英哭聲道:“徒兒寧可日後再在師父面前認罪,今天也不能放過她!”說時指着杜念遠。

莊寧寒着臉道:“你無需認罪,因爲你已不是我的徒弟了,我也無法再幹涉你的行爲,可是你要記住一件事!”

黃英呆了一下,才擡臉道:“什麼事?”

莊寧道:“你儘管隨心所爲好了,但是不許用我所傳的功夫,否則我絕不會饒你,而且馬上就制裁你!”

黃英掩面大哭道:“師父!你幹嗎盡幫着外人?”

莊寧漠然地道:“我誰都不幫,只是不願意莊家的武功被用作去報私仇。”

黃英號陶大哭,宇文瑤走過去拖她一下道:“莊家的武功有什麼了不起?你別急,再過一年,我保證你能隨心所欲,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

莊寧冷哼一聲,杜念遠也冷哼一聲,黃英卻被宇文瑤拖到後面去了,顯然她是存心與莊寧斷絕關係了。

莊寧輕嘆道:“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後悔當初收留你。”

杜念遠卻冷笑道:“我倒不後悔當年放過你,老實說我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別說一年,十年我也不在乎。”

宇文瑤望她一眼道:“你還能括一年嗎?”

杜念遠冷笑道:“當然!你也許仗着功力勝過我,可是我已經把三蕊蘭花服下去了,比功力未必輸於你……”

宇文瑤大驚道:“你真這樣做了?”

杜念遠冷冷地道:“是的!我發覺雪苓已經無望後,第一件事就是服下三蕊蘭花,我總不會傻得等你來奪回去吧!”

宇文瑤臉色大變,跨前一步厲聲道:“那我更不能容你多活一刻了!”

說完雙手作勢,形將發出,杜念遠冷冷地道:“你現在想到這一點已經太晚了!現在的局勢我並不怕拼,而且還很喜歡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你明白嗎?”

宇文瑤手勢又停了下來,目光掃視在杜念遠的臉上,像是在找尋着什麼,杜念遠哈哈大笑道:“你可是怕了?早在一刻之前,我眼下了三蕊蘭花,還來不及行功,你要是想打的話,我最歡迎不過,有你這等高手喂招,二十回合之後,我的藥力整個行開,那時可夠你受的了!”

宇文瑤雙目緊注,沉思有頃,才緩緩地道:“我承認你懂得很多,也承認你神通廣大,三蕊蘭花的秘密都瞞不過你,的確算得高明淵博……”

杜念遠微笑道:“那不算什麼,高官顯爵固然動人,你卻無法使每一個人都滿足,因此你就無法永遠地保持秘密。”

宇文瑤此時已恢復冷靜,淡淡地道:“我知道宮中一定有人被你收買過去了。那沒有什麼了不起,而且我還不能承認你贏穩了這一場。”

杜念遠微笑道:“你還有什麼特別奇招?”

宇文瑤微笑道:“需要奇招的是你不是我。”

杜念遠微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宇文瑤笑道:“我記起三國志上一段掌故,孔明失街亭後,擺出空城計,假若換了我是司馬鯨,諸葛先生就不會那麼自在了。”

杜念遠略微一頓道:“你可是懷疑我未曾服下三蕊蘭花?”

宇文瑤道:“我絕不懷疑,可是願意冒險。因爲事實逼得我一試,否則我今後就永遠沒有贏的機會了。”

杜念遠想了一下才微笑道:“那你就試試看吧。”

宇文瑤面色沉重地上前一步,雙掌緩緩舉起,顯然是在拼命的一擊,因爲這一擊的意義大重大了。

杜念遠輕描淡寫地揹負着雙手,完全不當一回事。

只有跟在她身後的蝴蝶紅着急萬分,因爲全場只有她知道得最詳細,顯然她對杜念遠的鎮定已欽佩萬分,可是……

宇文瑤雙手微向前拍,立刻有一股勁力涌出,地下的冰霜砂石紛紛飛起,這是威力無限的一擊。

杜念遠卻早有準備,輕輕一閃,完全躲開了掌鋒,宇文瑤臉色大定,得意地失聲大笑道:“幸虧我試了一下,否則可上了大當了。”

杜念遠微微冷笑一聲,突然轉頭對那怪人道:“你若替我擋一陣,我答應分給你一片三葉靈芝,那東西的效用比成形雪苓還要好得多。”

韋明遠急忙道:“念遠!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杜念遠微笑道:“我必須這麼做!有人要我的命,你肯替我代擋嗎?”

韋明遠沉聲道:“那是你多行不義,自己惹出來的麻煩!”

杜念遠沉聲道:“韋伯伯!我始終是尊敬您的,您說話可要慎重些!我從組下神騎旅後,哪一件事做錯了?”

韋明遠莊容道:“你每件事都找到個光明的藉口,我無法找出你的過錯,可是我也無法承認你的那些藉口!”

杜念遠微微一笑道:“韋伯伯!您說得太對了,我的每一個作爲,都有着自私的打算,今天我不向您求庇護,是因爲我知道您不肯幫忙的。”

韋明遠變色道:“可是你也不能求他庇護,你知道他是誰?”

杜念遠笑道:“我無需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的能力足夠幫助我。”

“他叫端木方,他不是人,乃是一個未朽的厲屍,已經傷了不少人命,我們就是來消除他的!”

此言一出,所有不知情的人都嚇了一跳,被稱爲怪人的端木方突然伸出一手,抵住杜念遠的穴門,厲笑道:“這話一點也不錯!老夫正是百餘年前的一具未死厲屍,當初死不了,現在更死不了,拿來!”

杜念遠穴道被制,神色未變,淡淡地道:“拿什麼?”

端木方嘿嘿笑道:“三蕊蘭花。”

杜念遠輕哼道:“你不替我打發敵人,我怎會給你。”

端木方獰笑道:“老夫豈是受人差遣之徒,你不拿出來,我先殺了你!”

杜念遠冷笑道:“三蕊蘭花舉世之珍,我怎會傻得藏在身上?”

端木方厲聲道:“你說謊!”

手指猛一加力,杜念遠立刻疼得全身亂顫,頭上汗水直流,可是她居然忍住沒有哼出一聲。

韋明遠憤形於色,幾次想到出掌攻擊,可是因爲杜念遠在他身旁而忍了下來,用眼望着莊寧與商漁。

他們二人亦是一般心思,雖然認爲杜念遠並不是好人,卻不願由自己動手殺她,即使是她與端木方在一起。

端木方等了半天,見杜念遠始終沒有開口,只得憤然地收回指勁,杜念遠己是委頓不堪,跌坐在地上。

端木方想了一下才道:“快說,你藏在哪裡?”

杜念遠咬着牙道:“說了我仍不免一死,何必要告訴你。”

端木方呆了一下才道:“看來我是必須保護你了?”

杜念遠哼聲道:“那是當然!你想要三蕊蘭花,就必須要使我安然離去!而且還要你自己安然離去,否則你仍是得不到。”

端木方傲然地朝四下一望道:“憑這些人還無法傷得了我!”

杜念遠用手一指道:“那你先將這些人打發掉!”

她的手指着宇文瑤等人,端本方冷笑了一下道:“爲了三蕊蘭花,我只得暫時聽你差遣,可是你小心,事完之後,我仍然不會放過你!”

杜念遠淡然道:“我早想到這一層了,三蕊蘭花在我手上一日,你就必須要聽我的話,否則你就無法活下去。”

端木方怒道:“胡說八道!老夫百餘年來閉在墓穴裡都死不了……”

杜念遠淡淡地道:“不錯!你躺在那兒,也許一千年都死不了,可是你已經站了起來,雖然你仗着生人的血肉,逐漸恢復神智,然而支持你繼續生存的這點精力,隨時有枯竭之可能,那時你就會真正地死了,除非……”

端木方急忙道:“除非什麼?”

杜念遠道:‘除非有三蕊蘭花那等靈藥,纔可以真正延續你的生機,你別不相信,那種死亡是從心臟開始,當你每天突然有一陣心悸時,就是警告你最多隻有一百天的壽命了。”

端木方大聲叫道:“你怎麼會知道?”

杜念遠微笑道:“你復生之後,應該打聽一下,天下鮮有我不知之事。”

端木方臉色大變。杜念遠又笑道:“我看出你的心悸已經在開始,假若想活下去,還是聽我的話,否則你就等待死亡吧。”

端木方呆了一卞,然後緩緩舉步,對宇文瑤等人逼了過去,宇文瑤輕蔑地望了他一眼,回頭皺眉道:“藍龍!你出來對付這活死人!”

藍龍應聲而出,韋明遠立刻提出警告道:“朋友小心些!這傢伙不但功力深厚,而且還一身是毒!”

藍龍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有勞韋大俠關心,在下理會得!”

端木方嘿嘿冷笑一聲,突地五指箕張,對推藍龍的面門抓來,指風中帶着一股颼颼寒意。

藍龍抖手反拍出一掌,掌勢雄猛異常,然而這勇邁的掌力卻無法擋住端本方的指間寒風!周身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還待再作努力時,端木方冷笑,放過了他,而繼續向宇文瑤等人逼過去。

藍龍叫了一聲,再次運氣發掌。掌勢遞出到一半,即已感到胸口寒意迫人,慢慢地倒了下來。

當藍龍委地的一剎那間。諸葛鳳不待命令,立刻躥出來,將他從地上扶起,關心地急問道:“藍二哥!你是怎麼了?”

藍龍臉色蒼白,牙齒格格直抖,顫着聲音道:“我冷得厲害,想是中了一種毒功。”

諸葛風憂色地在身畔掏出治傷的靈丹,喂他服下去,可是依然無甚大效。韋明遠見狀連忙道:“他中的是寒毒之類的指風,藥物無效,朋友不必擔心,等一下由在下負責以純陽功力爲之治療便了!”

諸葛鳳感激他道:“謝謝大俠。”

韋明遠擺手道:“不必客氣,目前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撲殺此僚……”

這時端木方已經逼近了宇文瑤,諸葛鳳誠恐有失,連忙趕過去,加入另外的三個侍衛行列,未曾作答。

韋明遠也想前去參加,杜念遠已攔在他面前道:“韋伯伯!你一定要幫外人來欺負我?”

韋明遠正色道:“我不是幫誰,而是爲了除惡。”

杜念遠道:“可是他們一脫身,立刻就要對付我了。”

韋明遠搖頭道:“那是你自己的恩怨糾紛!”

杜念運用近乎懇求的聲音道:“韋伯伯!我請您看在母親的份上,暫時別管行不行?”

提到杜素瓊,韋明遠爲之一頓,長嘆無語,杜念遠再挨近他身邊,用低可僅聞的聲音道:“至於這個傢伙,包在我身上除掉他。”

她指的是端木方,韋明遠正在沉思間,諸葛風那邊已然發動了攻勢,幾個人合圍着端木方出手猛擊。

端木方不住嘿嘿冷笑,雙手十指,不斷髮出陰寒的指風,那幾個人鑑於藍龍之失,不敢硬接。

因此雖然以多攻少,反被逼得團團轉。

這幾個人的功力都很深厚,可是渾猛的掌力對端木方竟似起不了多大作用,打在他身上也傷不了他……

纏戰約有十多回合後,有兩名高手因一招之失,立刻又中了寒毒倒地不起,剩下的人更不濟了。

宇文瑤始終在平靜地觀察着,此時臉容微變,低喝道:“你們全下來。”

諸葛鳳與僅餘的兩名侍衛立刻應命而退,端木方轉到前面正待撲手進擊,但是立刻就止住了。

宇文瑤凜然而立,氣度中別有一種威嚴,這種威嚴居然鎮住了端木方的兇焰,使他身不由主地退了一步。

宇文瑤冷冷地道:“一個略成氣候的厲屍,居然也敢如此猖獗!”

端木方陰森森地望着她,沒有答話。

宇文瑤又凜然地道:“你爲了貪圖靈藥,居然受那個妖女的利用,她是頭舉世聞名的狡狐,你敢擔保以後必可如願嗎?”

端木方呆了一下,杜念遠立刻在後面接口道:“宇文瑤,你不必在口舌上弄玄虛,他若是不聽我的活,就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所以你說不動他的。”

端木方果然重新振作起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宇文瑤。

宇文瑤冷笑一聲道:“我不是想說動他,而是在提醒他,叫他假若能逃過今日,就必須時刻控制住你,不讓你有好日子過!”

這句話的效用很大,端木方回頭盯了杜念遠一眼,杜念遠神色如恆,只有韋明遠大吃一驚。

他覺得這兩個女子的心計之工,竟是互不上下,想起那個可能是韋紀湄的韓芝佑,他更不禁發出一聲長嘆。

心中更隱隱地替韓芝佑難過,假若他真是紀湄的話,這一生也夠悲哀了,從來就沒有脫離過奸詐婦人的掌握……

宇文瑤在說話之後,立刻驕指作勢,對端木方的胸前攻出一招,指風凌厲,端木方居然被逼得向旁一閃。

宇文瑤輕聲冷笑道:“我以爲你有多厲害,原來也不敢受‘穿雲指’的一擊。”

端木方喉頭髮出一聲低吼,雙手寒風徑發,對準宇文瑤的身上抓去,宇文瑤拳掌一翻,正面迎了上去。

端木方指間發出的寒毒白氣,在接到她的柔綿掌聲後,竟然化成許多白霧,向四周用散開去。

端木方神色微異,輕聲低喝道:“好!後世居然還有這種高明的功夫!”

宇文瑤冷笑一聲道:“無知厲魃!今天給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宮廷絕學!”

掌隨聲出,接連發出五招,奧絕無比。

商漁一向在旁冷眼靜察,至此不禁驚呼道:“周天六大式!”

所有在場的人都被他這一叫而吸引起注意,因爲“周天六大式”盛傳武林甚久,卻從來不見有人使用過。

想不到這失傳的絕學會在宇文瑤手中重現!

“大方無隅”,“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白若辱”,“大音若神”,這是五大起式,發來風搖地動,日月無華。

旁邊的人也看得癡了,這一氣呵成的五招幾乎是天下武學之最,大家都是高手,也不禁歎爲觀止。

更出乎人意外的是端木方,他或轉或踞,或避或迎,居然能將前面的五招完全化解,只是吃力了一點。

這老賊也是第一次顯露出他的超人功力,韋明遠一聲長嘆,面對着商漁,感慨萬端地道:“看來就是我們聯上手,也未必製得了它。”

商漁點頭不語,神色凝重已極。

杜念遠臉色僅動了一下,目中異采略閃,不知又動了什麼念頭,全場中最冷靜的是莊寧與莊泉父子倆。

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戰場的情況,一起都望着遠處的向飄然,他正蹲在地上專心替易靜按摩推拿。

宇文瑤連發五招,本身也喘息不止,沉聲道:“好!還有一招,你再接下來我就認命了!”

端木方的臉色比先前更蒼白了,額上浸浸地滴下汗珠,落地淅淅有聲,原來都是些冰珠。

韋明遠等人是知道的,所以並不爲怪。

黃英、諸葛鳳等人則驚駭萬狀,對眼前所發生的事簡直沒有法子接受,沒有一件是可能置信的。

宇文瑤略爲休息片刻,突然纖手雙揚,發出虛無聲息的一招,這是“周天六大式”的最後一招。

這一招名叫“大成若缺”!是誰都知道的。

但也是誰都不瞭解的!端木方雙掌迎着她的攻勢,也是以全力迎上了。

“砰!砰!”

兩聲微響,端木方低哼一聲。身子擊出三四丈遠,搖搖欲倒,但最後還是站住了。

宇文瑤臉色大變,張口就是“哇”的一聲,鮮血直噴。

她使盡心力發出最後的一招,明明白白地都擊中了端木方,只是不知何以仍傷不了他。

這一招應是天下無敵的,但是……

端木方又搖搖晃晃地走回來,嘴角浮着獰笑道:“好招式!好招式!”

宇文瑤望了他一眼,不禁驚呼出聲!

大家也跟着驚呼,因爲這情狀太恐怖了!

端木方的兩肋上各印着一個掌洞,衣衫盡破,肋骨,內臟都被擊碎了,肉眼可以望穿過去。

一個軀殼可以承受這麼大的傷害而不死亡,怎不令人驚駭欲絕呢?無怪乎宇文瑤會嚇得連連倒退了。

其中只有杜念遠神色不變,微微冷笑道:“好一招‘大成若缺’!只可惜你擊中的是一團毫無感覺的死肉!你怎麼想不到他是一個復生的厲屍呢?”

現在韋明遠也懂了,他第一次見到端木方時,太陽穴上還各嵌着一顆銀珠,那時他不死,此刻怎會死呢?

然而究竟要怎麼才能殺死他呢?

韋明遠不僅是疑惑,簡直在憂懼了。

端木方嗬嗬地獰笑着,雙手朝着宇文瑤抓去。

宇文瑤軟弱得連擡手回抗的力量都沒有了。

韋明遠大驚失色,可是距離太遠,欲救無及。

黃英與諸葛風等人則嚇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宇文瑤身後突然冒出一條人影,“咚”一聲急響,端木方的身子被擊了開去。

韋明遠與杜念遠一見來人都不由驚呼道:“紀湄!”

來人身軀軒昂,氣度恢宏,正是韓芝佑。

他目光略有些疑惑,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在他的身後另有一個白髮老嫗神情激動之極。

韋明遠全身都起了一陣震凜,張了嘴,半晌吐不出一個字,這是杜素瓊,梵淨山主杜素瓊!

他踏遍千山萬水,飄零天涯,就是爲了找她,現在總算找到了,可是他又幾乎懷疑這不是事實。

她,白髮蕭然,臉上依然有着往日美麗的痕跡……

激動了半晌,韋明遠才顫着聲音道:“瓊……瓊妹!真的是你嗎?”

杜素瓊點點頭,韋明遠飛也似的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摩摯着她的臉,一直體驗到她是真正存在的,才硬嚥地道:“瓊妹!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只覺得胸中熱血洶涌,萬言千語都不知如何訴起!

這個重逢的場面太動人了。

兩個白髮皤皤的老人,忘情地擁在一起,不知身在何地矣!

良久之後,還是杜素瓊將他推開了道:“明遠!真不好意思,我們兩個都是這一把歲數了,還是這麼沉不住氣,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韋明遠這才平定下來,訕訕然有點不好意思。

杜素瓊轉身對韓芝佑道:“紀湄,這是你的父親。”

韓芝佑木然叫了一聲:“爸爸。”

韋明遠有些激動地道:“紀湄,你終於認得我了!”

韓芝佑痛苦地搖搖頭道:“沒有。我始終記不起從前的事,這些都是杜姨姨說的。”

韋明遠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指着身後道:“這是你的妻子,杜念遠。”

杜念遠神色激動地走前一步!

韓芝佑還是漠然地叫道:“念遠。”

杜念遠悽傖地叫道:“紀湄!你還記得我嗎?記得我們開創神騎旅後的那些日子嗎?”

韓芝佑沉思了一下,仍是搖頭道:“很抱歉,我記不起來。”

說完回頭又對宇文瑤道:“夫人!請你告訴我吧!我到底是誰?”

宇文瑤呆了一下,突然變爲堅定地道:“你姓韋,你叫韋紀湄!本來是神騎旅的的。”

韓芝佑(韋紀湄)訝然失聲道:“那麼一切都是真的了?”

宇文瑤點點頭道:“不錯,一切都是真的,在長白山我以特製的迷藥將你迷昏後,再由‘玄秘法師’爲你施行迷魂心法,韓芝佑的名字是我給你取的,韓家的人也受到了我的指令,接受你做他們的家人。”

韋紀湄熟思半晌才道:“我很不明白,你幹嗎要這麼做?你俘虜我之後,原有權任意處置我,可是你卻毀了一個我,又創了一個我。”

宇文瑤笑了一下道:“玄秘法師在施法時很小心,他只在你的記憶中抹掉了往事,至於現在的你,除了身份之外,沒有一樣是我能創造的。”

杜念遠在旁插口問道:“你的記憶還可以恢復嗎?”

韋紀湄搖頭道:“沒有辦法了,施法的玄秘法師已於前年物故;帶走了他的法術,也帶走了我的記憶。”

杜素瓊輕喟一聲道:“其實不恢復也好,往年的韋紀湄並不會比你現在更好。”

韋紀湄輕嘆道:“可是我必須重新開始接受這個世界,阿瑤,告訴我,爲什麼你要這麼做呢,爲什麼你要選上我呢?”

宇文瑤苦笑道:“說來也許難以相信,我俘虜你的目的原來是打算折磨你一番,我沒想到會不顧羞恥地愛上你。”

韋紀湄不禁默然,宇文瑤略頓一下又問道:“我把一切都對你說明了,你對我準備作何處置?”

韋紀湄思索良久才說:“不管怎麼樣,我們究竟還是有幾年夫婦的情分,我不會否認你是我的妻子,可是我不能再跟你回宮去做駙馬了。”

宇文瑤悲聲道:“爲什麼呢?我把全部的權利都交給你了,位列三公之上,權次帝王之下。你還不夠滿足嗎?”

韋紀湄搖頭道:“阿瑤!你始終不瞭解我,我擔任那個職位實在是因爲無可推託,其實我心中從無富貴的意欲。”

杜念遠興奮地插身上來道:“那我們再一起去闖蕩江湖,像從前一樣,這次我們要做得更爲轟動,更爲出色,因爲……”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韋紀湄的搖手打斷了。

杜念遠神色微變,韋紀湄神態莊然地道:“不,念遠!原諒我對往事失去了記憶,可是我最近跟杜姨姨在一起時,聽說了很多,我們再不能那麼做了。”

杜念遠神容慘然地道:“紀湄!你要把我們的過去一筆都抹殺了?”

韋紀湄搖頭誠懇地道:“不,念遠!我還是把你當作妻子,過去既然追不回,我要重新開始來愛你,我們可以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

說到這兒,他忽地面容一變,神色滲淡。

杜念遠和宇文瑤都關心地急問道:“你怎麼了?”

韋紀湄的額上滲出了汗珠,痛苦地道:“我……我的手,我中了毒,剛纔接打了那端木方一下,忘記他身上有毒了,我……心裡躁得厲害……”

話未說完,人已倒了下去。

在衆人的忙亂中,大家都沒去注意端木方,他此刻正偷偷爬了起來,縱身上了山谷……

這批人只有商漁的神情比較冷靜些,他首先上來將杜念遠與宇文瑤的手拉開,沉着聲音道:“他中的毒傳佈很快,侵膚入血,二位最好是遠離些。”

宇文瑤慘聲問道:“老先生可知他是中了什麼毒?”

商漁搖頭道:“老朽不清楚,可是端木方前生有毒君之稱,他身上所附的毒性不比尋常,是以老朽要二位小心些。”

宇文瑤含淚對着杜念遠道:“你的三蕊蘭花若是藏在離此不遠,最好能趕快取來救他一命,否則你我都只好做寡婦了……”

語調悽楚,當下的話都含糊不清了,杜念遠的臉色一陣激變,呆呆的拿不定主意。宇文瑤又催促道:“你快去吧!算是我求你行不行?”

杜念遠頓了一頓,忽然在身旁取出一個玉瓶,遞到韋明遠的手上,一言不發,宇文瑤再問道:“裡面是什麼?”

杜念遠沉聲道:“成形雪苓的化身原汁,這是我自動地救他,並不是爲了你的要求,因此也不要你領我的情。”

韋明遠打開瓶塞,將瓶口放在韋紀湄的嘴上。

宇文瑤在發怔,似乎是難以相信杜念遠的話。

杜念遠冷冷地道:“你不用懷疑,這絕對是真的。”

宇文瑤激動地道:“無論如何我總是感激你,因爲他是救我才中的毒。”

杜念遠剛想開口,忽然瞥見一端的向飄然扶着易靜緩緩的向這邊行來,立刻對蝴蝶紅道:“紅兒!咱們走吧。再不走可要難堪了。”

宇文瑤一怔道:“你不等他醒轉來?”

杜念遠淡淡地道:“不用了,等下子他醒過來後,麻煩你代爲轉告一聲,隨便他怎麼辦。一切看他的良心了。”

宇文瑤還想再問,杜念遠已急促地叫道:“紅兒,走。”

語畢立刻返身徑去,蝴蝶紅也緊隨在身後,衆人正爲她奇特的行動感到詫異時,那邊的易靜已突然激動地叫道:“泉兒!你的傷好了……”

大家又是一怔,莊泉不安地呆站着,莫知所措。

莊寧臉上一陣**,發聲猛喝道:“混賬,天下無不是父母,你怎可跟我相比!”

莊泉這才走過去,跪下一條腿,勉強叫道:“娘!”

易靜神情激動地撫着他的頭道:“泉兒!你長得這麼大了,你的傷都好了嗎?”

莊泉將頭讓過一邊道:“娘!你說些什麼?我幾時受過傷。”

易靜仍是慈祥地道:“你不是被毒蛇咬傷了嗎?你的那位義兄千里迢迢來替你覓取成形雪苓,幸好沒被娘全部吃完,否則娘寧可死了……”

莊泉微異道:“我哪來的義兄?”

易靜也奇道:“不是那個恨天居士嗎?方纔我看他剛走,好像又變了個女子似的……你怎麼來了,還有你爸爸……”

莊泉一扭頭道:“我不認識什麼恨天居士,也沒有受過傷!”

易靜神色一動,接着又慈祥地道:“那恨天居士明明是這麼說的,我真弄糊塗了……不過,也沒關係,只要你好好的,娘就安心了。孩子,你站起來,讓娘看看。”

莊泉順從地站了起來,易靜激動地想去抱他,莊泉閃身躲開了,易靜不覺一怔,莊泉已冷冷地道:“娘!你別這樣,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易靜神色一痛,莊寧也沉聲道:“你讓孩子自在點。他已經不是像你離開時的樣子了,你走了十六年,現在他二十一歲了!”

易靜突地掩面痛哭,喃喃地道:“是的,十七年!我對不起你們……”

莊寧冷冷地道:“沒什麼!十七年來,我們都活得很好。”

易靜繼續痛哭。這時向飄然勉強地走上來一抱拳道:“大哥!”

莊寧望他一眼,哼着聲音道:“好兄弟!我該稱你向老弟還是端木老弟?”

向飄然神色一變道:“大哥!您都知道了?”

莊寧寒着臉道:“要不是你的老祖宗從墳墓裡爬了出來,我真會糊塗一輩子,兄弟!你報復的手段比你的祖上還厲害!”

向飄然神色一變,發出奇聲道:“大哥!您說的什麼,剛纔那人真是……”

莊寧冷冷地接口道:“不錯!那人叫端木方,的確是你的老祖宗,我們兩家的怨仇從他開始,想不到他卻活着沒有死。”

向飄然直是搖頭喃喃地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莊寧含笑不答,還是商漁代爲接口道:“向老弟!也許我該稱端木老弟,剛纔那個端木方實在是你真正的祖先,你們兩家的事,大概只有老夫一人知道。”

接着又將從前的舊事說了一遍,因爲後來又發現了不少資料,所以他說得非常詳細。

衆人聽了都不禁駭然失色,想不到世上會有如此曲折離奇的事,這簡直荒誕到了極點,可又明明是事實。

易靜也忘了痛苦,半晌纔對向飄然道:“飄然!這些是真的嗎?怎麼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呢?”

向飄然略作沉思才道:“這些也許是真的,不過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

莊寧冷笑道:“你倒真會狡賴,我祖上三代全部死於非命,你又作何解釋,這點你總不能說是不知道吧?”

向飄然正色道:“我的確是不太清楚,我們一向是世交莊寧立刻道:“不錯!從我祖父開始,都把你們一家人當作患難知交!誰知你們卻包藏着禍心,暗施毒謀……”

向飄然正容道:“祖上的事情我不清楚,只是在我父親臨死時,特別交代過我兩件事,第一是我本姓端木,第二件是……”

莊寧憤然道:“第二件是必須用靈蛇杖暗殺我?”

向飄然點頭道:“不錯,也直到那時我才知道靈蛇杖中另有妙用,家父沒有說明理由,只叫我若有後代,就繼續與你們交好,最後把這個任務交代下去。”

莊寧立刻問道:“若是沒有後代呢?”

向飄然低聲道:“那就將你們全家殺死,令你們也絕了後代。”

莊寧變容道:“你們太毒辣了!”

向飄然點頭道:“我知道!我自己同樣有這個想法,雖然這是祖訓,我頗不爲然,尤其是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我無法下手。”

莊寧冷笑道:“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將我的命一直留到現在了!”

向飄然憂急地道:“大哥!這是我心中真正的意思,你不要拿這種態度對我。”

莊寧一哼道:“你不殺我,可是你的方法更卑劣,你拐去了我的妻子!”

易靜又掩面哭了起來。

向飄然立刻正着臉色道:“大哥!你別把這兩件事混爲一談!”

莊寧道:“我想不出有分開的理由!”

向飄然紅着臉,不是爲了羞愧或不安,而是爲着一種被誤解的屈辱與憤怒,正容抗聲道:“靜妹從小與我們一起長大,我跟她的感情比你好,你不關心她,而我卻一直在呵護照顧她。”

莊寧厲聲道:“那你爲什麼不在我之先娶她?”

向飄然暗着臉色道:“只因爲她是你的表妹,我父親不許我娶她,後來纔想到父親是顧念我們的宿仇,不願跟你們有親戚關係,雖然這關係已疏遠到極點……”

莊寧頓了一頓才道:“那你後來又爲什麼帶着她走了,走得那麼狠心,拋下四歲的孩子,拋下我對你有如手足的情誼……”

他的語氣中也有一絲傷感的成分。

向飄然略受感動地道:“大哥!這是您的錯,您與靜妹婚後,一心只顧練功夫,對她太冷淡了,也許您從來沒有愛過她……”

莊寧沉聲道:“胡說!我不愛她怎會娶她?我練的是‘玄玉歸真’,那種功夫切忌心有旁騖,她又不是不知道!”

向飄然點點頭道:“不錯!可是您忽略了靜妹是個女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她的感情很豐富,她需要愛人,也需要被人愛……”

莊寧道:“她有了泉兒!感情應該有所寄託了。”

向飄然輕嘆道:“大哥!您真太刻板了,泉侄在初解人語後,您就日夜地帶着他,替他扎基本功夫,一天中有多少時間在靜妹身邊?”

莊寧一頓道:“我是爲泉兒好!”

向飄然道:“話是不錯的,可是您撇下一個寂寞的妻子,一個空虛的母親,在您跟泉侄的生活中沒有靜妹的份!”

莊寧沉聲道:“所以你就乘虛而入了?”

向飄然輕嘆一口氣道:“無所謂虛不虛,靜妹與我一直就在相愛着,我父親死後,由於她太寂寞,很自然地她又投人到我的懷抱中……”

莊寧冷笑道:“所以你們私奔了,絕情得連親子之情都不顧!”

掩面痛哭的易靜這時突然放下了手,厲聲道:“你們以爲佔盡了理由,儘管你可以罵我是個淫婦蕩娃,可是我並不後悔和歉疚,因爲我曾經努力地做一個好妻子……”

莊寧冷冷地道:“你太客氣了,爲什麼不說也曾經想做個好母親呢?”

易靜痛苦道:“對泉兒我不敢承認是個好母親,因爲我離開時,他小得還不懂事,我不能說我對得起他。”

莊泉有些激動,易靜想了一下又道:“我離他而去時,心中的確很難過,可是對那時的我而說,並不僅僅是一份親子之情就可以滿足了!”

莊泉輕嘆了一聲,半晌無語。

其他人也都是靜靜的,想不出該說些什麼。

地下的韋紀湄動了一下,臉上的氣色已微見好轉。

又過了半天,莊寧才嘆道:“你們一直都住在這裡?”

向飄然點頭道:“是的!我們是無意間發現此地,靜妹立刻就愛上這兒了,十七年中我只下山過兩次,那是替靜妹蒐羅這些小動物去的,離開泉侄後,她一直鬱鬱寡歡,我怕她太寂寞,所以找些小獸小鳥來給她解悶。”

莊寧深思良久才道:“也許我是錯了,你們比我懂得愛。”

向飄然高興地道:“大哥!您不很我們了?”

莊寧苦笑道:“我早就不恨你們了,你們都該知道我從未恨過人,即使是你們那樣對我,我也不會恨的。”

向飄然感動地道:“是的!大哥一向講究恕道,兄弟衷心佩服。”

莊寧輕嘆道:“事實上你們並沒有錯,錯在我們的身世。”

向飄然隨之唏噓!莊寧突然又道:“拿出你的靈蛇杖來!”

向飄然一怔道:“大哥!做什麼?”

莊寧道:“我們需要較量一場,我們本身的恩怨不談了,祖上的血仇不能不算,否則我無以對暴死的三代祖先!”

向飄然駭聲道:“大哥!這是何必?冤家宜解不宜結!”

莊寧正容道:“你我俱爲人子,這種事情由不得我們自己決定!”

向飄然想了一下,毅然拔出靈蛇杖道:“是的!大哥,我欠你三代血仇,應該補償你的。”

莊寧沉重地拔出長劍,振腕挺直刺去,向飄然基於本能,舉杖朝外一封,杖身朝劍上磕去。

莊寧的劍勢忽變,劍尖巧妙萬分地在杖緣滑過去,剛觸到向飄然的衣服,立刻又抽了回來。

向飄然只覺肩頭一涼,低頭一看,衣衫已經被劃破了,肌膚也被刺穿一個小洞,血跡隱隱滲出。

易靜驚呼一聲,立刻過來問道:“飄然!你怎麼樣?”

向飄然安慰地笑笑道:“沒關係!只傷到一點浮皮。”

易靜憤然地返頭朝莊寧怒視,莊寧叮然一聲,將長劍丟在地上,廢然地長嘆一聲,望着易靜道:“一劍見血,我可以稍告祖先地下之靈,現在隨便你們怎麼辦,殺我也好,打我也好,我絕不回手!”

向飄然感動萬分地拾起長劍,跪獻給莊寧,哽咽道:“大哥!謝謝您……”

莊寧收回長劍,嚏的一聲,割下自己的袍袖。

衆人愕然驚顧,不知他此舉何意。

莊寧把抱袖丟在易靜身前黯然地道:“這件袍子還是你的手澤,多年來我一直穿着它,今天當着這麼多的人,我割袍斷情,你們名正言順地做夫婦吧!”

易靜面容驟變,忍不住又痛哭失聲。

其餘的人也非常感動,韋明遠尊敬地道:“莊兄恩怨分明,不愧大丈夫氣概,小弟佩服得很!”

莊寧苦笑一下,轉頭向向飄然道:“我們舊仇已了,新嫌未結,你將如何處理?”

衆人又是一怔,向飄然訝然道:“大哥!我們還有什麼新嫌?”

莊寧道:“端木方是你的祖先,可是他現在又是一個復生的厲魃,殺人無數,作惡萬般,我勢必除他不可!”

向飄然熟思有頃,慨然道:“兄弟的祖先已成死人,這端木方只是一個厲魃,大哥除之何妨,必要時兄弟也願盡一份力量。”

莊寧驚然動容道:“好兄弟!大義滅親,不過他倒常是……”

向飄然不待地說完,立刻接口道:“兄弟的先祖在嫁到向家後才告降生,因此兄弟理應繼續姓向,這端木二字,兄弟並不願複姓!”

莊寧握着他的手搖了一下道:“好兄弟!今後咱們還是好弟兄,不過這件事已經有很多人着手了,你還是陪着弟妹在這兒靜靜地安享優遊歲月吧!”

他說到弟妹二字,神情微異,向飄然感慨交併,身不由主地又跪了下去,莊寧微笑着將他扶了起來,轉對韋明遠道:“大俠不妨在此等待令郎痊癒,兄弟想帶着小兒先行離去一步,免得又被那惡魃逃逸了蹤跡。”

韋明遠知道他不願在此久留,以免觸動情懷,遂也道:“莊兄請多小心一點,在下隨後就來。”

莊寧微笑道:“大俠不必心急,恭喜大快與杜山主重逢,父子又得相聚,正應該好好團敘一番!兄弟在前途做下記號就是……”

韋明遠雙手一拱道:“在下定然儘速趕來,追隨莊兄。”

商漁也道:“老夫在此亦無事了,願追隨莊兄一行。”

莊寧笑着頷首,然後對莊泉道:“向你娘告辭!記住,她始終是你母親。”

莊泉走前一步道:“娘!孩兒去了。”

易靜淚眼婆娑,撫着他的肩頭哽咽道:“泉兒,原諒我!我不是個好母親,也不配有你這樣的好兒子,你爹是個偉人,好好地跟着你爹吧!”

莊寧與商漁已經動身了,莊泉連忙推開易靜,又望了滿臉迷惘的黃英一眼,毅然地追在後面而去。

易靜與向飄然直等他們的身形在谷口消失之後,才恍然若失地回過頭來,地下的韋紀湄已經蠕蠕作勢……

是靜谷中的第二天。

依然是鳥語花香的醉人景色,谷中靜得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事情似的,風也輕柔,水也輕柔。

向飄然與易靜在畦間摘果,爲這些不速之客準備午餐。

韋明遠與杜素瓊在一塊大石上依偎談心,敘訴着別後的一切,蕭蕭自發並不影響他們深濃的情意。

忽然宇文瑤滿臉寒霜地跑了過來,杜素瓊奇問道:“公主,紀湄呢?”

宇文瑤的眼眶中含着淚珠道:“走了!”

韋明遠聽得一跳道:“走了?上哪兒去了?”

宇文瑤顫着手遞上一張字條,韋明遠連忙接過,只見上面神采飛揚地寫道:

“父親:

“不肖兒行矣!此次得重獲身世之謎,雖不復憶悉往日天倫樂趣,然心中銘慰,實非筆墨所能形容!兒行時因見大人與杜姨歡談甚洽,故不忍驚動。

“除成勢在必行,大人畢生爲人奔波,未嘗一日安頓,幸得此地仙境,不妨向主人略借一席之地,安享餘年,大人與杜姨情可感天,今後白頭雙修,武林永傳佳語,浮生有限,盼大人永拋塵事,除成之舉,由兒代任可也!

“再者兒尚杜念遠活命之德,亦須前往一報……”

韋明遠看後不禁廢然長嘆道:“這孩子簡直胡鬧,怎麼不聲不響就跑了。”

杜素瓊轉問宇文瑤道:“公主,你不是守着他的嗎?”

宇文瑤含淚道:“我到洞裡去洗個澡,叫黃英守着他的,誰知他突然點了黃英的穴道,一個人就跑了。”

杜素瓊再問道:“那麼黃姑娘呢?”

宇文瑤道:“她自己解開了穴道,在桌上刻下‘我追他去’四個字,跟在後面也走了,我發現時,他們大概都走出很遠了……”

韋明遠皺眉道:“黃姑娘追去幹嗎呢?”

宇文瑤道:“黃英爲了他,斷絕了對莊泉十幾年的竹馬情誼,放開祖仇不顧,甚至於甘心受我的支使,就是想我能容下她……”

韋明遠長嘆道:“冤孽!冤孽。”

宇文瑤彈淚道:“現在她見我已經沒有能力再鎖住他,只有靠自己了。”

韋明遠沉思片刻才道:“公主此刻作何打算?”

宇文瑤突然屈身下跪道:“我已經身事紀湄,就只等您一句話!”

韋明遠立刻扶她起來苦笑道:“這件事我怎麼作主?他從來也沒有聽過我的話。”

宇文瑤道:“不!他自然經過迷心大法後,性情迥異,今後大概不會違背您的吩咐,所以我只求您作主。”

韋明遠感到十分爲難,半晌才道:“寒門出身江湖,難與公主金枝玉葉相匹。”

宇文瑤堅定地道:“我已經想開了,但得真情,富貴何足論?我方纔已經遣散侍從,天涯海角,伴隨他行走江湖。”

韋明遠頗爲感動地道:“你真如此,我就承認你是韋家的媳婦。”

宇文瑤莊重地下拜道:“謝謝您,得您這句話,我就心定了,今後我已不再是公主,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一個江湖人的妻子。”

韋明遠道:“不過你知道他還有念遠……”

宇文瑤傷感地點頭道:“我知道!今天的種種變故,完全是我跟她賭氣鬥勝的結果,今後我處處讓着她,不跟她爭了……”

韋明遠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好,我們馬上出發去找他。”

宇文瑤搖頭道:“不用了!您二位在此靜居吧,這是紀湄的意思,旱魃端木方再厲害,也比不過我們人多,把江湖讓給我們年輕人去闖吧。”

說完又叩了一個頭,飛身朝谷上縱去。

杜素瓊望着她的背影嘆道:“天下最癡兒女心,現在輪到下一代的人去應付情海劫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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