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朝她走過去, 見她在發呆,便擡起手來在她面前揮了揮,“喂, 賈天真。”
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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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賈天真。”
還是沒反應!
“喂, 賈天真!”聲音拔高了好幾倍。
連叫了她三遍, 賈天真纔回過神來, 腦袋瓜晃了一晃,“啊?啊……”
“你怎麼了?”見她那副愣神的模樣,重明不由得關心道, 又問:“剛剛可看到這附近有什麼人把這冰湖給炸了?”
賈天真用手指着自己,被驚嚇得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我, 我……就是我, 我炸的冰湖!”
“什麼?”重明一臉震驚,“你哪裡來的那麼大本事竟然把整個湖面都給炸了?”
賈天真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啊。”只聽她弱弱地舉起手來,食指和拇指指腹在一起輕搓着,對着重明說道:“我原本就只是想小小地捉弄你一下,想讓你掉進冰湖裡,可誰知我一不小心一下子就把整個湖上的冰都給炸裂, 炸飛了!”
她眸裡有盈盈水潤光澤, 似要哭了一般。
重明還是不信, 歪頭湊到她面前好生打量着她, “你有那麼大本事?”
賈天真不確定地晃了晃腦袋, 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語着:“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沒這麼厲害過的, 不知今天哪裡開了竅,竟然這麼厲害?”說起來她自己都有點不相信,還處於一種懵逼,一頭霧水的狀態。
她的髮髻也被剛剛那巨大的威力給震亂了,渾身冰水交加,像個小瘋子一般。
重明嘆了口氣,給面前這位還正茫然的小瘋子理了理髮,姑且先相信她,然後他開口不緊不慢地一點點詢問:“你是用什麼法子把冰湖給炸了的?”他一邊給她理髮,一邊緩聲問。
賈天真順着他的話回道:“是引雷術。本來我只想用雷炸破你所在的那一片冰面好讓你猝不及防掉湖水中去的,可沒想到雷一投放到湖面上我再稍一使力引炸,一下子就轟隆一聲響,把整個湖都給炸了。”
重明哭笑不得,“你就這麼想捉弄我,看着我掉湖水裡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很好玩?”
“嗯。”賈天真特別直白的點了下頭,忽又傻兮兮地笑起來,“想看你成落湯雞。”
“然後呢?”重明擡袖替她擦掉了臉上的冰水,又撫去碎冰,然後趁機掐了一把她的小臉作爲她想把他弄掉下冰湖的懲罰。
掐到了臉,他還得意地笑了笑。
而被人掐了臉,賈天真下意識往後躲,擰了擰腦袋,又拍打上掐她臉的那隻手,惡狠狠道:“然後一根一根地拔掉你身上的毛,給吃了!”
重明呦了聲,“還想吃我呀?膽子不小呀你~”
賈天真瞪着他,威脅道:“信不信我再用引雷術把你也給炸了?”
“引雷術?”重明不再跟她開玩笑,迴歸正題來,看向她問:“還有雷嗎?拿來給我看看。”
於是賈天真取下她頭上的那根玉簪花簪,然後從花蕊深處裡倒出來一粒米粒般大小的她口中所說的雷來。
重明驚訝至極,“就這麼小的一粒黑點,能把整個冰湖給炸了。”
賈天真嫌他沒見識,嘲諷了一句,“孤陋寡聞。”緊接着又道:“別看它現在渺小的微不足道,但我可以用幻術將它變大變大再變大!”
重明不禁疑問:“是真的由內而外變大了,還是隻是給人一種肉眼上的幻覺以爲它變大了,若打破你所謂的幻術,其實它還是像現在這般小的令人髮指?”
那可不是嘛~他鑿了好一會的冰才鑿出一丁點的洞來,而她只用一個類似米粒般大小的黑點就能讓整個冰湖破碎,這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
賈天真笑笑,“沒想到爺爺你還挺懂,是啊,就如你所說那般,以幻術給人肉眼上的一種幻覺,繼而再由肉眼所見逐漸滲透到人的心裡,使人對其眼前的龐然大物產生了恐懼,這時施術者再凝力而入,一擊便可致命,這便是幻術的無窮魅力,利用人的恐懼和心理障礙,若翻不過去這兩座大山,那麼幻術將可凌駕於敵人之上輕而易舉地將對面粉碎。”
重明聽得有些迷糊,“你這說的似乎是對人,冰湖又沒有眼沒有心何來逃脫不了幻術對它的破壞?”
賈天真哼了一聲,“這種引雷術又不純粹的只是幻術,我用了表哥教我的幻術使雷變大是其一,除此之外這裡面還有爺爺教我的以巧勁之力注入黑雷之中,若運力得當,週轉自如,破開一方天地,巍峨青山都不在話下,何況這小小的一面冰湖,而我將這兩者合二爲一,是以威力只會更加巨大。”
重明點點頭,舌尖舔了下後槽牙,“照你這麼說,想來炸掉整個湖面也是有可能的。”
他又拍拍她的肩,話有幾分揶揄,“不錯呀小傢伙。”
賈天真挺俏白潤的鼻子一皺,“可是我總是控制不好力道,不是威力太大了,就是力量太小了,往往和我所想行之事所需力道相悖。”
重明難得安慰她一句,“熟能生巧。”
“但願吧。”賈天真漸漸從驚嚇當中回過神來,乞願道。
重明望着漂着浮冰的湖面,笑了笑,“經你剛纔那麼一炸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擴大釣魚的範圍了。”
賈天真卻不免有些失落,嘀咕着:“本來是想把你給搞下湖,如今看來是不成了。”
重明從鼻腔輕哼一聲出來,“我要是掉湖裡去了怎麼也得拉上你一起。”
兩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地逗起了嘴來。
不過重明真正釣起魚來的時候,賈天真就閉嘴了。
想要釣到鮮美肥胖的魚必須要安靜,否則魚都被嚇跑了。
釣滿一魚簍,重明就向在那捧着腮看他釣魚結果看着看着打起了盹來的賈天真吆喝了一聲,“喂,走了。”
回到住處,重明就開始準備這一天的飯菜吃食,而賈天真也不知是怎麼了,回來的路上整個人都是懨懨無力的,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重明看她不時捂着小腹揉,一回來更是直接跑到牀上蜷成一團躺着了。
便擔心她是不是被一湖冰水濺身導致着涼了,又想起前幾日去集市上還有幾樣東西忘記買了,準備去集市買回來,於是就去問了賈天真,看需不需要給她帶些藥回來。
賈天真此刻正蒙在被子裡,蜷縮着臥成小小的一團,重明坐到她牀前,掀開被子一角,咳了聲,聲音放柔了不少,他問:“喂,賈天真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難受啊?我待會要去集鎮上買些煙花爆竹,要不要給你買些什麼藥來?看你不太對勁呀……”
他還沒說完,賈天真就翻過身來看了看他,而後懶洋洋地道:“吃什麼藥呀,藥那麼苦!我纔不要吃呢。”
“那我瞧你這狀態不對呀?”
賈天真撇撇嘴,“我不過就是葵水來了,今天是第一天,所以有些難受,等過了今天就好了呀。”
“啊?啊,啊……”重明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猛得一下從牀上站起身來,又連連哦了好幾聲,自言自語着,“原來原來是葵水來了……”似是有些不懂,忍不住又問了句,“你們女孩子來葵水都會很難受嗎?還有沒有什麼忌嘴的呀?”
賈天真想了想,“也不是吧,我就第一天身體不舒服些之後就好了,嗯,忌嘴的,好像就不能吃涼的吧。”
她又換了舒服的姿勢趴在牀上,仰起腦袋來,“爺爺剛剛說要去集鎮上,那可不可以給我買些糖來吃呀?”
重明點點頭,“好,好。”
臉紅耳赤地跑走了,他剛剛問的都是什麼問題呀?他爲什麼要問一個女孩子這些問題?
好奇地脫口而問的時候倒不覺得有什麼,這後一回想起來,他倒是害羞了。
年夜飯很豐盛,有烤魚,有燒雞,還有各色的菜品肉串,都被重明用竹籤串了起來,想着她說來葵水了不能吃涼東西,於是他就一盤涼菜也沒做,槐花蜜釀都是溫熱了的,兩個人在屋裡就着火爐裡滾沸的湯涮菜吃,熱氣騰騰的很是暖和。
一天下來,賈天真的精神比早上好多了,如今又熱菜熱湯下肚,渾身都暖暖的。
不在瀟湘和賈府衆多人過的一個年,只有兩個人的年夜飯,原來也可以那麼開心。
不過要是她真正的爺爺也在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很團圓了,在賈家堡,除了爺爺,賈家其他的那些人對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
他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他們。
賈天真一手拿着只烤魚一手攥着只雞腿,吃得不亦樂乎,重明見她吃的滿嘴流油,嫌棄地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跟她說了句,“賈天真,新年快樂呀!”
這也是他自下了重峰嶺後第一次不是一個人過年,別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心口暖暖的,又五味陳雜,但看着眼前少女開心地在大吃大喝,他展顏一笑,明朗如沐盛陽。
聽到那聲新年快樂,賈天真嗯嗯了兩聲,仰起腦袋來衝他咯咯笑着,嘴裡的雞肉還沒吃完,含糊不清地也回了一句,“重爺爺,也祝你新年好哦。”又嘿嘿笑了聲,問:“重爺爺,明早我給你拜年磕頭,你會給我壓歲錢嗎?”
重明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小財迷啊你?”
賈天真又嘿嘿笑了笑。
重明望了一眼外面的天,歡快地道:“新年要到了,去放煙花嘍。”
“好啊好啊!”賈天真跳起來,隨手又撕下一隻雞腿蹦蹦跳跳隨着重明出了屋。
外面還在飄着紛飛白雪,忽然就在白雪飄落的夜空之上多了一簇簇明亮豔麗的色彩。
煙花升空,璀璨奪目。
隨着那一簇簇煙火的絕美綻放,賈天真不由自主地跟着它昇天霹靂吧啦的響聲而歡呼着尖叫着,一刻都不安靜。
重明回眸望她,風輕拂,片片晶瑩的雪花翩然落下,於煙火綻放的浮光掠影中,斗笠緯紗下那仿若古雕刻畫的輪廓若隱若現,惹人遐思。
似乎是被賈天真高亢的情緒所感染,他深深地笑了,以往都是他獨自一人看這滿目寂寥的煙火,即便再美,也彷彿索然無味。
可是今夜……因爲她的到來註定是不同的,是無與倫比的美麗和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