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天真捕捉到了關鍵信息,納罕地問:“他們找我做什麼?”
重明甩了甩她,“我怎麼知道?”
賈天真鼓了鼓腮幫,“嘿,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們可以去問問……”她笑得眉眼彎彎,一雙桃花眸透着狡黠的光。
重明忍不住屈指彈了她腦門一下,“我說你是不是傻,你還去問人家生怕別人找不到你嗎?”
賈天真嘿嘿笑了笑,狗腿地攬上重明的胳膊,“你不是很厲害的嘛,有爺爺你在還怕他們會把我捉去?”她極盡諂媚地奉承着,“敢在重爺爺你眼皮子底下對我動手動腳想把我捉去,我看他們是不想好了吧!”
“嘻嘻嘻,重爺爺最厲害了,有爺爺您在,他們不過都是一些小嘍囉……”她攬着重明的胳膊搖啊搖,聲音嬌脆清甜。
重明很是受用此類的話,他揚了一揚眉,擡手揉了揉賈天真的腦袋,“說得倒也是。”
賈天真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眨啊眨,“那重爺爺,你就捎帶上我吧?”
重明嗯了一聲,抓過她晃他胳膊的小手來,“想叫我帶上你也行,不過你得聽我的話,還不能亂跑,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賈天真點了點頭,眉開眼笑的,舉起兩指來保證,“沒問題,我一定做重爺爺您的跟屁蟲,你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攆雞就絕不打狗。”邊說又邊踮起腳尖來給他捏了捏肩鬆鬆筋骨。
重明長舒了一口氣,看起來十分享受,不過……他屏了笑顏,從腰間摸出一根軟繩來,揮舞在手中甩了甩,賈天真細細瞧着,茫然四問:“重爺爺這是要做什麼?”
重明哼哼笑了笑,抓起她的手把繩子往她纖細的手腕上一拴,賈天真嘟了嘟嘴,桃花眸一派乖巧溫順地眨巴着,嗓音嬌柔,“爺爺,人家不會亂跑的啦……”
一語未完,重明毫不客氣地將其打斷,把繩子一拴,糊了她腦袋一下,“我對你這隻狡猾的小狐狸實在是不放心。”
賈天真輕輕地哼了聲。
重明自動忽略,把繩子的另一端又拴在了自己手腕上,這樣小狐狸就跑不了了吧。
拴好剛要牽着走,賈天真就大踏步上前走在了重明前面,這下變成她牽着他走了。
重明噯了聲,賈天真充耳不聞,依然自顧自牽着他走,一蹦一跳,分外活潑可愛,粉潤的櫻脣裡還哼唱着,“我有一隻小土狗我從來也不遛,有一天我心血來潮,牽着它去遛遛~”
重明聽得眉頭緊鎖,氣得不輕,手上不禁用力一拽,賈天真哪裡是他的對手,男女之間力量懸殊,她被重明拽得往後跌去,身形趔趔趄趄,歌也不唱了,也不蹦噠了。
被重明拽回,他臂上一用力,便將她提溜起來,一瞬被倒掛着,賈天真叫苦不迭:“重爺爺,你幹嘛?你快放開我!”
“誰是小土狗?”重明瞪着她。
賈天真是個能屈能伸的好漢,她乖乖認慫,指着自己,“我我我,我是小土狗我是小土狗!”
“這還差不多~”重明將她放下,只見小土狗朝他齜牙咧嘴,汪汪亂叫,似要撲過去咬他。
重明三下兩下將她擒住,一手鎖在胸前,臂彎硌着她的脖子,警告出聲,“你給我老實點!”
賈天真在他的禁錮下艱難地仰起了點小臉翻眼看他,那小眼神看着乖得不行,下面兩指對叭着,“重爺爺我錯了。”弱弱的聲音傳來。
在比她強大的對手面前,認慫認錯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
人得要學會審時度勢。
重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便將她放下了。
賈天真眼疾手快地伸手做請,“重爺爺您請,您帶路!”
重明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後頭跟着的賈天真朝他吐了吐舌頭,又在空中衝着他的腦袋揮舞了幾拳。
走在前面的重明好笑地搖了搖頭。
真是個幼稚鬼~
也不知說的是誰?兩人不過彼此彼此罷了。
穿花繞柳,走到密林深處時,賈天真忽然捱得重明特別近,還因爲跟得太近了不小心踩了重明一腳。
重明回頭看了她一眼,“還能不能好好的走路了?”
賈天真抹了抹鼻子,嘻嘻一笑,天真爛漫,又緊緊拽着重明的上衣尾擺,亦步亦趨就差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了上去。
“你幹什麼呀?那般使勁拽着我……”
還沒說完,賈天真就小小聲地道:“有點怕~”
重明覺得好笑,話帶幾分揶揄,“你還會怕?”
“這裡有鬼!”賈天真神叨叨地說,“那天我都看見了,我在這林子裡走突然就看到一抹鬼影從我身旁閃過……”
重明饒有興致地問:“看清楚那鬼長什麼樣了嗎?”
賈天真凝眸望天想了想,回道:“沒有鼻子沒有眼只有一張血淋淋的大嘴巴。”
重明笑得更深了,牽着她,在林中拐了個彎,說道:“走,我帶你去捉那個鬼去。”
賈天真搖頭拒絕,“我不要。”僵直挺立在原地不動。
可敵不過被重明大力拉着走,她啊啊大叫,“我不去我不去……”
重明見她嘴巴張得大,順手投餵了一顆藥給她,賈天真一順溜就給嚥下去了,然後可勁扣自己嗓子,美目圓瞪,“你給我吃的什麼?”
“毒/藥。”重明吊兒郎當地隨口一回。
賈天真撲過去撕咬他,“什麼毒/藥?快把解藥給我!”
其實就是不會被林中迷煙所迷暈的藥,偏生重明想嚇唬她,於是就道:“你不聽話就會讓你疼的毒/藥。”
賈天真閉了嘴,脣形卻在咕咕微動,似是在無聲地罵人,重明瞥見,立馬指着她,“噯~可不能罵人哦,罵人也會疼的!”
賈天真喉嚨又動了動,兩腮鼓鼓的,像條要吐泡泡的小金魚,然而她卻一吸氣,把話給嚥了回去,以之後哼了聲,蔑蔑地瞅着重明。
重明看她那個樣子心情微妙的好,還忍不住上手捏了她腮幫一下,手感格外的好,柔軟又細嫩。
不知不覺就牽着她來到林中一排會移動的紙片人前。
這些都是他閒來無事做的,然後穿針引線放在林中,莊稼地裡果樹園裡會放稻草人用來嚇唬飛鳥燕子,於是同理,他就做了紙片人放在林中。
稻草人上再穿着一層潑了墨的黑紙,臉是乾淨不染一物的白紙,那血淋淋的大口是他用雞血又或是狗血畫的。
“你說得鬼可是這個?”重明指了指稻草紙片人問她。
賈天真定睛一看,恍然大悟,“原來是紙糊的!”
“對啊。”重明點點頭。
賈天真蔑蔑地哼了聲,“狐假虎威!”踢過一個稻草紙片人,風一般地昂首闊步走了。
重明不得不跟上她。
三日過後,他們來到一個叫松江鎮的小鎮上。
松江鎮臨海,是個小漁鎮,鎮上的百姓世代以捕魚爲生,原本一直是一片安居樂業之地,可是近幾個月來,鎮上的百姓卻接二連三的被殺害,皆是被兇手兇殘地剜心而死。
渾身上下除了心被挖走,其他地方皆是完好。
被剜心者越來越多,小鎮上的百姓一時恐慌,報官官府查了多日也未曾有什麼進展,於是便在江湖上請了重爺爺來幫他們捉兇手。
重明帶着賈天真到的時候,小鎮上剛剛又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依然是被剜心而死。
老人抱着自家丟了心的兒子在那哭泣,鄰居紛紛上前好心安慰,然而老人卻跟得了失心瘋一樣,突然拿起之前下田割草的鐮刀揮舞起來要殺人。
衆人躲閃不及,幸虧重明眼疾手快,拖着賈天真一個箭步上前將其阻止了,之後出錢請他出山的官府的人也來了。
領頭的捕快頭看見那頭帶斗笠,拄着個棍,身形佝僂的人上前幾步,恭敬地詢問:“敢問閣下可是重爺爺?”
重明自出了花果林後便就彎着個腰佝僂着背,還拄着那根能伸長縮短的棍,一路咳嗽一瘸一拐地走着,賈天真看着甚是彆扭,心道:裝什麼裝?但又不能戳穿他。
若不是忌於他給她投喂下的那顆“毒/藥。”她早就哼哼哼,哈哈哈了……
重明慢騰騰地轉過身來,摸了摸乾淨的下巴,給外人看來以爲他是在摸白鬍子呢,其實不然。
他咳嗽了兩聲,而後點點頭,“正是爺爺我。”
捕快頭忙揮手令一衆捕快們對着重爺爺又磕又拜,“參見重爺爺,可把重爺爺你給盼來了!”
重明滿意地招招手讓他們起來,捕快頭眼睛一轉註意到重明手上牽着的妙齡少女,不禁納罕地問道:“敢問重爺爺,手上牽的這少女是……”
重明嗷了聲,摸着並不存在的白鬍子打斷那捕快,回頭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賈天真,若有其事地道:“她是我孫女,非得鬧着要跟我出來見見世面,這不就把她給帶出來了。”
賈天真美眸一睜,扭頭看向重明,咬了咬牙,另一隻手狠勁往重明腰上一掐……
“啊!”猝不及防,重明痛叫一聲出來,嚇得衆捕快連忙着急地上前,關切詢問:“重爺爺您這是怎麼了?”
重明未動,不適地扭了扭腰。
但見少女甜美的面容上綻開一抹笑,一副明眸皓齒的無害模樣,玉腳一擡,上前一步替重明解釋道:“爺爺他最近腰膝痠軟的厲害,時不時就會痛,一痛他就忍不住叫,一叫就不會再痛了!所以各位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