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下

巨大的半球形建築從天空落下,無形而巨大的力量在內部運行着,變化着,滾動着,無數的零件,齒輪,槓桿,符文,咒語,在其中一一作響,形成了一曲宏大的合奏,一一運轉,形成了一個龐大而精密的整體,磅礴強大到極點的魔力,沸騰着的元素之力,支配萬物的引力,無數的力量在其中流轉變化,產生着各種不同的效果,支撐着這個巨大建築本身的正常運轉,提供各種功能。

但是現在,在運行了四千五百年後,這個巨大而完整的建築或者更準確說,構裝體,終於達到了自己的極限,從天空落下就好像星星從天空落下一般。無數的零件,無數的魔法陣依然在內部不斷的運作,生髮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但是相比較於這個巨大半球體那龐大的重量來說,依然還遠遠不夠尤其是伴隨着它的不斷下降,重力不斷的增強,儘管它本身的質量並沒有變化,但是本身的重量實際上一直在不斷增加。

無形的力量包圍着巨大的半球體表面,與空氣不斷的摩擦,原本透明的護照逐漸清晰的呈現出影像那是在火光的輝映下變得赤紅的護罩,以及其上不斷浮現,跳動,變化的無數的咒語和符文。肉眼清晰可見的氣浪伴隨着巨大的聲浪遠遠傳播開去,一個個符文咒語在不斷生成,跳動,然後在與空氣急劇的摩擦下,劇烈的碰撞下。一一湮滅。

劇烈的震動響徹整個建築,世界上最後一個羽人張開了自己的雙翼,懸浮在距離建築表面半米左右的位置,伴隨着它的隕落一起不斷降落現在,比之他所習慣的高度,已經下降了三千米左右的距離而且這個距離還在不斷增加。與此相伴隨的,則是他自身肉體的不適應還好,至少到現在爲止,還只是不適應。

虛空之中的魔力不斷響應着他的呼喚,儘管伴隨着不斷降落。開始變得逐漸晦澀但是至少到現在爲止。還只是很輕微的程度,很不明顯,不會給他的施法造成什麼嚴重的影響。劇烈的震動,以及不斷降落時產生的巨大動能。與空氣高速碰撞摩擦產生的巨大能量。儘管有着龐大魔法護罩的保護。但是依然難以完全抵禦尤其是在這整個浮空之城已經瀕臨極限,即將報廢的情況下。

然而無形的力量包圍着他的身軀,柔和而堅韌。光滑而圓潤,將外界的一切力量都輕鬆的卸去並在同時製造出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一個相比較外界那劇烈變化的環境而言,更加穩定,適宜的環境。這無疑會讓他有更多的事件適應變化的環境,並且變得更加輕鬆。

實際上,這也是爲什麼,他現在就選擇降落的原因這個巨大的浮空之城,實際上還能維持三個月。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時才降落的話,那麼完全崩壞,無法維持的浮空之城就真的會好像隕星一樣從天空落下。三萬米的高度,在缺乏力量保護和緩解的情況下,單單只是一路上與空氣摩擦碰撞產生的高熱和巨大力量便會將它的表面完全融解崩壞連同着他的身軀,更何況,在那種高速下,原本穩定在物質層面之外的魔力,也很可能發生不可知的變化,直接干涉到現實那樣的話結果只可能更壞,不會更好。

而就算是一切完好,單單只是極短時間內高度的劇烈變化,以及伴隨於此的環境的變化,便會讓他因爲排斥反應而死去而他,還不想死。他在這個巨大而空曠的浮空之城之中活了數十載,每日所見只有無疑的虛空,冰冷的器械,巨大而安靜的建築,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修煉,看書,他看了很多書,那是積累在這個巨大浮空之城之中,羽人一族歷代積累的各種書籍。

他從這些書中學到了很多,見識到了很多儘管大部分,他難以理解,也不明白。因爲在他出生之後不久,這個世界他所能接觸到的世界範圍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一個,無愛無恨,無喜無憂,不知悲傷,所以同樣不懂得喜悅爲何物,沒有失去的飢渴,所以同樣不明白得到的滿足。只有單純的平靜,混沌未開的懵懂。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想死。沒有太多的理由,沒有什麼複雜的原因。就只是,單純的,不想死。

不想死。

龐大的暴龍矗立在赤紅色的岩漿之中,堅韌的皮膚在暗紅色的岩漿之中不斷焦糊,發出難聞的氣味然而被傷害焚燒到的,也僅僅只是表層的皮膚。內部的肌肉組織,全都完好無損。大量的熱能難以透過表層燒焦的皮膚,對內部的血肉和組織造成傷害。

大量的灰燼和逐漸冷卻凝固的岩漿覆蓋在坍塌的城市之中,形成了一層厚厚的有着無數孔洞的岩石,將一切覆蓋,空氣之中還殘留着大量的熱量和有毒氣體,陽光被大量的煙塵所遮擋,讓一切都變得昏暗。

這條可怕的怪獸矗立在大量的煙塵,昏暗的環境,和赤紅的岩漿之中,就如同毀滅世界的巨獸一般。

艾爾伯特站立在遠方,這個年老的異人站在遠處一直觀望了整個過程,他目睹了這條可怕的惡龍是如何以它可怕的力量毀滅整座城市的如此迅速,如此徹底,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以至於其中很多人還處在慌亂和迷茫之中,便已經被高速奔馳的巨獸,崩塌的建築,乃至噴發的岩漿所覆蓋。即便是僥倖龜縮在角落的,在大量的從地底噴出的毒氣之中,也難以繼續維持自己的生命而在整座城市都被岩漿和煙塵所覆滅掩蓋之後,更是徹底毀滅,再無一個生命可以倖存下來除了那條親手造就這一切的可怕的巨獸。

強悍,敏捷,精確,有效,強大,難以抵抗,難以阻礙,這就是異人艾爾伯特對這條可怕巨獸留下的印象。如果這樣的力量能夠爲我們所用,他不由自主的如此想着。

然後和那條惡龍交流的印象襲上心頭那種難以遏制的瘋狂和純粹的惡意,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幾乎不可能控制,他如此想到。不由自主的感到了深深的遺憾。

巨大而豔麗的鳥兒飛翔在天空,而在它的身下,是無數的異人,以及在異人的包圍之中的巨大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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