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法

利科斯緊緊的跟隨在自己的父親身後。這是它第一次跟隨在自己的父親身後捕獵。儘管這些技巧早已經印刻在血脈之中,被龍語魔法啓迪所激活,又在獨自外出獵食的這一段時日之內所融合。但是它依然決定跟隨着自己的父親,親眼看一次成熟的暴龍是如何捕獵的。

那是與它的狩獵,大體相似,卻又在很多地方完全不同的狩獵方式。簡單而高效。在一座小湖邊,它們發現了獵物,那是一隻體型完全不遜於成年暴龍的生物,在利科斯的記憶中有着它的記憶,這是一種主要以植物爲食的生物,掌握着強大的水屬魔法。沒有隱蔽和偷襲,利科斯的父親直接把效果完全碾壓它的重力術發射出去,將對方巨大的身軀遲滯。原本正安詳的在湖水邊休憩的生物猛然間掙扎了起來。在這一刻,利科斯感覺到了獵物的軀體中散發出來的魔法波動,利科斯能夠清晰的感知到,父親的重力術的效果被這個魔法極大的消弱了——如果是自己的話,恐怕就完全被抵銷了吧,利科斯這樣想着。而在這個,又是一陣強大的魔力波動從那隻巨大的生物身上發出,水流化爲寒冰的鋒刃,向着自己父親巨大的身體切割過來。利科斯注意到自己的父親身軀微微扭動,有着隱晦的波動散發開來,一個小小的強化魔法,對象——自己。血肉被撕開——但利科斯知道,這個創口本應該更大更嚴重的,利科斯注意到自己的父親完全不在意這一點小小的傷害,它的獠牙和利齒已經完全接觸到對方的身體,魔力的波動在兩個互相廝殺的野獸身上散發開來,互相干擾攪拌,最終混亂開來。

這是,利科斯睜大了眼睛,魔力干涉?!利科斯開始慶幸自己跟隨着父親來這一次。肉體的搏殺技巧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它在其中所學到的新的魔法——在此之前,它所會的魔法可只有重力術一個啊。但實際上,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它所會的天賦魔法又怎會只有這一個?魔法早已經融入到了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之中,它所具有,能夠形成的效果堪稱數之不盡,而野獸爲了生存,所需要的技能也不可能只有一種,在這個過程中,它們自然的會本能的把魔法添加融入到其中,強化自己的生存技能,以增加自己的生存概率。而這個過程中,能夠更好的利用魔法,使用魔法的生物自然佔據優勢,這樣的話,作爲生物鏈上位種族的暴龍一族,又怎可能只會這一個魔法?而且魔法的使用,除了研發更多更有效的技巧的外,破壞對方魔法效果的形成,同樣也是一個重要的方向——而這應當就是魔力干涉這一技巧成型的原因。

也就在這個時候,它毫不猶豫的發動了重力術這個魔法,將它施加在那隻大型的魔獸上。它的兄弟們也早已經釋放了這一個魔法,但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利科斯的重力術在效果上完全碾壓其它幾位——魔力波動是它們的兩倍之強。然而在那混亂而互相干擾的強大魔力波動之下它們並無區別,完整的結構被打碎,如同滴入激流的水珠,融入其中,沒有泛起半點漣漪。

果然,現在還只是一隻幼獸的我根本無法參與到這樣的戰鬥中嗎?利科斯這樣想着。混亂的魔法波動散逸在空間之中,魔法在這個過程中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在這種近身肉搏戰中,佔據決定性因素的始終是強悍的肉體和鋒利爪牙。而在這一方面,很明顯暴龍一族有着天生優勢。對方的體型雖然不輸,但是在肉體的強度上,以及搏殺技巧上,卻是差的太遠——實際上,從外表的生命形態就可以看出,克拉斯比之對方的攻擊性實在強的太多。

利科斯忽然間感覺到了危險。那是突然而來的身影。利科斯看清了對方的面目——利科斯曾經見過,在它出生不久時,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從巢穴中偷走了它的兄弟姐妹,讓它初次體會到了叢林法則的殘酷。利科斯給對方起了一個名字,利爪獸,爲了對方發達的前肢和利爪。

修長的身影隱蔽而快捷的突顯出來,當發現之時,它已經接近了外圍的一隻幼龍。它的動作極其迅捷,快速而且簡潔高效。那隻好像是被嚇呆了,竟然一動不動,就這樣乾脆利落的被瞭解了生命。不對,利科斯猛然驚醒,它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利爪獸的情景。另一個身影忽然間出現,利科斯感覺到身邊出現了一陣極爲隱晦而強勁的魔法波動,但幸運的是,目標並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旁邊另一條幼龍。利科斯注意到那隻幼龍的身體猛然僵立——魔力的波動傳來,利科斯突然明白原來剛纔那隻幼龍不是被嚇呆了,而是被魔法所麻痹。幼龍們陷入了慌亂,它們還太年輕,之前一直都在巢穴中安然接受父母的保護,然而此時他們的父親正在與獵手交戰,根本就無法照顧到它們。失去了父母的照顧,突然而至的襲擊讓它們完全陷入了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只除了利科斯。然而在這個時刻,利科斯卻猶豫了——它不知道應不應該冒着生命的危險前去挑戰利爪獸——爲了這根本沒有多少感情的兄弟。在它尚在猶豫的時候,對方已經完成了這一次襲擊。它的兩個兄弟死去。這是一次突然而成功的襲擊。

與它一母同胞的兄弟們屍體被對方撿走。只留下了一地的鮮血。利科斯的心中陷入了無比的後悔和痛苦之中。如果,我能有勇氣一點,當時我能立刻撲上去。它想。記憶勾連記憶,讓它想起了曾經身爲人類時的記憶。各種各樣的情感和記憶翻滾着涌上來。

它問自己:爲什麼,我要害怕?我要恐懼?

吼聲出現在耳邊,讓利科斯從這次襲擊中回過神來。它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要讓這種事情發生。它的父親已經完全咬斷了對方的脖子,對方巨大的身體倒下,鮮血流到湖中,染出片血紅。它的父親沉默的看向已經再次聚集在一起的幼龍,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嘯,利科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它覺得自己從中聽到了悲傷。

力量的強大並不代表所有。它想。利科斯擡頭看了看天氣,心中悄悄計算了下時間,模糊的想起自己前生看過的有關於動物狩獵的記憶——這所花的時間,效率似乎太高了點吧。這也許同樣是因爲魔法這一因素的作用吧。利科斯這樣思考着。魔法就如同催化劑一般,它的存在極大的激化提高了狩獵捕食的效率,讓一切都大大加快。然後利科斯再一次感覺到了魔法的波動。

這是,它再一次感到了驚愕。它轉過頭去。在它的眼中,它父親身上的傷口在魔力的波動中開始緩緩癒合。利科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父親回來時的情景,那個時候,它的身上似乎也沒有傷吧?是了,是了,就是這樣。魔法的作用除了強化,還有治療。在沒有魔法的世界,它們只能憑藉着身體機能的自我癒合——頂多再加上偶然發現的草藥,但是這無疑是有着很大侷限性的。所以野獸捕獵一般十分小心,因爲受傷很大意義上就等於死亡。然而在這個世界,有着魔法,對於傷害的承受力比原來打上太多,而且魔法的作用更極大的削弱了獸類對於健全肢體的依賴,所以在這個世界,獸類不避諱傷害,戰鬥和殺戮因此更加激烈頻繁,因爲它們不必承受敗者死,勝者也死的局面。

也就在這個時候,利科斯的父親——克拉斯轉過頭來,黃色豎瞳凝視着它,牙齒邊尤帶着血肉。強大的壓迫感讓它恍然驚醒,也就在這個時候,它才驚訝的發覺自己的兄弟們都已經撲到兄弟們的屍體上大快朵頤。而由於專注于思考,它對此卻一無所覺。它一下子不由有些尷尬——單純的由於自己的與衆不同而受到關注引來的尷尬。但很快,它就平靜下來,撲到了屍體上,開始吞食血肉。

血肉被牙齒撕裂,吞進胃中。第一個胃,第二個胃,第三個胃,第四個胃。暴龍一族有着四個胃,其中只有一個胃用於消化,而另外三個胃則用於存儲——主要是食物,偶爾也會是一些亮晶晶的,或者帶有魔力波動的小東西。當利科斯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面前這隻生物的屍體已經只剩下了一小半。它的父親並沒有把剩下的部分留下——這是要帶回去給母親享用的。這是它們的傳統。繁衍過後的雌性,就能夠擁有一段時間的特權,無需打獵。

魔法,魔法,魔法。利科斯跟隨着自己的父親走在回去的路上,它的腦海裡在反覆迴盪這個詞。我需要提高魔力的積累,強化魔法的效果,掌握更多的魔法效果,同時還要提高自己的魔法技巧。魔力的積累現在只知道隨着自己的成長,它自然會慢慢增長,想管也管不了。而魔法效果的增強,則只能在魔法技巧上下功夫,是了,魔法技巧的標準,一個就是同是同等魔力下魔法效果的強弱,另一個就是能夠用更少的魔力發動魔法——這同樣也可以看作是自己魔力增長了。至於更多的魔法效果,這片無盡之林中的生靈無窮無盡,存在的魔法種類自然也是數不勝數,我可以從它們的身上學習,在搏鬥與廝殺中,觀察它們的魔法是怎樣形成,發動,以及它的效果。利科斯回想起自己剛剛觀摩的那場戰鬥,它確定了這種可能——自己是有可能從魔力的波動和魔法效果反推出它是如何形成的。不過,這很危險,一定要謹慎。利科斯回想起自己的初次狩獵,同時想起了今天這一次突然的襲擊,差一點,差一點,如果不是運氣,不是運氣,自己恐怕已經死了吧。它這樣想着,猶自心有餘悸。如果它還是人類的話,說不定背部已經溼了一片。

但是,隱隱的,利科斯還是覺得不對。哪裡不對?它轉身看向那隻被父親帶動着的屍體,是了,是了,就是這個。魔法很重要,但並不是強大的魔法就決定一切。否則的話,今天被捕食的生物就應該是我們了——對方施展魔法時的那種波動,可是完全勝過自己的父親啊。利科斯恍然大悟。而同時,它又回想起今天死去的兩個兄弟——力量的強大也並不代表所有。它想起自己前世小說中看到的一句話——這個世上,沒有最強的武功,而只有最強的人。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啊。利科斯這樣想着。

而我,必將成爲最強的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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