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溼地

不知道應該說是一片又一片小小的湖泊間隔着一片又一片的草叢和陸地,還是一片又一片的草叢和陸地間隔着一片又一片小小的湖泊。一叢又一叢好似另一個世界蘆葦般的植物在水中生長着。還有一些其它的水生植物。而在這透明的水中,甚至還生長着巨大的樹木,無形的根系潛入透明的湖水中,還有無數的巨大氣根從樹冠上垂下。這是一片美麗的溼地環境。

不,也許不能說湖泊,而應該說水潭。利科斯站在這片區域的邊緣,如此想着。十五米多高的巨大身軀清晰的倒映在水中,不過處於它面前的只是一個小水窪,所以無法將它巨大的身影全部照出。它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腳下的土壤質地有多麼溼潤而柔軟,它的腳掌陷入的深度大概是其它地方的三倍左右。不過,正適合現在的我。它冷淡的想着。它的腳掌從地面擡起,溼潤的泥土形成強大的吸附之力,卻無法阻止它的行動,大片的泥水隨之從地上被帶起。而同時,七顆魔核在體內不斷震動,魔力滾滾,虛空中的無形魔力隨之被不斷影響,奇妙的力量就此誕生,而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腳下的土壤在不斷的硬化板結。於是當它的腳步再次踏下的時候,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不同了——地面明顯變得更加堅實,能夠更加容易的“接”住它的力量。那種深陷的感覺減少了很多,而它腳掌陷入的距離也明顯縮短。

這裡確實是相當適合此時的利科斯的地方。對於魔獸來說,它們依靠肉體來釋放魔法,而同樣,魔法也是它們肉體無法分割的一部分。如果要想將肉體鍛鍊到極限,那麼相應的,魔法的修行將是它們無法避免的一個部分。人類以精神駕馭魔力,這固然使得他們的肉體缺乏鍛鍊,更需要大量的時間來準備,但同樣,也使得他們擺脫了肉體的束縛,魔法千變萬化。而且當他們的精神足夠強大時,其魔法的發動速度不僅絲毫不遜色於魔獸,甚至還猶有過之——畢竟精神可不需要受到肉體的神經反射的限制,其威力也是強大無比,堪稱可謂可怖。

而對於魔獸來說,它們的魔法受到肉體的束縛,這使得它們的種類相當稀少——但是相對應的,每一個魔法都是在一代代傳承中進化出來的,簡單,有效,實用。而且伴隨着它們的不斷進化,魔法的威力也會水漲船高——而且儘管大方向上無法改變,但是在一些小的細節方面上,卻能夠做出調整。而且魔法的數目並不是一定不變的,在經歷足夠多的戰鬥和廝殺,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之後,它們甚至能夠創造出新的魔法——在肉體原本的結構基礎上,也正是因此,這樣的魔獸相當稀有。而如果它們能夠蛻變,那麼肉體的大幅度改造將同樣使得它們的魔法大幅度改變提升——按照着它們的戰鬥方式,個體需求,蛻變的結果不盡相同,而同樣,魔法的改變,也不盡相同。

對於身爲暴龍一族的利科斯來說,如果要想將自己的肉體鍛鍊到極限,那麼那些與自己的身體相配合的天賦魔法無疑也需要鍛鍊。然而利科斯的情況實際上又有所不同,早在還在幼年時,它便已經開始通過對自身天賦魔法和其它魔獸魔法的探索深入,而開始嘗試着自創,或者更準確說,從其它魔獸身上偷師魔法——當然,成果寥寥,而實際上甚至就連這寥寥的成果有許多也是撞大運,只有個基礎的瞭解甚至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過,這些嘗試和探索至少讓利科斯對魔法有了個基礎的瞭解,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大幅度提高了它對魔力的感知和控制。

實際上魔獸的種類千千萬萬,相應的天賦魔法也是如此,即便很多看上去效果相似乃至相同的魔法,它的作用機理實際上也是全不相同。而利科斯對於魔法的所知,只有自己獨自摸索思考,再加上血脈傳承中不多的一點知識——後來利科斯發現其實還要多一點,對於魔法的瞭解和認識能夠達到後來那種程度,實際上已經相當了不起,其中有相當部分是因爲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知識和經驗的借鑑。畢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否則,說不定還沒能達到那種程度。當然,無盡林海提供的大量素材——那些千奇百怪的魔獸和它們或者相似或者相異的天賦魔法,也是功不可沒。

然而也正是因此,使得它對於魔法的認知從開始就與人類的魔法師不同,不是從精神開始入門,而是魔力與肉體的結合。但幸運的是,它後面接觸並且學到的,不是人類的魔法師的知識,而是德魯伊。相比於追求神秘的魔法師,德魯伊其實更加接近魔獸,這使得利科斯的學習過程相當順利,但是也正是因此,使得它在向A—3150學習魔法的過程中,遇到了極大的困難——所謂見知障。當然,這也和兩者所處的知識階段相差太大有關——一個小學還沒上完的傢伙去看量子物理,看的懂纔怪——尤其是這量子物理還是殘缺不全的。

自己體悟的,血脈中傳承的,從阿爾薩若斯那學來的部分德魯伊之道,從A—3150那學來的大部分看不懂的魔法知識,這些全部被利科斯混雜爲一體——當然,是指它學會並能夠理解的部分。而且算的上幸運的是,這些知識大部分都是屬於有關於肉體與魔法之間的關係的,都屬於“用的上”的那部分知識——當然,實際上具體細分的話,它們之間的差距其實也相當大,大概就相當於高山之巔到山腳之間的距離,不過這比起高山與大海之間的差別,還是要好多了。而且請注意,一個是距離,一個是差別——而不是這個領域一坨,那個領域一坨的雜亂無章。

以腦海中的這些知識爲導引,以A—3150貫穿全身每一個細微角落的可怕洞察力爲依據,將自己的身體作爲材料,鍛打成爲一件最強的武器。這就是利科斯的目的。然而腦海中的影像中此時已經有大概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部分全部化爲如同墨色一般的紅。根據A—3150的觀察,此時單純依靠自身的鍛鍊進步已經十分緩慢,需要一些更加強烈的,來自於外界的刺激。

比如說,溼地。對於像利科斯這種體型龐大,沉重無比的魔獸來說,沼澤,可以說是一種相當危險的地域。那溼潤柔軟無比的土壤根本無法承受住它們的重量,即便是對於那些小型動物來說勉強可以站立的地方,普通的暴龍一旦站上去也會不斷下沉——何況以利科斯遠超過普通暴龍的體型和重量。也正是因此,暴龍一族對於這種沼澤地一向是避而遠之。然而,對於利科斯來說,這卻正是它爲什麼來到這個地方的原因——也是鍛鍊的意義之所在。

化泥爲石,這個簡單的魔法卻有着多種不同的版本,而依據其效果——也就是形成石質的不同,其等階和所需魔力與技巧也並不相同。而利科斯此時所使用的,並不是任何一種,嚴格來說甚至不能夠稱之爲化泥爲石——而應該稱呼其爲土質硬化。是利科斯將化泥爲石改造後所形成的魔法——完全意義上的單純憑藉自己的能力所達成的成就。既沒有絲毫碰運氣的成分,也沒有藉助半點A—3150的強大演算力。

七顆魔核在體內一顆接一顆的緩緩震動,如同彈奏一曲無聲的樂曲。無形的魔力隨之不斷流淌,每一次腳步踏下,都會在剎那間將周圍大片的柔軟溼潤的泥土硬化板結。而正是在這個魔法持續釋放的過程中,利科斯細細感受着魔力與自己肉體的變化,不斷調節。而正是在這個過程中,利科斯覺得自己對於那個部位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銳了一點。相比於模糊不清,無法肯定的感覺。利科斯能夠清楚看到,在自己意識中的那個全身影像,其腿部部分旁邊忽然間出現了一個數值,在緩慢的不斷上升。而伴隨於此的,是腿部色澤的不斷變深。這種數據化升級模式,簡直跟玩網遊差不多。利科斯這樣想着。

數據化升級的模式能夠最大限度的調動智慧生命的積極性。A—3150冷冰冰的聲音在利科斯的腦海裡迴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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