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永陵王府。
一大早,永陵王府就亂成了一團。
前廳裡響起了永陵王怒罵的聲音,“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看你是存心來找碴的,這才成婚一天,就把我女兒給弄丟了。她自己想出逃也就罷了,而你,你居然還幫她打暈了守門的侍衛,你安的什麼心!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我永陵王府的臉面何在!”
被罵的正是昨天的新郎,熾風。只見此刻他被永陵王不斷地指責着,卻依然微笑着,絲毫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直到永陵王罵累了,熾風才靠過頭去,低聲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哦?是嗎?那你還把她放走,萬一走漏了消息,就完了。”永陵王怒氣未消,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吃驚。
“王爺不用怕。”熾風眨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她一個弱女子,昨夜出逃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肯定跑不遠的,王爺派人去把她抓回來便是了。更何況,我猜想,郡主自幼嬌生慣養,根本不認識去王城的路,可對?”
然後他看到永陵王微微點頭,於是又補充道:“況且,王爺,如果我昨晚不幫她出逃,我們何來的理由可以把她關起來,從而防止她走漏了風聲呢?”
永陵王看着熾風淡定的神情,他的臉色從起初的懷疑慢慢變得舒緩,最後他拍了拍熾風的肩,“好。這一次,算是你應變得當。”
熾風對於永陵王的誇獎絲毫不爲意,他頓了頓,說:“王爺,成婚之事已告一段落,軍隊也已召集完畢,我看,早日啓程去王城吧。”
永陵王說:“時間已經定好了,明日出發。我有些其他事要處理,熾風,先這樣吧。”
“是。”熾風沒有再說什麼,迅速地退下了。
熾風離開後,從屏風後走出來一個人,來到永陵王的身邊。
“我昨天夜裡讓你跟蹤他們,可有發現什麼?”永陵王低聲問道。
那個人也不多禮,直接就把嘴伸向永陵王的耳邊,小聲說起來。
原來,此人是永陵王麾下最好的一個探子,不但目力、耳力過人,而且精通一些他們家族流傳下來的專門用於探查的魔法。永陵王雖把熾風招爲女婿,卻還是對他深深的不信任,他這幾天一直派這個人跟蹤熾風,觀察他是否有奇怪的行徑,然後每天向他報告。
永陵王聽完探子的述說,神色終於完全緩和,他嘆了口氣,“說話還真是很不客氣,也難怪我女兒會出走了。”
他想了一下,又問:“你全聽清楚了嗎?他真的沒有跟任何外來的人接洽?也沒有對我女兒說任何事?之後呢?”
“沒有,之後熾風少將就回房休息了,一直睡到天亮。”
永陵王終於鬆了口氣。
看來,熾風和那個皇子真的不是一夥的,這位熾風少將,是要爲當年他母親的事情去報仇嗎?這次,真的是天助我也。
想到這裡,永陵王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陰梟的笑容。
【二】
南疆。
引路螢還在空中不知疲倦地飛着,凌星一伸手把它抓下來,從懷中掏出盒子,放了進去。
“少將,不趕路了?”銘鐵從後邊追上來,勒住了獨角獸的繮繩。
“不忙着走,那邊就是熾風的討伐軍大營,我們去看看,熾風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凌星皺着眉頭觀察着遠方,看着那片黑壓壓的營地,心裡不知爲何,隱隱有些不安。
於是兩個人往大營的方向趕去,不多時,便到了剁牆外。兩人往大門內看去,整個大營一片寂靜。而剁牆上站着一大排的弩手,此刻把弩搭在剁牆的射擊孔上,瞄準着某個不知名的前方。
銘鐵對着剁牆上的人喊到,“我們是魔族討伐軍的人,這位是右將軍凌星,請放行。”
聽到銘鐵的喊話,剁牆上的人一陣**,有些人在來來回回地傳達着什麼命令,又有些人匆匆離開,應該是去報告了。
凌星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自己喊了一聲:“熾風,快出來見我!”
過了不久,大門打開了,一些士兵走出來,把大門外的拒鹿搬開,這才從裡面走出來一位將軍模樣的人,卻不是熾風。
這個人身着黑甲,身高足有兩米不止,站在凌星的面前,竟然只比坐在馬上的凌星矮了一個頭。他向凌星行了一個禮,全身沒有甲冑覆蓋的地方都露出了精壯的肌肉,肌肉的上面,一條條糾結的青筋如猙獰的蛇。
凌星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直奔主題,“熾風呢?”
凌星連他的姓名都不詢問,顯然讓這位黑甲壯漢有些不快,但是他還是換了一副恭敬地笑容對凌星說:“末將是熾風少將的副將———赤剎,在大概一個月前,熾風少將突然失蹤了,現在這裡是我在指揮。”
“失蹤了?”凌星對赤剎的回答感到很吃驚。
“是的,大概一個月前,熾風少將一夜之間無故失蹤,我們衆人尋找無果,而討伐軍又不能沒有一個人來主持大局,所以大家就推舉我來負責這裡的一切大小事務。”
一個月前?差不多是我接到王城的告急文書的時候……
赤剎見凌星沉思着不說話,於是又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既然凌星少將來了,那麼就請少將來接管這裡的軍隊吧。”
“不了,我還有其他事。”凌星淡淡地說。
“哦……那也請少將下了坐騎,進中軍大帳裡面歇息一下吧。”赤剎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低着頭說。
“呵呵。”凌星不置可否,忽然在獨角獸上坐直了身子,負手擡頭,看着跺牆上刀劍森然的士兵,還有那一排一直戒備着的弩手,忽然話鋒一轉,“我看將軍治軍嚴謹,士兵們都是訓練有素。將軍可否給我介紹一下,這大營裡,有多少騎兵,多少步兵,以及其他的軍械?”
“這……”赤剎顯然沒有料到對方會提及這些,於是回憶了一下,有些生澀地開始回答:“回將軍,獨角獸騎兵,一共是……”
兩個人竟然就這樣聊起了軍政。
而跟在凌星身後的銘鐵副將,此時也是大爲驚訝,他疑惑地看着凌星,此時,那個少將正端坐在獨角獸上,一雙眼睛饒有興趣地盯着赤剎,認真聽着他說。
少將不是不會接管這裡的軍隊麼?怎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正在他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他看到了凌星揹負在身後的右手,正發着幽幽的藍光。而且,凌星的手掌,五指併攏,正對着他做着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是他們軍隊里約定俗成的,表示“準備撤退”的手勢!
銘鐵心裡萬分疑惑,手卻不自覺地拉緊了繮繩。而就在這時,赤剎已經介紹完畢,對着獨角獸上的凌星少將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少將,不如下了獨角獸親自到營裡看看吧?”
而凌星“呵呵”一笑,卻突然變了神色,一拉繮繩,掉轉馬頭對着銘鐵大喝了一聲:“走!”
銘鐵早有準備,迅速地反應過來,也一拉繮繩,隨着凌星跑了出去。
果然,他們這一動,身後的赤剎微微一愣之後,馬上就發出了一聲像是在心中憋了許久的命令,“射!”
漫天箭雨。
城垛上那些弓弩手方纔還在瞄準着前方,此刻卻忽然都掉轉了箭頭,盡數往地上的不斷移動着的兩人射去。
銘鐵看着那些密集得像蝗蟲一般的箭矢向他們飛來,心中大驚———同是魔族討伐軍,怎麼那些人說翻臉就翻臉呢?
箭矢飛近了,凌星不慌不忙,轉身用剛纔早已凝結在手上的靈力,在空氣中迅速畫着印。
“噌噌噌!”
半空中幾乎同時結出了七八道冰牆,在空中鋪散開來,形成一塊巨大的盾牌。這正是他年少時常用的“水系•;鏡壁”,而如今,他已長大成人,這一式的威力,已經遠遠比他年少時強很多了。
疾飛而來的箭矢打到冰牆上,盡數被擋了下來。而等城跺上的弓箭手再次裝好箭矢,兩個人騎着獨角獸,已經跑出了很遠。
赤剎站在原地,看着凌星和銘鐵越跑越遠。方纔對着凌星恭恭敬敬的他,此刻已經毫不掩飾他一臉的猙獰。
這時,從大營又走出了一個英俊的青年,慢慢地踱到他的身邊,眼光灼灼地看着遠方。
這個青年衣飾華麗,英俊之中,甚至帶着一絲媚氣。
“墨恣少爺,屬下無能,沒能殺死他。”赤剎說。
“不怪你。”墨恣沒有看他,而是繼續微笑望着遠方,他的聲音,竟然也是輕柔得有些嫵媚,“這位凌星少將,可真是一個好對手。”
赤剎卻還是不甘心,憤憤地說:“奇怪,他是怎麼察覺出我們要伏擊他的,我應該沒有露出馬腳纔對呀。”
墨恣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說:“沒關係,反正他是要去火之祭壇,我們,就在那邊了結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