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整個寧遠高中的人都知道李瑟菲談戀愛了。因爲那個男生太耀眼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雖然假期要沒完沒了的補課，可是每個週末都能看見他，穿乾淨的衣衫，臉上的笑容亦平淡溫暖。
“聽說他是華聯高中的，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了李瑟菲。”
“你們說他知道李瑟菲的過去嗎？”
“呵，和沈安啊......”
“就是，和沈安在一起能有什麼好結果。現在竟然移情別戀，沈安會放過這小子嗎？”
這些聲音根本沒有辦法擺脫。
瑟菲心情複雜的看着申優鉉，他正專注的看着路邊攤的老闆做煎餅果子，彷彿饞蟲都被勾了出來一樣，滿臉的期待。
見瑟菲看着自己，他對她粲然一笑：“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
曾經連廉價炒冰都厭棄的富二代，如今吃起路邊攤來竟津津有味，真的只是因爲好吃嗎？
他越是這樣，瑟菲越是不安。那些聲音就在他們身後，他明明可以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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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菲終於還是忍不住，某次他們一起在冷飲店裡寫作業的時候，她盯着那道怎麼解都解不出的高數題，忽然問道：“他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申優鉉探探頭看着瑟菲的卷子：“什麼話？不是吧！李瑟菲，這麼簡單你都算不出來，上課你都幹什麼去了？”
“就是那些話。”她冷冷的說，很泄氣似的。
“一會找個地方把我的筆記給你複印一份，我們老師比你們老師權威。”
瑟菲有些生氣，悶着頭不再理申優鉉。
“李小豬，你喜歡哪個城市？我是說，我們考哪個城市的大學呢？S市好不好？我外公家在那兒，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不好。”
“爲什麼？不喜歡嗎？那去C城？歷史厚重！”
“哪也不去！不喜歡和你在一起。”
“好，那我們考家裡蹲大學。”
午後的陽光一點點的從窗子上褪去，冷飲店裡顯得清冷幽暗。瑟菲有些分神，呆呆的看着對面的綠色卡座，墨綠色的卡座年月太久遠了，有些邊角都已經磨破了，露出暗黃色的海綿。墨綠色的人造皮革上寫滿了藍色圓珠筆的留言：我愛你，朱立博。方和文永遠在一起。我想你。問心無愧。忍......
太多太多的詞語，像刻進歲月裡的誓言一樣，擦也擦不掉。只是，那些把愛情刻在這裡的男生女生們，他們最後真的在一起了嗎？
身邊的男生開始收拾桌上的習題卷子，然後一一整理好，擺在瑟菲面前：“需要重點複習的地方我都給你畫出來了，這張卷子一定要抽時間做一下，是歷年來高考題的精選，下次來我要檢查。”
她噘着嘴瞥了他一眼：“申優鉉，你以爲你是我老師啊？”
“呵呵，不用那麼客氣，雖然我收了你這個學生是事實，但是老師這個稱呼就免了吧。”說着，他爽朗的笑了起來。
“兩年沒見，你臉皮越來越厚了。”
“依娜也這麼說，看來是真的。”說着，從書包裡掏出一個袋子，“差點忘了，楊依娜拜託我帶給你的，是什麼？”他好奇的瞄了一眼。
瑟菲一把搶過來：“不該看的別看，小心長針眼。”
依娜給她發過短信，說買了一件睡裙給她。可是她沒告訴依娜，她已經不再着迷扮公主了，那些精緻如蕾絲一般的生活已經不再屬於她了，現在的她甘願穿着粗樸的棉與麻。
“那年冬天在遊樂場看到你們，我還以爲你們在一起了。”瑟菲咧着嘴笑。
“什麼時候的事？真過分！竟然不喊我？”
“在旋轉木馬上，看着你們走遠，心都要碎了！”她似乎陷入了回憶，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
“看來我得練習長跑啊。”
“爲什麼？”
“以後你玩旋轉木馬的時候，我得一直跟着旋轉木馬跑啊！免得你看不到！”
她眨巴着大眼睛，安安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呵，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色迷迷的！”
“我哪有？”她瞬間臉紅了。
“再說，你竟然敢懷疑我移情別戀，對我也太沒信心了吧！”
“咦，移的是什麼情？”她忽然促狹地問。
這回輪到申優鉉難爲情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率先站起來，嘆了一口氣。
瑟菲默默地背起書包，跟着他出門。每次總是這樣，他們每週見一面，一起在冷飲店裡做兩個小時的功課，然後又匆匆忙忙的分別。其實很想帶他去爬爬學校的後山，或者隨意的在古城那些巷子裡走走逛逛。但是瑟菲不敢，他就像個小太陽，她要極力的掩蓋住他的光芒。總有人會把關於他的事告訴秦怡君的。瑟菲無法想象秦怡君暴跳如雷的場面。
有時候，瑟菲也會深感不安。尤其是幸福感特別強烈的時候，就會莫名的生出一種背叛與愧疚的感覺。
在客運站的路上，他們遇見了安子，安子又染了頭髮，奇奇怪怪的顏色。申優鉉和安子打招呼，安子冷淡的擺擺手，轉頭和那羣朋友嬉笑怒罵。
“安子，你也太慫了吧？人家都把你媳婦給搶走了！”
“胡說，我什麼時候有過媳婦？”
誇張的笑聲在小城的街道上渲染開來，顯得特別醜陋不堪。
瑟菲終於忍耐不住，停住腳步，看着申優鉉。
申優鉉伸出手臂，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頭，拖着她向前走：“傻瓜，理會那些幹什麼？”
“你不在意嗎？”
“別人的嘴我不管，但是我自己的心我可以看得到。”
她平靜的看着前面的長街，好像才注意到那些老槐樹已經枯黃了葉子，竟然已經到了秋天。但是這個秋天的傍晚格外靜美，毫無蕭瑟之感。
大巴車緩緩開動，她衝着車窗內對她揮手的申優鉉喊道：“腦殘，我更喜歡歷史厚重的城市。”
車內的男生翹起嘴角，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對她做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