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喝了幾杯茶便走了,等醜歡歡和醜鹿兩父子趕來時,只見醜老爺子一個人坐在亭下沉思,兩人立在一旁,都不說話。
沉默了一會,醜老爺子突然看向醜歡歡,說道:“這天下啊,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這老頭子都還沒轉過彎來,這傢伙就要造反了。”
醜歡歡搞不懂自家爺爺說什麼,奇怪道:“那您是真的答應他,要跟他一起造反了?”
“若不是故人之後,我纔不會跟着他瞎摻合,咱醜家自先祖立下基業以來,可從沒有幹過這種事情。”醜老爺子笑着道,“可惜啊,他偏偏是那個老不死的後人,當年欠了他的人情,這回得還上啊。”
“什麼故人?”醜歡歡有些不明白,他一直以爲楚易一身清白,現在看來另有隱情。
“過些時候,你就知道了,少問這麼多。”醜鹿把他堵了回去。
醜歡歡有些無語,又道:“可是,您既然要摻合進去,總得做點什麼啊,這個傢伙膽大包天,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想着造反,大好的形勢,就不能在等個十幾年的?”
“什麼大好的形勢,形勢一點也不好,等個十幾年,大唐就要亡國了。”醜鹿有些惱火,“瞧瞧城外的災民,還能等嗎?”
“那咱們要做點什麼啊。”醜歡歡還在爲他的朋友擔憂。
“你說的不錯,確實要幫幫這小子。”醜老爺子微微一笑,看向醜鹿,道,“你知道應該怎麼辦吧?”
“不知道。”醜鹿搖了搖頭,“您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怎麼做,再說了,這小子是要改朝換代,還是要扶持皇子登基,總得有個說法吧!”
醜老爺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他要扶持李純登基,不過,他如果想改朝換代的話,到也不難,只是耗時更長罷了。”
醜歡歡和醜鹿一聽,頓時一臉驚訝,什麼叫想改朝換代,也不難?
楚易離開醜家之後,便直接去了天書院,今夜的天書院,可是燈火通明,議論聲不斷,楚易老遠就聽到,學子們在議論國政。
其中災民的事情,被列入了首位,學子們決定過些日子,聯名上奏皇帝,要求開倉賑濟災民,並且將之前那些殺了百姓,迎接冠軍候的玄甲黑騎繩之以法。
甚至連楚易和李純,都被學子們所憤恨,要不是因爲他們入城,恐怕那些災民也不會成千上萬的死去,所以在這聯名奏摺上,他們也把李純和楚易參了一本。
楚易只是聽着,並沒有現身,用他以前看法,這些傢伙就是腦子裡裝了屎,現在上奏李元宗,估計都不夠他砍的。
皇帝原本是想要藉助此事,搞頭換面,誰想到一場蝗災,把他所有的計劃,全都給破壞了,不但沒有達到目的,還讓渤海國和霍羅國看了笑話。
別看羣臣逢迎,李元宗在朝堂上一派明君的樣子,可實際上心底早就恨不得把那些災民流放三千里,眼不見心不煩。
楚易之所以沒有生氣,那是因爲他如今沒興趣跟他們一般計較,而且這些人雖然腦子裡裝着屎,但好歹也是爲國爲民,算起來他們還得叫自己一聲師叔呢。
越過學區,楚易來到了後山,正準備進入天書境,只見光芒一閃,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現在了他面前,看着眼前的人,楚易不由嚥了咽口水。
月光下,冷凝山一身雪白的長袍,如同沐浴在星光下的謫仙,那張冷酷的臉,精雕玉啄,完美無瑕。
“你的來意,老師已經知曉。”冷凝裳出來,就是攔着他的。
“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老師就知道了?”楚易奇怪道。
“老師自有算計。”冷凝裳沒好氣道,“你還趕緊去成你的親,老來打攪老師,是幾個意思?”
“瞧師姐說的,自從拜入師門,我都一共纔來天書院幾次啊?”楚易感覺有些委屈,“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師姐沒有不待見你,你既然身爲天書院人間行走,自然有自己的使命,老回來作甚?”冷凝裳說道。
“得嘞,我沒空跟師姐扯皮,師姐通融通融,我真有要事要見老師。”楚易說道。
看到楚易走上前來,冷凝裳面色一冷,道:“怎麼,小師弟覺得進階武王,就能夠打贏師姐了?”
本來還有幾分自信的楚易,聽到此話,頓時感覺渾身一寒,可他卻不死心,揮拳便朝冷凝裳砸了過去。
冷凝裳微微一笑,擡手抓住了他砸來的拳頭,就這麼猛的一甩,楚易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砸在了山上。
不等他爬出來,冷凝裳一拳轟了過去,就聽到楚易求饒的聲音:“師姐,別,別這樣,我服,我服了。”
冷凝裳這才收回秀拳,轉過身道:“老師說了,你是天書院人間行走,你代表天書院,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天書院爲你託底。”
楚易一聽,當即眼睛一亮,從一開始他就沒覺得自己這個便宜老師能幫他什麼忙,不阻止他就阿彌陀佛了,沒想到居然送了他這麼一句大實話。
“那就多謝老師了。”楚易拱手一禮,轉身就走,“師姐,成親的時候,我一定請你喝喜酒,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你給我站住!”冷凝裳喊道。
“啥事?”楚易狐疑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冷凝裳凝重的問道。
“造反。”楚易說完,神秘一笑,便匆匆的下了山去,至於天書院學子們議論的事情,他可是一點也不在乎。
看着楚易離去的背影,冷凝裳呆在了原地,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終於到了這個讓人振奮的時刻了。”
“振奮?”冷凝裳回頭,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老者,問道,“哪裡振奮了?這可是造反,他不要命了!”
黑衣老者正是之前楚易碰上的糟老頭,只不過他不再是那副邋遢的樣子,反到是一身乾淨,那一口黃牙,也變得雪白,仔細看有幾分風流倜儻的味道。
“你不知道,這是他的命。”黑衣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別爲你這個小師弟擔心了,你現在想攔也攔不住的。”
冷凝裳身上的真元突然爆發,將黑衣的手震開,冷道:“別碰我!”
黑衣燦笑一聲,道:“哈哈,不碰,以後再不敢碰,當然,你可得幫幫你的小師弟,這次造反,他雖然都算計好了,可沒那麼輕鬆。”
冷凝裳不說話,身形一閃,跳入懸崖,只傳來他的聲音:“要幫你自己去幫,我纔沒有這閒工夫。”
楚易離開天書院,美滋滋的回到了楚家,只見楚新和天水仙歌正在等候,見到天水仙歌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他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神仙門的門主來了嗎?”楚易問道。
話音剛落,只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道:“冠軍候是找我嗎?”
楚易臉色微微一變,只感覺翠微湖方向,一名老者御空而來,到現在楚易才發現楚新和天水仙歌的表情不對。
這老者一身灰袍,面目陰鷙,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楚易不由朝遠處的草叢看去,只見外面有一灘血跡,不時的傳來幾聲呻吟。
神念一掃,只見大黑滿身是血的躺在草中,遍體鱗傷。
楚易當即心中一股怒火直衝識海,但他還是忍住了,楚家上下幾百口人,要是在這裡大戰一場,整個楚家老宅都得毀掉。
“你就是神仙門門主?”楚易面無表情道。
“鄙人趙天方,久仰冠軍候大名,今日特來拜訪。”灰袍老者微笑道,他的笑容極冷,一看就不懷好意。
“拜訪?”楚易冷哼一聲,“你這叫拜訪嗎?”
趙天方掃了草叢的大黑一眼,微笑道:“侯爺養的狗太兇,老夫便替侯爺教訓了一番,要不然哪天跑出去咬了人,可不得賠上一大筆錢財。”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楚易說道,“此事本候先不與你計較,你來我家,所爲何事?”
“侯爺何必明知故問,這兩個叛徒,本是老夫放在長安城的眼線,卻爲侯爺所用,侯爺剛纔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那麼,你用了我的狗,是不是也得先跟我說一聲呢?”趙天方冷笑道。
他顯然還沒搞清楚情況,以爲楚易只是收服了楚新和天水仙歌,並不知道兩人跟楚易的關係。
“哦,這麼說趙門主是來要人的?”楚易問道。
“兩條狗而已,侯爺要用,跟老夫說一聲即可,老夫此次前來,是想跟侯爺結個善緣,如果侯爺願意幫老夫引薦一下二皇子,老夫感激不盡。”趙天方笑着道。
“二皇子?”楚易奇怪道。
“老夫知道,侯爺暗中扶持二皇子,老夫也想從龍,說不定日後老夫與侯爺,還會成爲朋友呢。”趙天方微笑道。
“好說。”楚易平靜道,“明天我將二皇子請到府中,你再過來便是。”
“多謝侯爺,不過,說起來,老夫對這楚家老宅,也是很有興趣的,尤其是後面的禁區,侯爺佈下了陣紋,非得需要令牌才能進入不可,侯爺可願意帶我進去一觀?”趙天方問道。
“這有何難?”楚易做了個請的手勢,“趙門主隨我來,我帶你去看看那禁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