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不遠的未來

很多年前,楚易來這裡的時候戰戰兢兢,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一路往前,走向深處那股力量,哪怕驚醒了所有的屍體,他都無所謂了。

因爲等了太久,那顆早已經平靜如水的心,卻顯得那麼的迫不及待,在他眼前閃爍過無數的臉龐,是曾經在歷史上讀過的人物,是蓋世強者,是一個文明的皇者,是一個時代的聖人,他們的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巔峰。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他只想見到心目中那個人,等待已久的人,他走到屍體的深處,所有的屍體都睜開眼睛看着他。

在那冷漠的眼神裡,他看到的是殺意,看到的是絕望,看到是恐懼,看到的是羈狂!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新心目中的那個人,當他走到深處,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依然如初見一般。

楚易停了下來,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只因爲他看到了眼前的人,看到了那個期盼已久的人兒。

“你還好嗎?”楚易平靜的問道,但他心底卻又開始忐忑起來,哪怕一萬個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但他依然忐忑,怕有一個可能不是。

在屍體的中央沉寂了很久,楚易的心緊繃到了極點,他擔心對面的人會不開口,他擔心對方會給他一個否定的回答。

等了多少年,追了多少年,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所念所想的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人生,他的世界恐怕會像他見到那具屍體一樣絕望。

慶幸的是,她開口了,她微笑着點了點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道:“我很好,你好嗎?”

楚易沒有回答,他衝過去,緊緊的抱住眼前的人兒,就像是當年第一次擁抱他,忘記了兒時的害怕,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他的腦子只剩下了眼前這個人。

那熟悉的溫度,那熟悉的氣息,讓楚易着迷,他心底想着,時間若是定格在眼前的這一幕,那該多好啊。

可是時間不會定格,時間像是命運的軌跡,一路的往前,不在乎人們的蒼老,不在乎人們的誓言,也不在乎人們是不是在乎。

可這都不重要,他緊緊的抱着自己的愛人,抱着她一輩子都不再願意放手,再也不願意向任何人,任何事妥協。

就這樣過了很久,過了很久很久,楚易才鬆開了手,他看着眼前的人,親親的一吻,吻上那殷紅的嘴脣……

當兩人雙目觸及時,楚易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些歲月的痕跡,都已經無法留下半點的傷害,那些猙獰的往事,都隨風而去。

“你爲何還這麼年輕?”葉勝眉開口說道,在她無盡的往事中,她曾有過很多名字,遠古聖人,神魔的屠戮着,龍族的守護者。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叫做葉勝眉,她在等待一個答案,儘管到達現在,她已經不在乎那個答案,因爲她早已經得到了那個答案。

“我記事時,第一次見你,就是這個樣子,我想這是我們初見的樣子,你一定會映象深刻,我怕你忘了我,畢竟歲月無情。”楚易說道。

“傻小子,我不會忘了你,哪怕我走過歲月,哪怕我看到了文明的變遷,哪怕遠古的一切,在我眼前不過一閃而逝,在我心中,永遠不忘的就是你。”葉勝眉說道。

“所以,在我追你而去的那段時光,你去了過去,很遠很遠的過去?”楚易問道,儘管知道了答案,但他依然想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是啊,我去到了天地初開,去到了神魔的時代,那個時代真是混亂,我與龍族並肩作戰,我與妖族並肩作戰,最後又與人族並肩作戰,我活了很久很久,活的讓我疲憊,活的讓我恨不得立刻隨我的朋友們死去,但我不能啊。”葉勝眉深情的望着他,“因爲我心底有一個人,我想要知道那個答案,我纔會死心。”

“對不起。”楚易說道,“我不該那麼做。”

“傻小子,你要是不那麼做,又何來現在,命運捉弄至今,我們最終還是重逢了。”葉勝眉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又親,“對我來說,昨日的昨日,都是彈指一瞬,今日的相聚纔是我的一生,哪怕現在就死,也值得了。”

葉勝眉說起了很多,說起了她去到天地初開,去到文明之始,去到那個人族還是血食的時代,她與龍族並肩作戰,她與妖族並肩作戰,她戰勝什麼,開創人族的盛世。

她記得在諸聖的時代裡,那人族鼎盛的時代裡,她經歷了輝煌,也經歷了低谷,她說起了那個低谷的時代,當諸聖看到宇宙的真相時,是她說服了其餘聖人,是她與諸聖刻畫了眼前的這副星圖,而支持她做這一切的,是因爲她知道在未來有一個人等她,有一個她還想要知道的答案。

就這樣,她走過了歲月,看遍了文明的輪迴,看遍了世間的變遷,直到楚易來到大唐,那時候他已經很老了。

那時候太宗皇帝還在征戰,那時候周曌這位女皇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她看到了他所做的一切,又去彌補他所留下的漏洞。

在世人眼中,命運就像是時間的車輪,有時候溫柔,但有時候又殘酷無情,但她就是這個命運,一個像是棋局的執子人,又像是棋局裡的一顆棋子。

在楚易來的時候,她好像離開這裡,她好像走到楚易的身邊,跟他說一聲:“你來了。”

但無數次這個時候,她都按捺了下來,有了他的世界,似乎一切都變了,就像一個黑白的水墨畫裡,突然多了其它顏色。

她靜靜的看着,彌補着他未彌補的漏洞,扮演着命運的角色,直到很多年前,看到他的出生,看到他的長大,葉勝眉心中高興的時候,又很痛苦。

她看着楚易出生,看着楚易長大,看着他建功立業,看着他與自己走在一起,她沒有一刻覺得單調,因爲她知道,有另外一個人跟他在一起看。

在這輪迴的盡頭,兩人相見擁抱,相見親吻,最後相視一笑,無需過多的解釋,也無需太多的言語,答案已經變得並不重要。

楚易牽着葉勝眉的手,說道:“走,我們回去。”

“不。”葉勝眉搖了搖頭,“我很自私的,我想你只屬於我一個人,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我等了太久太久,我等的不是跟人家分享。”

“那……”楚易疑惑的看着她。

“我可以繼續等下去,等到你忘記了你心中的人,等到你心中只有我的那一刻。”葉勝眉很堅定的說道,“等到宇宙從有到無,從無到有,我也願意繼續等下去。”

楚易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到葉勝眉的臉,突然明白了什麼:“無需再等,我們去未來吧。”

“去未來?”葉勝眉沉默了起來,“你真的捨得眼前的一切,捨得放棄你現在擁有的擁有?”

“當然不是。”楚易說道,“我可以繼續等下去,我可以做好父親,做好丈夫,但我不想讓你再等下去。”

“所以……你想讓我一個人去未來,去未來等你?”葉勝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沒得選,因爲你似乎已經是命運,我想你的手裡不僅有空間龍符,你的手裡還有命運龍符,不是嗎?”楚易笑着說道。

葉勝眉笑了笑:“未來的某一天,我在這裡等你。”

楚易點了點頭,離開了陷龍淵,他回到了家中,就像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沒有發生一樣,做了一個丈夫,做了一個父親。

很多年以後,楚易站在長城上,遙望廣袤無邊的草原,在他的身邊,站着一個身披戰甲的女將軍,她是長城軍的大元帥,是天之驕子,也是未來的皇后,卻也是楚易最放心不下的幾個人之一。

“爹,你走吧。”楚木蘭說道,“我留了你這麼多年,是爲母親留你,是爲幾個娘留你,現在她們都走了,我沒有理由再留你了。”

“你想好了未來的路要怎麼走了嗎?”楚易問道。

“我要怎麼走,不是我的事情嗎?你不是早就已經想好你要怎麼走了嗎?”楚木蘭說道,“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

無論楚木蘭對他說什麼,楚易都發不出火來,在如此刻薄的言語下,楚易只是微微一笑:“爹最不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從小就好強,受了……”

“夠了,老頭子,你快走吧,我煩死你了,我應該怎麼走,我還不知道嗎?人皇叔叔那個兒子能欺負我?他要欺負我,我就閹了他。”楚木蘭打斷道。

楚易看着她,苦笑無言,頓了頓,他離開了長城,往北走去:“要是那小子敢欺負你,不用你閹了他,我回來閹了他。”

楚木蘭站在長城上,紅色的披風迎風飄揚,她的看着那道身影離他而去,知道消失在眼前,在確定他走了之後,突然淚如雨下。

自從她爹回來的那一天,她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她恨不得自己晚點長大,恨不得孃親們永遠都活在這世上,讓她的爹爹永遠都陪伴在她身邊。

可她知道,爹爹的心目中有另外一個人,她聽過那個故事,她曾經跟她的爹爹說,一定要給她一個完美的結局。

“爹,一定要照顧好她,你欠她太多太多,有一天,我會去未來看你,如果有一天你和她老去了,我會爲你和她立一座碑。”楚木蘭望着北方,也望向了未來,過了很久很久,她擦了擦眼淚。

當她回頭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那是一個等了她無數年的人,那是一個爲了他,曾經放棄一切的人。

恍然間,在那遙遠的北方,大唐的軍士突然高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謠,他們唱道:“吾披鐵甲,挎長刀喲……”

“與子征戰,共生死……”

“同仇敵愾,守長城喲……”

“與子征戰,心無懼……”

“馬踏燕然,逐胡兒喲……”

“與子征戰,歌無畏……”

“萬里長城,永不倒喲……

“叫那萬國,朝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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