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雪走進大炎的王帳中, 此時裡邊大炎的諸位將軍將領皆在。她走進來時,衆人即抱拳彎身齊齊行禮道。“屬下等,見過白姑娘!”
炎王想必是特意讓她過來的。衆人皆是這般恭敬於她, 除了王命, 還能爲何?
城雪於是落落大方地微微垂首, 以示還禮。
炎君瞧着她梳洗打扮回來時的這番模樣, 不禁心中喜悅着。
炎君坐在書案後, 擡手對她道。“雪兒,過來。”
城雪聽到炎君的話,則往書案邊上走來, 然後就站在書案旁。炎君倒是沒有介意,自行起身來站到她身旁。
巴以此時對着正感嘆震驚於王的身邊站着的這位天仙般人物的白姑娘的將軍將領們大吼了一聲道。“快些, 向白姑娘報上你們的名來, 讓姑娘認識一下諸位!”
巴以話才落, 便有將領將軍先後上前來。
“參見姑娘,屬下左騎將軍孟秦……
屬下右騎將軍沈忠奇……”
衆人一一報上名來, 對城雪皆是恭敬有加。城雪有些惶恐地點頭回着諸位,不禁瞟了一眼身側的炎王。
炎君知她一開始自是會有些不習慣的,便擡手輕撫她的背後悄悄安慰着。
城雪雖是有些惶恐,儀態上卻依舊錶現得知書明理,落落大方, 談吐得體地回了諸位大炎將軍將領們的問安。這些身穿一身戎裝, 精神抖擻的將軍將領, 都是炎王手下最得力的將軍將士, 無人不是戰場之上都能響噹噹叫得起名號的。
城雪今日真是一番見識了這大炎的好些響噹噹的人物。他們有的年長, 有的年輕,卻都同心同命忠於自己的君主。
從他們堅定的眼神裡, 城雪能感受到衆人對炎王所心懷的追隨與信仰。
君王,既得軍心,又得民心,方取天下,成就霸業。
想那蠻族一方的首領扎勒木也,先就軍心破散,又大肆勞兵傷民,終是慘遭潰敗而無力復辟,就是一個現實的最好教訓。
在大墨,城雪從未見過這種充滿信仰而熾熱的信念。那就像是一種紮根於人心底深處的信念,無論是將士、百姓還是在他身邊的任何人。因爲有他們的王的存在,便始終忠心爲之追隨。
若說天下軍民共同信仰這傳聞中救世的前朝聖女就是天下安寧太平的象徵。那麼在這大炎,炎王早就已成爲他們共同的信仰,超越了虛有虛無的所謂聖女。
待衆人回到原位上站定,炎君對着巴以輕輕擺了擺手。
巴以從王的示意中立即明白了意思。“諸位先行隨本將軍退下。”隨後帶着諸人先行退在了帳外等候。
待這王帳中又只剩下他們兩人,炎君此時牽住了城雪的手,將她面對面拉到身前,目光如炬地將她從頭到尾都好生又打量了一番。
這身衣袍穿在她身上顯得十分曼妙有致,得體大方。那衣襬上繡着的朵朵金蓮花,襯極了她的氣質。
“炎王,爲何這樣看白雪。”炎君目光中的笑意,讓城雪臉上不禁有些羞怯了。
“簡單大方,溫婉動人。雪兒如此,便是最好。”
城雪從他溫熱的手中抽回手來,擡頭看着他道。“我如何,不用你管。”
炎君卻像故意沒有聽到城雪的話一般,接着說道。“不過身上……還是缺了樣東西。”炎君說着,從袖中取出了一塊繫着紅繩的小玉牌。
“這是,何物?”
“這玉牌是本王隨身的軍牌,你帶着身上,這大炎軍中無人敢對你不敬。今日,你便到傷兵大營去罷,本王已經命巴以把一切都交代下去了……”
城雪沒想到,她不過離開去明月那處梳洗一番的時間再回來。他就一切都已經打點得週週全全的。
方纔已經讓麾下將領們一一行禮,又給了她自己隨身的軍牌,就像生怕她會在他的軍營中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炎君上前一步,摟過她的腰間,將玉牌系在了她衣袍的腰帶上。
順手撫了撫她腰背上的發,說道。“炎墨兩朝交戰,無處是安全之地,本王不能隨時在你身邊。明月是本王的親信,親自留在你身邊伺候本王才能放心。
從今往後玲瓏也會親自帶領暗衛部隊在暗處保護你的安全。”
城雪微微垂着頭,看着腰間的玉牌,說道。“給我軍牌,炎王不怕我悄悄就走了?”
炎君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去了傷兵大營……你不會捨得走。等到了那裡,你就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那裡有太多來自大炎和大墨的傷兵難民,她心底柔軟,不會捨得拋下這麼多病人獨自離開。至少,他對她身爲大夫的仁心有着足夠的信心。
王帳外,巴以已去喚來明月大人在帳外等着姑娘。
城雪瞧着炎君轉身去書案的椅子上取了他的黑色絨袍過來,揚開披在了她的身上,繫好了帶。
“你畢竟大病才愈,多注意顧着些自己的身子,莫要着了涼也不要受了累。”
“……”城雪感到他的手掌就是觸碰在她的衣服上,也會有溫熱的氣息遊走進她的身體裡。
城雪此時下意識地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一絲小小的棉絮。炎君這也才發覺到這事,不禁很是歡喜。城雪微微有些臉紅,抽回了手去。她怎會下意識就……
“雪兒,自從你不再害怕本王以後,可變得溫柔親近,善解人意多了。”
“我……我走了”城雪垂下頭,轉身就往王帳外走了出去。
炎君看着她匆匆逃開的背影,低聲笑了笑。
城雪真覺得自己好是不爭氣。怎會在每一次被炎君調侃或是聽到他低沉地與自己說話的時候就難以掩飾這女兒家的羞怯之意。
錦娘姑姑後來聽她這般說起這事,都不禁調侃她。
“公主,這自己的心思,你怎的自個兒也不通竅呢?這女兒家的羞怯,便是動了心了!”
可真是好生遲鈍!
午時。大炎軍中的傷兵大營之中忽然到來了一位姓白的女大夫。
大炎麾下一衆軍醫早已受命在軍醫大帳中等候。王的常侍大人萬明月親自隨在這位白姑娘身邊來到了軍醫大帳之中。
“臣等,見過白姑娘。”軍醫們齊齊行禮。
“諸位大夫快請起罷,不必這樣拘禮。”城雪點了下頭,對道。
“姑娘是王身邊的人,臣等自該恭敬。還請白姑娘莫要責怪臣等未曾相迎的失禮纔是。”軍醫中最是年長的一位華大夫上前來,微微欠身,說道。
“姑娘,這位便是一直帶領諸位大夫的華大夫,也是專門負責王的身體的大夫。”明月在城雪身邊說道。
城雪點點頭,上前一步。“華大夫莫要多禮。諸位大人皆是年長晚輩,更曉得這軍營中的規矩。之後在傷兵大營中的諸多事情,白雪還得需諸位指點纔對。”
“王上既有王命,命臣等諸事皆聽從姑娘的命令安排,以協助姑娘掌管軍帳大營。那麼姑娘一定就是位不可多得的醫術出衆,有所能力的大夫。您莫要謙禮,只管吩咐臣等便是,臣等皆會盡心盡力。”華大夫帶着諸位大夫一同再抱拳拱手,輕輕行禮以示忠心。
“……”城雪心中很是震撼。先前她是不曾見過任何一位軍中的大夫,這今日早上不過炎王的一道王命下來。這傷兵大營中的一衆軍醫大夫們皆是心甘情願接受於王命,對她畢恭畢敬,如視主子一般。
其他不論年長或年輕的大夫此時也一同說道。
“姑娘今日在軍中救治瀕死的戰馬一事,臣等今日已有聽聞,很是佩服啊!”
“白姑娘雖是位女大夫且年紀也輕,可卻有的這般高明的醫術,又是這麼仁者善心。臣等也是甚爲自愧不如啊。還請您就莫要推辭了!”
“是啊是啊……”
明月走上前到城雪的身側,勸道。“姑娘,既然王命已下,您就接掌下來便是。明月和諸位大夫都會從旁按照您的吩咐來協助您的。”
明月自是心中明白的。
王之所以下了王命,讓白姑娘直接掌管傷兵大營和軍醫大帳,除了信任姑娘的醫術和能力的原因,最是重要的還是絕不會讓白姑娘在這軍營中受了任何的委屈和不敬。
王上都不曾捨得姑娘受着一點委屈,怎會讓他人令姑娘不開心呢。說到底,還是向所有人明示,這白雪姑娘可是炎王心頭的一塊肉呢。
這會想必大炎軍中,只有姑娘一人尚且領會不到王的用心良苦了罷!明月不禁心想道。
“萬大人說的是啊……”
“姑娘就受了王命罷……”
城雪微微沉思了一會,終是應下,微微垂首道。“白雪也是初到軍營,頭次做了軍醫,還得請諸位大夫往後擔待指點了。”
衆人頓時彎腰齊齊回道。
“姑娘多禮了,姑娘多禮了!”
“臣等必定會全心全意協助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