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深夜, 大墨軍中。
王帳外迅速閃過了一個黑影,讓帳外守着的將士也未曾發覺得到。墨君此時依靠在王位上,睜開一對疲憊不堪的雙眼, 對着王帳外已經來的人說道。“既然到了, 就進來見本王罷。”
帳簾被掀起來, 只見身着夜行衣的女子就走了進來。
“你還活着, 確實出乎本王的預料之外……”墨君坐起身來, 邊說着一邊拿起了擺放在右手邊的茶杯起來喝了一口茶。
女子摘下了黑麪紗來,露出自己的容貌來。“雖生,卻莫不如死了一樣。王上當初賜給的那一箭, 確實也差些讓卓蕭就此丟了這條性命。”
“這一次,你還需再爲本王辦一件事情, 便就可拿回你在本王手上的命契。”墨君道。
卓蕭將逐袖間的匕首收了回去, 咬脣道。“卓蕭已經聽從您的命令, 將圖錄所在告知。如今墨王也取得了圖錄在手,還有什麼事情能用到卓蕭這麼卑微的力量?”
“這封圖錄, 是假的。”墨君從身後拿出圖錄來,一把摔往前方扔在了帳中的地上。卓蕭不禁嚇了一跳。“假的!?這——怎麼可能。我親眼所見炎王將圖錄交給了炎王妃。他對他的王妃十分寵愛信任,絕無可能會是假的啊!”
墨君冷笑一聲。“炎王這個人,心思縝密得很。這封交給他最親近的人的圖錄會讓知曉的人都認爲是合乎常理的。但其實明顯就是一個大幌子。東方將軍爲了這封圖錄,還動用了我們精心準備的籌碼, 實在是已經徹底中了他的詭計。”
卓蕭聞聽墨王這番話, 瞬間震驚不已。
“你回去以後, 本王要你想盡一切辦法。在不讓任何人發現下。將炎王妃帶出軍營來。”
“墨王打算, 要對炎王妃下手, 奪取圖錄?”卓蕭道。
“你只是爲了贖回命契而在爲本王辦事,不必多問。”墨君道。
“是……”卓蕭應聲, 垂下頭去。這一次,她必須得從墨王手中拿回自己的命契來,徹底擺脫自己終生爲墨王名下的一個賤奴死士的身份。有了自由之身,她就拋卻這一切與她無關的事情,徹底遠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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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東方千贏帶兵出征大敗而歸以後,墨軍不得不依照形勢之下後退數裡以保存兵力。
大炎軍而今正是高漲盛勢之時,一舉奪下了邊州九城中被墨軍攻陷的幾座都城。邊州九城的軍民百姓而今已傳遍聖女姑娘就身在大炎的炎王身邊的消息以後,紛紛歸於大炎。
於是短短半月時間,炎軍擴充空前加快壯大起來。
兩軍半月未有開戰,而今墨軍已經退至大墨與大炎交界之處,駐於一座邊界的隴城之中。
炎君也命軍中將領帶兵分爲三路,分別駐於了重要據點城都的襄城,邊州九城的葉城以及最靠近邊界墨軍所在隴城的晉城中。
當下局勢而言,墨軍若是此時強硬回攻入大炎境內,絕對是不明智的決定。因此這半月多來,面對炎王周全密佈的戰術包圍下,墨王在防守極佳的隴城中始終都一直在按兵不動地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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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喜妍來到炎王休息的屋閣前,在外守着的將士立即走上前來。“南宮姑娘,王上此時不在這裡。”
南宮喜妍收好放在袖子裡的信,搖了搖頭。“我是來找——王妃的。”
“王妃殿下一早就由明月大人隨着一同出去,說是要去襄城的集市。應是到藥房尋藥材去了。”
南宮喜妍微微頷首。“多謝。”
卓蕭在外等候着南宮喜妍,此時看着她很快就出來了便走了上去。“這麼快?信可交給炎王妃了?”
“沒有,他們都不在閣中。”喜妍微微回頭看着身後確保了沒人,才輕聲道。“卓蕭,你確定我只要將這封信交給她,真的會讓她相信嗎?”
“畢竟你在炎王身邊這麼多年了,定是這天下間最能臨摹出炎王的親筆字跡來的人了。放心罷,炎王妃拿到以後一定會相信的。”卓蕭道。“至於其他事情,你儘管交給我來辦就好……”
到了傍晚,城雪這才與明月一同提着許多剛買的新藥材和其他東西回來。
“王妃,這些交給我們吧。廚子已經把晚膳給您都準備好了呢。”將士們走上前來將東西都接了過去。
“好,辛苦你們了。”城雪微微一笑,遞了過去。“包裹的這些藥材都十分重要,東西都要小心放好。之後我親自和明月來處理就好了。”
“是,王妃。”
“王上今日出去,可回來了?”城雪又問道。
“王上早早就派了人回來稟報,今夜許得到深夜晚些才能回來。讓王妃不必擔心,記得用膳和晚上早些休息。”
“王上可真對王妃上心極了。”明月笑道。
城雪拉着明月的手腕。“明月,你也隨我走了一天找藥材了。就過來陪我一同用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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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南宮姑娘求見。”將士進來稟報道。
彼時城雪與明月尚才用完了膳,一同在整理今天買回來的藥材。
城雪對南宮喜妍的忽然前來有些驚訝,吩咐道。“請南宮姑娘進來罷。”
南宮喜妍此時邁着步子走進了屋閣裡,來到了擺放着許多藥材的桌子前,就看到了正站在桌子後,身上圍了圍裙,手中正端着一包藥材的清城雪。
南宮喜妍微微欠了欠身。“南宮喜妍,見過王妃。”
城雪微微一笑,放下手裡的藥材,搖搖頭道。“南宮姑娘不必多禮,平身罷。我們到那邊談話。”
明月打量着前來的喜妍。今日她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裙子,也細心裝扮修飾了一番,模樣可是十分美豔,舉止又是端莊有禮而高貴大方,令人賞心悅目。似乎比起王妃來,更像是王妃的模樣。
說來,他們的王妃似乎總是不太喜歡這些姑娘家的繁瑣的事情。每日都是簡單梳洗以後,由她幫着隨意就打扮一下,穿件素色方便的衣裳就夠了。明月忽然覺得,今後她是得好好給王妃梳妝成點樣子才行了。
雖然有一張天生麗質不需他飾的容顏,可這世上哪能有姑娘家是不愛漂亮的呢?
明月端來了一杯茶給南宮喜妍放下,便問道。“喜妍姑娘前來這裡,可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其實也不是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都處理好了。今日喜妍其實已經來過一次,只是不巧正好沒能見到王上和王妃。就在要回去時,就有一個趕來襄城的探子,託我進來時將這封密信帶進來交給王妃殿下的。於是我這便就又來了一趟。”
“喜妍姑娘先交給我吧。”明月道。
南宮喜妍將袖子裡的信拿出來交給了明月。
明月接過去。“這凡是要接近王妃的東西,都得小心檢查一下,還請喜妍姑娘不要介意。”
“無礙。”南宮喜妍面上毫無變色,只微微頷首,對着明月搖搖頭道。袖間藏着的雙手不禁緊緊握在一起,冒出了熱汗。
城雪在明月小心打開信封以後就看到裡邊還有着一個新的信封,那上面的字跡一眼就讓她認了出來,正是炎君的字跡。
“王上派人送來的密信一直都是會如此嚴密小心的。王妃,這信沒有問題。”明月將信呈給了王妃。
眼看着清城雪此時取出了信封裡的信件展閱以後面上毫無變色的樣子,南宮喜妍心中鬆了一口氣。
“既然信送到了。那麼,喜妍就先行告退回去,不打擾了。”南宮喜妍起身來,道。
“大軍駐於襄城,暫時也算是安寧。但若是南宮姑娘有什麼需要,還可儘管到這裡來與我說,我命明月或將士們去好好給你置辦。”城雪說着,將信收進了袖間,面上掩飾不住浮現着一絲閱信以後的欣喜。
“多謝王妃……”南宮喜妍微微欠了欠身。
“明月,你代我送送南宮姑娘。”城雪道。
“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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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明月隨着城雪一同上了馬車出了襄城。
“王上派人特意傳來密信,讓王妃前去赴約,想必定是準備了什麼驚喜呢。”明月說着,拿過白色的披風來給王妃披在了身上。“出了襄城以後,到那裡是沒有多少里路的,很快就到了。”
在前面駕馬的兩個隨行的暗衛平穩地駕着馬車。
行進着的路上似乎一切平安。然而忽而間,整個馬車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重重一震,引得車上的兩人都驚嚇到了。城雪和明月只聞得耳邊幾聲馬兒的嘶鳴聲一響,下一刻整個馬車就往前倒了下去。
“王妃!”明月立刻傾身上去,整個身體護在了王妃的身下。
城雪與明月一同從馬車上摔了出來,直直落在了地上。
“有埋伏!快保護王妃!”暗衛一聲叫道,立刻起身跑來,拔出長劍站在前方將王妃和明月大人一同圍了起來保護在中間。
“明月……”城雪先從地上起了身來,就顧不得自己有沒有受傷,立刻將明月扶了起來。
“奴婢沒事……王妃可有傷着?”明月面色有些青紫,卻搖搖頭道。
城雪搖了下頭,立刻先從腰間的瓷瓶裡掏出了一粒穩定傷勢的定風丸來先來讓明月服下去。
“何人在此設伏阻攔,快明明白白出來現身!”
然而良久過去,周邊沒有一絲迴應和動靜。城雪閉上眼睛,試圖感知這周邊的氣息,卻沒有感受到一點動靜。
下一刻,兩顆飛射而來的□□就在他們的眼前炸開來。濃濃煙霧立刻將四人包圍了起來,連路也漸漸看不清來。
“不要吸進煙霧,恐怕會有毒。”城雪說罷,四人立即擡手捂住了口鼻。
然而不過一會,四人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暈眩感猛然襲來。城雪只看得明月與兩個暗衛一同倒下了身體。
明明今夜他們出行離開襄城是臨時決定的,應是無人會知曉的,又更何況是在此設計埋伏……只有一種可能,那封信是有問題的。
煙霧中有很重的迷藥的成分,卻似乎沒有毒氣,想來來人是一定要她一條活命回去。
城雪看着煙霧中出現的人影。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