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在朝中得來的消息是前方戰場上東方千贏派人快馬傳報而來的。
兩軍都是兵將們元氣大傷,皆受到重創。
“諸位大臣如何看眼下局勢?”墨君扶着王座的金案,十分煩躁眼下的狀況。
“王,臣等認爲眼下墨軍與敵方炎軍兩大軍經此一戰都受到大大的重創。這時雙方再行宣戰起兵爭搶城土已是難上加難,只會越發耗盡人力財力物力,並非長久之計啊!”
“臣等上奏。墨朝初立,本就還未打好根基。幾場戰爭下來,我朝兵士,財物耗失嚴重,實在經不起這般下去。臣等認爲此時我朝與炎王硬碰硬實在不妥!王應是提出暫時休戰來恢復兵力和國庫實力的關鍵時候啊。”
“請王三思,三思啊……”羣臣跪倒在地,上諫道。
炎君是在兩軍休戰三日後收到東方千贏派探子送來的墨王親筆快馬送達的休戰書。
幾場戰爭下來,兩軍重創,皆需退兵調息。炎君自有自己的考量,於是讓明月帶進了東方千贏的探子,當場同意簽下六月休戰書,決意半年裡雙方絕不干擾。
休戰六月,各退百里。
六月裡,在這南北關鍵的二百里之間,墨朝與炎朝兩軍協議皆不可介入,不可搶佔城土,不可擅自開戰傷及無辜。
炎墨兩軍就在翌日,退回雙方百里之外,正式休戰。
玉羅剎則被東方千贏在回墨城途中,暗中押解回了墨王宮中,囚禁在王宮的密室之中。
東方千贏回到墨王身邊後,首先是自我請了罪罰。羣臣亦是一致上奏懲處失職的東方大人,令墨君很是頭疼。
他的身邊佈滿重重危險,此時萬不能缺少了像東方千贏這樣身手不凡還忠心不二的人。
思量再三,終是下令。“東方千贏將軍此次帶兵出征算是勞苦功高忠心不二,也打了不少勝仗。雖有失職,本王如今就先暫且記下不處予重罪。傳本王令,扣除半年薪俸,暫時削去大將軍軍銜。”
東方千贏站在羣臣之間跪下,叩拜在地磕頭叩謝。“謝王開恩!屬下一定忠誠誓死效忠於王!”
……炎軍的軍營中。
休戰的命令下來,所有將士們皆是暫時鬆了一口氣。然而這天深夜,炎軍軍營集合的號角聲響起。將士們睡眼惺忪間立即打起精神聚集在王的大帳之前。
一盞盞高舉的火把燃動明亮,怒燒黑夜一般。
炎君走出大帳,戴着那副只屬於他的面具,身上依舊穿着護身的銀盔戰甲,左手中抱着銀色帽盔。他的身後,跟着玉麒麟大將軍還有幾位軍隊中的將領。
炎君摘下面具,站在那裡擡眼望去,俯瞰整個軍隊。那目光炯炯有神,彷彿如同一道銀色的利劍一般的光線盯在整個軍隊的每一個身上。那樣堅毅的眼神,讓所有人心生澎湃!
“本王集結全軍,並非只是爲了宣佈與墨朝休戰的決定。而是本王必須讓諸位看到,我們深受重創的軍隊,此刻卻不應該是放鬆警惕的時候!”炎君走上前兩步,對着衆將士厲聲道。
“接下來休戰的六月裡,請諸位記住,全軍上下不會有任何鬆懈。只有更殘酷的訓練和備戰。我們鬆懈了,對方就會一秒不侯的將我們踩在腳下。我們堅持着,就是我們有一天能夠把他們踩在腳下!”
炎君拔出腰側的佩劍全力舉上高空之中,閃動着耀眼的銀光,打在大帳之前。“炎軍的衆位將士們……誰願繼續追隨!?”
玉麒麟與衆將士首領在王的面前半跪下,一手執劍握於身側,一手置於肩頭前,微微低頭,以示追隨效忠的決心。
炎軍衆將士更是此刻激揚憤慨,皆以□□匕首佩劍紛紛全力擊打在地面,遁甲甚至身上盔甲之上。炎軍中這轟鳴的響聲告訴着這片原本沉寂的黑夜,他們將誓死追隨這這位信仰一樣存在着的天下王者!
軍帳中,休養在牀榻上的巴以聞聽王的話和外面轟鳴震天的聲響,不禁有些熱淚盈眶。
外面將士們已經散去。
“巴大哥,你這是在傷感什麼?”明月一邊給巴以的背後傷口上完藥,一邊說道。
“明月,你看到聽到了嗎。我們的王爺,已經不一樣了。如今他已是一位真正的君王。”巴以不禁感嘆時光流逝間,給了他們的王太多折磨和磨難。
“王若是知道你這一刻居然留了眼淚,日後一定會笑話你的。”明月說着,拿過上身的衣服仔細伺候穿上。“應該說是,以後一定會對你的孩子說這事的,讓你這將軍父親也出出糗。”
巴以嘴角微微上揚。
樓英若是知道他受刑罰,估計會心疼得不停。好在明月已經吩咐下去,讓先行回到金城的探子好生告訴芙蓉暫且對樓英瞞着這消息。
“真是多謝明月姑娘,還替你巴以大哥想着嫂子。”巴以說道。只要是現在想起金城炎玉寨裡等着他回去的妻兒,巴以是止不住的思念牽掛。
“應該的。”明月點點頭。“我先退下了,巴大哥好好休息吧。”
明月退出了巴將軍的軍帳以後,回到王帳中卻沒有尋到王的身影。
炎君一人坐在駐守的圍牆的石樁上獨自思考,身上的盔甲也未脫下。
這樣孤寂的自己,真的太過辛苦太過疲累。
炎君何嘗不渴望身邊有一知心之人常伴左右。這而這個人與巴以,明月兩人都不同。
不會是他的臣子,侍從,而是他炎君的知音,是永遠不會離開他身邊的溫暖。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真的出現,他炎君傾盡所有拼盡全力也要爭奪到,無論任何代價。
因爲他不願再在無數個午夜間再回到那樣的噩夢場景之中,不願再孤單一人。
三年多來,他變了。變得更冷血無情,更有私慾,用盡方法,渴望去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無論如何絕不讓步。有的時候他會恨極這樣的自己,卻又感謝蛻變後的自己。
他炎君回來了,就沒打算再平白無故死一次。
天下江山,相伴的知己,他再也不願讓步。
城雪知道前方休戰的消息時並未有太多的震撼。這一切,確實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暫時的休戰讓她暫且放下沉重的心來,如今的城雪只想作爲白雪大夫完成救人的使命。然後,確定自己該走怎樣的下一步。
墨王日理萬機十分繁忙,但自上次以後的時日來依舊時常會特別召見太醫館的白雪大夫前去王殿後的處理政務的偏殿中交談。
白雪作爲大夫,逐漸從與墨君的交談間看到了一些特別的地方。
她知道了,墨王其實心中同樣有脆弱的一面。他在人前威武,人後時也受到折磨而感到疲憊。他有自己所認爲的治國之道政治見解,令城雪很是受教。或許這就是作爲一位王者該有的姿態。
那一日,她來到王殿。墨君正手執長劍在寬敞的王殿庭院中練劍。英姿颯爽,確實武功高強。
“墨王劍法極好,是白雪所見過的人中最是厲害的。可白雪還是要多言一句,墨王不妨多試試左側御防,如此更可協調。”白雪說道。
“哈哈哈哈,白雪姑娘真是個有話直言的聰明人。果然是本王欣賞的人。”墨君笑着,執劍向她走開,將自己的佩劍毫不堤防地遞給她。“來,試試。本王教教你如何舞劍。”
城雪聽着舞劍倒是十分有興趣。她悟性極好,學習墨君的劍法立即可以轉換爲柔剛型的舞劍。
墨君欣賞着舞劍的白雪。心中無法想象這樣與衆不同的姑娘若是穿上霓裳舞衣翩翩起舞的樣子該是多麼驚人的美妙啊!這樣的奇女子,究竟來往各處?
白雪,雖容貌萬萬及不上他的王后。但那過人的風采,竟然會讓他墨君不禁由衷的欣賞而爲之漸漸情動了……
城雪除了在接到王令時前去王殿以外,每日都會在這藏書閣中。
她花了好些功夫,翻閱了許多各種各樣的醫術典籍和江湖術法。確實如同師父所說過的,這裡有許多早年時的藏書,記錄了許多前朝紀事和疑難雜症的追查記錄,對她研究各種奇異病情大大有幫助。
城雪幾番找尋,終於在藏書閣的閣樓上尋到了錦娘姑姑提過的清王朝密室。
治療因重傷而失聲的症狀,城雪多年來不曾碰到。經過在藏書閣和宮太醫院兩頭奔波研究以後,城雪才終是想出了最後一試的辦法。
不過三日後,墨王就聽聞宮太醫院那邊上上下下皆在議論,大家紛紛讚歎佩服啊。這一天城雪經過最後一次施針以後,失聲的人奇蹟般的出了聲來。
上朝之時,墨王在羣臣面前召見了白雪大夫。
“說說你是如何做到的?”墨君說道。這一次他不得不再一次刷新自己對這個女人的認識。
“白雪是從藏書閣中查閱時意外尋到的一種江湖術法,便嘗試運用在了施針上。好在這方法真的起了作用,也算是撞了運氣罷,不算什麼。”城雪答道。
“哈哈哈,若是本王手下多幾位白大夫一樣的人才,那可真是錦上添花如虎添翼了!本王定要重重賞賜白大夫!”
“謝過墨王。”城雪微微頷首。她已經拒絕過多次賞賜,可墨王始終沒有收回的意思。索性這次也就先應答了下來。
墨君這時從王位上起身走下來。羣臣目瞪口呆的看着墨王走近王殿中央那個白衣女子。忽然,墨君伸手來,以雙指擡起她的頭,讓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白大夫,今後就留在本王身邊,可好?”
城雪突然的一愣,雙眼瞪着,立刻就下意識地躲開,向後退了一大步。
突然的,她理解了墨王這一刻的舉動是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