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雄雄烈火 死裡重生

城郊荒地。

疫囚車上,所有的疫囚早已是奄奄一息。有些已經死了,有些則是半死不活。再有的……就是等待死亡的。

不遠處,早已立起了一個巨大的木堆。

所有的疫囚都被推扔上木堆。在牢中染上了惡疾的疫囚,都會在深夜運出城,到城郊邊上的荒地處全部火燒,以防傳染宮中的人。

一個兵士走上前點燃了火,頓時黑夜之中燃起一片熊熊大火。

“快走吧快走吧!這死人煙聞得多了,那叫一個晦氣。咱們可不想折壽呢吧?”一個兵士捂住口鼻,說道。

“對對對,咱們快走吧,反正啊,這些個疫囚都是要死的了,咱們快點回去覆命吧。”幾個一同押送的兵士立即轉身離開了。

火勢越來越大,整個天空彷彿要被燒掉。

炎君好想就此永遠睡下去,死亡的邊緣,好似很近很近……

一滴水,落在他的眉心,冰涼的。

炎君感覺到,這冰涼的液體,又落在他的臉上,脣邊,落在他的手心中。那是一種,想讓他爬起來的希望。

一場冰涼的秋雨,讓他睜開眼睛。

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炎君,註定有着一段不平凡的命運。要讓天下太平,百姓安樂,這天下間需要一方天下歸心的梟雄。“生逢亂世,是你生來就要爭奪的宿命,炎君。”

大雨磅礴,澆熄了最後一道火苗。

“父親……”那抹身影,在雨中遠去。炎君甦醒過來,無力的爬起。

這個黑色的,大雨的夜,讓炎君明白,過去,他習慣於沉默,無法心狠,做不到無情,纔沒有守護好他的族人。他是罪人,他也是全族最後的遺孤,他有什麼資格去死呢。

“啊!”炎君仰天長嘯。這一夜的大雨……如此淒涼。

半個月後。

炎君站在歷城外的一處角落裡,附近一處酒攤前,幾個漢子在喝着酒。

“聽說了嗎?前幾日啊,歷王下詔,冊封了永墨王爺爲大將軍,現在正要出兵去平定北蠻夷的叛亂哪!”

“哦?怎麼就突然成爲大將軍了?”

“這永墨王爺,據說是找回了失蹤的兵符獻給歷王。這歷王大悅,冊封爲了將軍,還將軍權一併交給了他。”

“這如今的朝廷啊……真就是墨家的天下嘍……”

“只是啊,想起來這炎將軍府滅族一案啊,可真是慘烈啊!這會兒風頭剛一過,竟半點風聲都沒有了……”

“對啊,這炎將軍可是忠臣啊!炎家滅族,說抄家便抄了家的……”

“我聽說啊,炎家滅族抄家那日之後,有一日深夜,一把大火還把整個將軍府給燒了個一乾二淨。如今那裡啊,都成堆黑墟了!也不知何人所爲!”

炎君不禁一抖。

“哎哎!這話啊,得小聲點!別傳了出去!那可是會惹禍上身的!”

炎君不再聽下去,轉身再看了一眼歷城的城門,又轉身離去……

這半月來,炎君度過了十八年來,一生之中最落魄的日子。無衣無食。

一日接着一日,就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該怎麼才能讓自己活下去……他看到,與歷城中的繁榮富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場景。

爲了一點點碎銀子而將孩子賣掉的父母。一塊爛燒餅,幾個孩子翻滾在地的搶奪……

炎君想着在歷城中的那豐衣足食的奢華生活,原來在那繁華之都外,百姓生活,竟如此之疾苦!竟如此,讓人心寒。

那是一種,在底層之中尋找生命源頭的日子。

炎君真心體會了這世上最貧苦的生活。每一天,爲了一點吃的,不惜爭個你死我活,就爲了能填飽肚子,就爲了能靠那一點點食物來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炎君想,這不會是父親所想要看到的天下吧而此刻,他對歷王,已是失望……又或是,絕望。

這一天,炎君坐在城頭上,遠遠眺望着遠處,那看不到的歷城的方向。

“怪哥哥……”在炎君的身邊,突然來了一個男孩。男孩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身上衣物破破爛爛,是個乞兒。

“這餅給你……”男孩把一張餅塞在他的手中,然後用一雙大眼睛看着他。

炎君愣了許久,又把手中的餅放回男孩手中。“我不餓,你帶回家吧。”說罷,炎君擡手揉了揉男孩的頭。

男孩見怪哥哥執意不肯吃,便先收在袖裡。“怪哥哥,你怎麼老是都在這坐着,看什麼啊?”男孩於是坐在炎君身旁,問道。炎君低着的頭,看着男孩,許久,淡淡一笑。

男孩瞪大着眼看着他。還真是個怪人。

“墨將軍回朝了,據說是凱旋了……”

“哦?才短短不過月餘啊,那些個北蠻夷的人,就都趕走了?真是年輕有爲啊。”

“是啊,歷王可高興了。將軍纔剛回朝,就下了詔,爲永璇公主和墨將軍立下了婚約。”

“哦…那王位的繼承人,會不會就是墨將軍了?”

……

炎君從城頭上站起。男孩奇怪的看着怪哥哥。

擡起頭,陽光刺進他的雙眼。很久很久,沒敢再擡頭看看這片天空……竟是這般遼闊,彷彿瞬間包容下他一切的懦弱。

炎君長長吸進一口氣,閉上雙眼。

如果,這是上天的安排。

讓我炎君命不該絕,讓我身負血海深仇,讓我明白了衆生疾苦,讓我從烈火中爬起,死而重生,讓我活在這亂世……

那麼現在,就讓一個嶄新的炎君,在亂世之中重生。

……

白衣姑娘的手忽然一抖,銀針劃破手指,落在地上。

一滴血落在白色的裙上,化開一朵新生的血色的花。剎那間,她感到心中泛起強烈的疼痛感。她捂住心口,那種痛,就如同鑽心般的痛。

“丫頭,怎麼了?”藥仙夫人走進屋內,看着此刻面泛青色的丫頭,急忙扶住她,擔心的問道。

白衣姑娘收起雙手,好一會兒,才恢復了面色。“師孃,我沒事……”

爲什麼?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鑽心般的痛,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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