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歌館語聲喧,彩鋪茶房高掛簾。萬戶千門生意好,六街三市廣財源。買金販錦人如蟻,奪利爭名只爲錢。禮貌莊嚴風景盛,河清海晏太平年。這首詩道的是五嶽國國都街市上的景象。
話說楊瑞在楊家別院住了沒幾日便接到了詩禪的邀請,讓他前往位於國都東面的海淵閣參加符陣師甄選大會的初試。所謂初試就是判定你有沒有達到成爲符陣師的最低標準,只有通過了這一考覈,才能參加後面的甄選大會,以評分等級。
爲了不與家族爭霸賽的賽事時間相沖突,符陣師甄選大會被安排在了爭霸賽的前一週進行。而海淵閣原是呂王用來存放國家圖書的地方,擁有數個高大宏偉的殿堂,現在被收拾一新,專門用作甄選大會的場地。
這一天風和日麗,楊瑞與小玄女、任雪一起走在街上賞玩,看不盡那繁華氣概。而少年的俊逸,任雪的豔雅,玄女的清新,外加那如影隨形、氣氛恐怖的銀鎧屍王,這一隊奇怪的組合也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路人中有那來往的商販,看熱鬧的閒人和孩童,也有那些爲了參加兩賽特意從全國各地趕來的選手。選手們穿着各異,其中大部分住在國都的會武館,只有少數家族能夠在國都擁有自己的宅院。
從楊瑞爺爺收到的信息來看,參加這一屆家族爭霸賽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三千多名。由於大賽規定每個家族可以聘請一位幫手參加,所以這些選手中還有許多並非來自五嶽國。
小玄女在得知這一規定後自然不肯放過這個玩耍的機會,鬧着性子死也要上場比賽,而楊瑞也只得求助於爺爺。意外的是,楊燁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其原因自然是看上了小玄女元丹境的實力。
以她的實力,五嶽國裡已經可以躋身一流的高手行列。在大賽三十歲年齡的限制下,小玄女無疑是撿了個大便宜。因爲除了楊瑞,有誰能看出這活潑可愛的小瓷娃。其實是個已活了億萬年的魔怪呢?
這個規定本也同樣適用於白狐少女任雪,但少年這回參賽並非爲了名次而是爲了修行,所以習慣低調的他也從未打算讓白狐在五嶽國展現實力。當然,還有那隻無法化爲人形的白額龍睛虎。也是被留在了楊家別院內不得擅自外出。
時值端陽之節,只見那家家戶戶解糉插艾,飲菖蒲雄黃酒,看鬥龍舟。也許是聽聞自己能夠參加爭霸賽的緣故,小玄女的心情極爲不錯,在街上蹦蹦跳跳,東張西望,忽指着幾幢高掛彩旗的門樓叫道:“咦!今天的街上好熱鬧!你們看那都是些什麼去處,怎的有這麼多人在門前等候?”楊瑞笑道:“今天是五月初五端陽節。按我們五嶽國的習俗,在這一天裡要用蘭草艾葉煮成湯水沐浴。那裡是洗浴用的澡堂子。你看那些排隊等候的人們手裡都拿着木盆和毛巾不是?”
小玄女與任雪仔細瞧去,那門樓頂上果然都是被一層熱水蒸汽所圍繞,煙囪裡冒着白煙,門前排隊的人羣手上拿着換洗的衣物、毛巾和木盆。
洗浴過後人人裝扮齊整,神清氣爽。特別是那些少女們扎着花結。束着香囊,走在街上蘭香四溢,說說笑笑。少年邊走邊繼續介紹道:“五嶽國的女子最愛沐浴,所以端陽節又叫做女兒節。不論年齡大小,婚前婚後,所有女子都會在這一日沐浴乾淨,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到了晚上還會有夜市與煙火。”看着兩女那期待的眼神。笑了笑又道:“反正時間還早,不如我們也去洗個蘭浴清爽清爽!”
小玄女一聽立即叫好,可任雪卻是丹臉微紅,望着澡堂前那些粗猛的漢子,支吾地說道:“詩禪並未說明符陣師初試的內容,只怕一會誤了時辰。而且這洗浴。。。”
作爲九尾狐一族的成員,她其實並不喜愛與人類走得太近。若不是楊瑞的緣故,她只有在接到任務的時候,纔會到人類居住的城市裡活動。一想到要與那些站在門前的粗漢們同堂洗澡,任雪就覺得周身不自在。
少年瞧見白狐少女的樣子早猜到她心裡所想。擺擺手笑道:“任雪妹妹不必擔心,五嶽國裡雖在婚後也可混浴,但是在婚前年齡,男女浴場卻是嚴格分開的。我們這就進去,花不了多長時間。”
白狐少女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望着那俊逸挺拔的少年,眉目間又似有少許可惜。少年不知那少女心事,在街口望了望,挑了個氣勢雄偉的浴場,帶着兩女走了過去。
走到那浴樓門前仔細一看,果然好去處!但見,樓宇接青霄,雲霧出飛檐。門前楊柳成排,院內蒼枝勁越。紅樑玉柱彩屏展,漢白石砌細雕工。流水潺潺,蘭草熏熏,蒸雲中只道是身在蓬萊仙島。琉璃爍金,紫瓊潤色,玉池中戲鴛鴦不羨天上宮闕。
正看時,卻被守門的兩個勁衣武者攔住道:“哪裡來的閒人!這裡可是讓你隨便觀望的地方?快走開!快走開!”少年笑道:“這位大哥且莫忙着趕人。我們幾個初到國都,又適逢端陽節氣,正想尋個好去處沐浴除垢。我看你們這裡雲蒸霧繞,想來也是個待客的地方。只若是這幅嘴臉對人,怕是要趕走客人了。”
其中一個武者斜眼看了看這穿戴普通的三人,不削的說道:“我們這確是待客之地,卻不是接待你們這等平民的地方。進出這扇大門之人,不是一方顯貴,就是皇親國戚,最少也得是腰纏萬貫的商賈。我瞧你們幾個身上的銀兩加起來還不夠在這裡喝上一杯香茶的呢!快走開!別在這給老子添亂!”
小玄女聞言忍不住跳出來叫道:“你們兩個也就是隻看門狗,亂吵亂吠的真讓人討厭!憑空地壞了我們多少興致?今天我就拆了這幢門樓,讓你們到大街上吠去!”
兩個武者一聽大怒。想他們兩個雖是替人看門,卻也是藥境巔峰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曾留名。戎馬十數載,從沒見過有哪個小孩敢在他們面前撒野罵人。一齊跳出去對小玄女喝道:“你這小孩膽子不小,敢來我浴天閣撒野!今天我們就幫你家大人管教管教你!”說着擎起四拳就向小玄女砸去!
噹、噹、噹!幾聲脆響,只見那兩個武者出拳後急速反彈,在門前立定。忽彎下腰搓着那兩隻又紅又腫的拳頭,一臉驚疑的樣子。
原來就在他們方纔揮拳之時,只覺得眼前一晃,一個身材巨大的銀鎧乾屍不知何時就出現在了那小瓷娃身前。以至於他們那勢大力沉的幾拳實實在在地打在了銀鎧之上。
那銀鎧乾屍動也不動。而他們卻是被砸傷了拳頭。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轉眼間做了虧本的買賣。只聽那邊小瓷娃捂着肚子笑道:“就這個破地方也敢說是浴天?真是笑死人了!“
兩武者見那銀鎧屍王毫無表情地盯着他們,禁不住冷汗直冒,再不敢上前半步,可嘴上卻發狠道:“你們想仗着幫手鬧事?好啊!有本事呆着別走!”說完磕磕絆絆地跑進了門內。
小玄女的小嘴撇得老高,拍拍屍王喃道:“哼!這兩個欺軟怕硬的走狗定是回去喊人了。今天若不讓我玩得開心暢快,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少年道:“算了,是我帶錯了地方,這裡想是一處私人會所,我們再找別家進去。”小玄女聞言那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叫道:“不要!不要!現在若是走了。他們便說是我們怕了。要走也得等他們出來再走!”
白狐少女在旁看着一臉無奈,心中暗道:“這小玄女惹禍的功夫可不比那魔劍逆鱗差多少。逆鱗之前突然離開的事情,怎麼看都與她脫不開干係。難不成他們倆早就認識?”望了望身前的少年又想道:“不過眼前這些人類也忒無禮,哥哥還真能沉得住氣。”只見少年攤了攤手嘆道:“好吧,就依你。不過教訓一下就好。不許傷人性命。”那小玄女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捲起袖子,氣鼓鼓地只是盯着門口。
正在這時,少年幾人忽聽得一陣輪轂之聲。轉身一看,原來是一行車隊停在了浴天閣的門口。要說那車隊的陣容真個豪華,九牛拉的大車,駕着雙層高閣。黑鐵造的輪轂。車輿鑲玉白漆。大車後面又跟着三輛兩牛拉的小車,車上坐的俱都是些奴僕傭人之類。車隊前後圍着十數名騎着陸行獸的傭兵,略略望過去,身手竟都不弱。
由於之前的爭吵,周圍已經圍了一羣愛看熱鬧的路人,其中有人嚷道:“呀!是靈山周家的車隊!”又有人道:“你是怎麼認得?”那人道:“你沒見那大車上的家紋刻花?木水仙不是周家是誰!”旁人道:“喲!真是周家!看這陣仗真不愧是東嶽之首啊!”
車隊停穩。從中分出幾騎走到門首高叫道:“靈山周家到此,怎的無人接待!”話音未落,忽見那守門的兩個武者提兵器,帶着十數人從院子裡躍了出來,將大門圍住。那周家的傭兵見狀怒道:“爾等敢對周公子無禮!?”
那兩個看門的武者正要對付小玄女。見到車隊,知是周家的人到了,忙收起武器,躬身上前賠笑道:“這位大人恕小的無禮。實是這幾人在浴天閣門前鬧事,我們正要擒他。不知周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諸位大人先行進去玩耍,待我們教訓了那小孩再來向周公子賠罪。”
那傭兵頭子在馬上哼了一聲,瞄了那十數名護院又瞄了少年他們一眼,轉身到車駕前叫道:“我們到了,請公子下車!”
噗!
突然那二層車閣上被推下一位衣着單薄的女子,被傭兵頭子伸手一把撈住。那女子躺在傭兵懷裡,撩了撩秀髮,也不管路人那些驚豔的目光,一臉不滿的對着車上嬌聲叫道:“周公子你太壞了!居然把奴家推了下來!”
這時那車閣上的門窗已是大開,只見一翩翩公子穿着錦衣玉袍,一手摟住一個美嬌娘從大車上走出來笑道:“誰叫你剛纔幫我穿靴子的時候弄我癢癢,該罰!”
在場衆人見此,不禁一片譁然。畢竟不知來者善惡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