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海祭這一日下起了小雪。白狐依着少年的囑咐,早早進入潛行狀態,藏在了龜首一處海崖之上。
龜島衆如往年一樣,將豬羊牲醴與少年、蝗女,喧喧嚷嚷,直擡至海祭廟裡排下。將童男童女設在上首,又一衆人在廟前哭哭啼啼喊了半天,這才假裝退去。
那少年見人散了,對蝗女悄聲道:“你將衣裳脫了。”蝗女誤認他是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做那事,紅着臉道:“你是大巫祝,族裡的女子自然都隨你享用。只是在這廟裡似乎不太合適。。。”少年道:“小妮子亂談什麼?我這是要在你丹田上做些手腳,以免那三個妖王看出我們的修爲,不敢下口了。”
蝗女一聽更羞,忙轉身褪下上衣,解開裙帶,捂着胸,露出了那平坦的小腹。少年也不多說,將手一招,掌心竄上一團五色業火。捻着決,手指輕劃,熟練地將其分爲五朵小花按在了蝗女的丹田之上。蝗女只覺丹田中一沉,周身元氣被那五朵小花都是收了進去!
蠱族女子,頂,點,小說在情事上本就大方。看着少年那全神貫注的樣子,蝗女不禁對這俊逸的大巫祝產生了情愫,輕咬着櫻脣心中暗道:“沒想到大巫祝還有這種手段。仔細想想,他也不似族中聖姑和長老們那般高高在上,看來我們姐妹這回有福了。”正想時,少年已將其衣服合上道:“事已妥當。等下你什麼話也別說,只管跟着我。我保你沒事。”
話語間。只聽得呼呼風響。蝗女趕忙將衣裳穿好道:“不好了!風響是那妖王來了!”少年只叫:“莫言語,等我答應。”頃刻間,廟門外來了一個丈許高的妖物,你看他銀甲燦燦,腰纏寶帶,眼如星皎,牙似鋸齒。足下煙霞飄蕩蕩,身邊霧靄暖熏熏。行時陣陣陰風冷,立處層層煞氣溫。
那怪物攔住廟門問道:“今年祭祀的是哪家?”少年一看是隻鯊頭人身的海獸,笑吟吟的答道:“現在龜島上人丁稀少。你管我是哪家?有得吃就不錯了!”那怪聞答。心中疑似道:“這童男膽大,言談伶俐。以往送來祭祀的,問一聲,不言語;再問聲。唬了魂;用手去捉時。已是死人。怎麼今日這童男善能應對?”怪物一時猶豫。又問:“你們叫什麼名字?”少年笑道:“身逢亂世,談什麼姓名。我家在龜島只是個不起眼的旁支,沒名沒姓。她叫蝗女。我叫鳴蛇。”怪物細看那童男童女,周身元氣微薄,幾乎與平人無異,壯了膽氣又道:“這祭祀是龜島與我海族定下的規矩,既然將你們貢獻了,我當吃你!”少年拱拱手道:“生燜還是清蒸,請自在享用。”怪物聽說,心中驚道:“莫非這些龜孫今年真請了高人前來?”又不敢動手,見那蝗女一直低頭不語,攔住門喝道:“你莫頂嘴!哥哥們常年抓回去清蒸,先吃了童男,今年我倒要在此活剝了童女!”蝗女一聽慌了神,忍不住叫道:“還是先照舊抓回去,不要壞了規矩。”
那怪不容分說,放開手,就捉蝗女。蝗女此時全無氣力,翻個身,一個踉蹌摔下貢桌。少年抓起兩個果子砸了過去,啪啪碎在了地上。那鯊妖拍拍銀甲笑道:“原來只是嘴上厲害。隨我來罷!”說着一手拎起一個,化一陣狂風,鑽入了海底。
這一切被那山崖上的白狐看得一清二楚,雖說心裡着急,但知道少年爲的是找回遺失的玄武魄晶,也只能先忍着。海祭廟五里之外,那龜島衆亦是伏藏在叢林裡。見那狂風過去,童軒道:“這妖王想是往回走了。希望師叔祖能夠順利引出其餘兩妖。我們先在此候着,見機行事。”旁邊龜島衆人依言,坐下靜候,個個心裡都爲這少年過人的膽識感到佩服。之前隻身下秘境解毒瘴,現在又扮祭品闖妖府。不是真有點本事,誰敢這麼胡來?就連那童迪,自從少年給他帶回了父親的遺骸之後,也是對其大爲改觀,嘴上不說,心裡卻是默認了這個師叔祖。
卻說那怪抓到童男童女,笑嘻嘻地一路游回水府。各水眷們擁上來叫道:“三大王得手了?”鯊妖將少年與蝗女溼淋淋地扔進一個碩大的蒸籠裡,坐下笑道:“那是當然!這一路上已經洗淨,直接蒸了,今晚排宴!”
那少年自從得了鳴蛇的血脈,本身避水,一路只是裝暈,暗自記牢了水府的路徑。而蝗女卻是抵不住水,真個嗆暈了過去。好在少年中途悄悄爲她護着口鼻,留住了性命。只聽那蒸籠外魚蝦們吵吵嚷嚷,都在忙着添柴燒水。少年這邊急忙捏劍指,將蝗女丹田的封印解開,又輕輕按揉其膻中、期門兩穴。不一會,就見她吐出一口海水,漸漸轉醒。
蝗女見周圍熱氣騰騰的,問道:“這是哪裡?”少年悄聲道:“這裡想是水府中的廚房。那些海妖正燒熱了水,要蒸我們吃勒。”蝗女一聽慌了,擠出幾滴眼淚道:“先是被水淹,這會又被清蒸。還不如在廟裡被生吞了痛快。”少年笑道:“別說這沒志氣的話。你是蠱族的五毒使,明面上敵不過他,不會毒死他?再說你身上滿是蠱蟲,他吃了你也得死,不是嗎?”蝗女一聽也笑了,說道:“大巫祝說的有理。我剛纔看那怪物氣勢嚇人,一時倒忘了。”
少年心道:“這也難怪。這蝗女初入人仙境,哪裡抵得住那妖獸的氣勢?若非我見慣了魔獸的樣子,又有五輪業火相抗,現在只怕也得癱在這。”扶起蝗女正色道:“好了,玩笑到此,接下來的是正事。”蝗女道:“但憑大巫祝吩咐。”少年道:“你待會出去鬧一鬧,順便將廚房裡這幾個蝦兵蟹將毒死。我趁亂在這水府里布個迷陣。叫他們有家難回!”蝗女道:“只是我在這水府裡能力有限,怕撐不了多久。那三個妖王一來就完了。”少年道:“你只需毒死幾個就躲起來,我佈下迷陣後自能找到你。”兩人計定,一齊跳出那蒸籠不題。
且說鯊妖進了內堂,歡歡喜喜地叫道:“二位哥哥,你們多慮啦!那些龜孫子根本沒請到高人,還是乖乖地交了貢品!”那堂內坐着鯨蛟兩大妖王,見是鯊妖進來,喜道:“你把那童男童女給抓回來了?”鯊妖道:“何止抓回來,這會還蒸上了呢!只等着廚房再下些拌料醬菜。今晚好好享用一番!”鯨妖笑道:“哈哈!好久沒得吃到鮮肉了!前陣子我在海面上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息經過。還以爲是龜島找了幫手。現在看來,他們已是到了窮途末路,任由我們宰割。”蛟妖道:“那氣息我也有查覺,不過好像並非源自人類。倒像是一隻魔獸經過。”鯊妖道:“那些魔獸級別的大人們不是都呆在獸域嗎?”蛟龍嘿嘿一笑道:“那獸域已被封閉了億萬年。這期間保不準有你我這樣外圍的異獸也修煉到了這個境界。凡事小心點總是對的。不過三弟這次隻身帶回了貢品。今晚可要多吃兩口。”
正說着,就聽堂外一陣吵雜,頃刻跑進來一個蝦兵報道:“那童男童女跑出了蒸籠。正在外面鬧事。我們這邊已有幾個水族死掉啦!”鯊妖一聽怒道:“區區一對童男女,你們應付不了?”蝦兵道:“大王不知那童女厲害。只看她吹着笛子,我們這邊水族不知怎的就死了。”鯊妖道:“呀!上當了!我看他們都沒甚修爲,不想竟有如此能耐!”抄起一杆月牙鏟,對兩大妖王道:“二位哥哥且在此稍候,等我出去將他們剝皮蒸了再回來。”說着還不待二妖答應便衝了出去。蛟妖略加思索,向鯨妖道:“二弟,我看事有蹊蹺,你去幫幫三弟。務必抓個活的回來問話。”鯨妖應了一聲,取披掛,提了一把大刀出了內堂。只見那水底宮宇內,笛聲陣陣,水眷們抓着兵器四處搜索。不時地有幾個口吐白沫,躺倒在地上,立時掛了。修爲高點的,坐在地上狂吐不已,弄得那水體裡滿是污濁。那真叫一個混亂!
轟!
突然,整個水府之內隆隆然似地裂,滾滾然似燒開,就像是有座海底火山即將噴發一般。四維的水域,咕嘟嘟被染成了暗紅色。那珊瑚水藻之下,忽然變成了黑色的泥沼。水體裡似幻似虛,景物流轉不定。真像是一個沙瓶被人用力晃了一下的樣子。
蛟妖見勢不對,連忙抓起長槍,第一時間跳出了水府。從那海中往下看,只見水府被一個黑色的結界所籠罩,完全看不見裡邊的情況。須臾,那邊鯊妖和鯨妖,各帶着三四百水眷從兩側聚到了蛟妖身旁。鯊妖罵道:“那些龜孫子不知從哪請了個符陣師,現在把我們老窩都給佔了!”鯨妖道:“大哥,在迷陣中我們找不到那童男童女的蹤影。還好我們在陣法成形前找路突了出來。現在下面還困了三四千水族,情況不明。”蛟妖凝望着腳下那片黑色的水域,雖然感覺不到太大的威脅,卻也不敢輕易涉足,最後只得無奈道:“我們就在此等着。他們遲早也要回到岸上。只要他們敢露面,一個也不要放過!”
那黑色的結界,乃是少年曾演練過多遍的黑水迷陣。用空符的心法,只需在短時間內便可佈置出來。雖說困不住那三個妖王,卻已是達到了少年想要的效果。少年在那迷陣內,執青鋒將遇到的水族殺了個痛快,裡裡外外搜了個遍,卻哪裡也找不到玄武魄晶。少年心中暗道:“那玄武魄晶受祥光霞雲所圍繞,按理說應該很好找纔對。想是那妖王生怕別人來奪寶,將其用寶器給藏了起來。嗯,看來還是得找他們好好問問。”遂虛目細查,辨明蝗女的方向遊了過去。
蝗女那邊正躲在一個案幾底下,外邊來來往往四五百拿着刀叉的水族在遊,也不敢隨意動彈。忽然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剛要掙扎,卻見是少年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少年小聲道:“找不到那魄晶。我們先照原路回去。到了海祭廟,與任雪和龜島衆會合,再好好收拾那三個妖王。”蝗女弱弱道:“那外邊遊着的水族怎麼辦?”少年道:“只要禁聲跟着我,在這迷陣內他們看不到我們。”蝗女捂住嘴巴,點點頭。少年嘴角一撇,抱起蝗女,劈開水路,朝着那海祭廟往回急掠。
三個妖王正在水體裡守着,忽見少年與蝗女衝出結界。蛟龍眸光一閃,揮手道:“追上去!”海族們提刀拎叉。吹螺擊鼓一陣狂追。然而卻見那少年在水裡的速度並不比他們慢多少。那鯊妖罵道:“這人類是油做的。怎麼在水裡竄得比泥鰍還快!”鯨妖道:“人類慣用寶器,想是他身上帶了什麼寶貝。”蛟妖道:“別多話!圍上去,別讓他們出了水面!”水族們得令,立即加速圍了過去。
再說那少年雖可避水飛逃。但苦於抱着蝗女無法提速。眼看着水族們就要阻斷退路。少年一咬牙。向蝗女道:“來不及了,你先走!”還不待她回答,便用力一推。將其快速射向了水面,自己轉身拔劍,迎上了水族。那鯊妖冷笑一聲,舉鏟便砸。少年移步躲閃,順手挑掉幾個蝦兵,那天遁劍法使得猶如行雲流水一般。忽覺身後水波涌動,舉劍一扛,正是那鯨妖的大刀砍到。
噹——!
少年只覺虎口一痛,見那妖獸的力道不小,轉身又逃。且打且退。蛟妖在這邊看得生疑道:“這人類的體魄怎能如此強橫,竟能以肉身力量抗住二弟的一擊?看他年紀輕輕,修爲已在地仙上下,決不可放虎歸山!”抄長槍,截斷少年退路,舉首來攻。
少年這邊雖然體魄與那三個妖獸相當,但在修爲上卻是差了一大截,倉促應戰漸漸亂了章法。那鯊妖愈戰愈勇,一條月牙鏟不離少年肩旁兩寸。少年情急中,擺劍盪開鯨妖大刀,單手持劍指輕點,在那水中畫出連串符文。
“風捲陣!”
少年大喝一聲拍向鯊妖,那一級陣法霎時成形,整個水體裡掀起無數漩渦,將那些水族吹得東倒西歪。少年趁機再退。那鯊妖卻在此時現了原形,是一條三丈長的大白鯊,尾巴一擺,將那漩渦衝散,呲牙咧嘴地撞向了少年。
在這海洋裡水多了克木克火,是以少年拿手的陣法都無法發揮其最大作用。以此對付那些肉身強大的妖獸,實在是不夠看的。少年無奈,手印變換,勉強又招出數條鎖鏈困阻白鯊。劍鋒一撩,要取其額首。啪!少年突然被蛟龍從身後襲擊,甩槍一鞭打在了脊樑骨上,只覺得後背一辣,痛得連青鋒都差點脫手。急忙順勢往前一撲,又朝着那海祭廟的方向逃了幾步。
然而,就這十數合交鋒的功夫,那些水族已經完全圍了上來。少年眼看着再無後路可退,心裡在那識海中叫道:“逆鱗!快想想辦法!”可那逆鱗元神卻在此時冷笑道:“這麼快就到窮途末路啦?可惜我對這幾條雜魚是一點興趣沒有。自從知道你的身世後,我只是一直想着要和你打上一架呢。你可別令我失望啊。”少年道:“別開玩笑了!我現在以一敵三,就連佈陣的時間都沒有。以現在地仙境的實力,你要我在水裡對抗那三條大魚!?”逆鱗笑道:“你着急也沒用。我們倆的血脈之力同樣被封,那青鋒又不容我。就憑那半吊子的一擊,對付鯨鯊還湊合,對那蛟龍大概不行。若是你就這麼掛了,也不過如此而已。”少年道:“我掛了,你也得玩完。”逆鱗道:“嘖,這倒也是事實。給你個提示好了。玄武雖生於虛空,卻是五行屬水。你從老烏龜那學到的東西,可以在此用一用了。”少年心道:“也對,那玄武經不可多用,本想着留到最後。現在看來也只能爲逃命放手一搏了!”
少年心裡想着,那手上也不慢。只見其手法嫺熟,輪轉如電,不一會就在掌上形成了兩個光球。一鼓作氣,拍在了一起。唰地一下!那少年四周的水域突然爆出了一個真空地帶!水流注入,瞬間化爲虛無。那些海族本要上前擒拿,被這一下變動嚇得退開一圈。那鯊魚吼道:“這小子定是那佔了我們水府的符陣師!看樣子又在弄符,等我上去撕了他!”剛要上前,那玄武經已到了“至玄”的階段。咔嚓!以那空洞爲中心,方圓百里的海域裡揚起了無數碎冰,整個水體都像是要凍結的樣子。那蛟龍一直在旁觀察,突然驚叫道:“二弟三弟!快退!這是人類的神級戰技!!”
正當時,少年忽覺丹田中一股熱氣流入腳踝,在腳跟處轉了個彎又再次上涌,正是那突破之像!少年咧嘴一笑,手印再變,那氣勢一路飆升,真正是達到了天仙的境地。少年將那玄色光球往下一送,喝道:“嚐嚐這個怎麼樣!?”畢竟不知海族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