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午跟着餘飛羽熟悉工作流程時格外勤力,生怕自己跟不上其他同事的節奏,到了午飯時間,飛因本想在公司隨便吃點東西,好餘出時間來看看公司守則,卻又實在拗不過餘飛羽,便驅車去了附近的咖啡廳吃商務套餐。
餘飛羽是紳士作風,伺候飛因落座,又幫她點好套餐,一切妥當後才笑道:“你平時都不大在外面吃飯吧,季家這樣的人家,我總不能免俗地認爲你們錦衣玉食,哈,你不曉得,我們高中時背地裡總叫你瓷器,因爲你隨時看上去都像要碎掉的樣子。”
飛因聽他形容,不由得笑起來,道:“是嗎?怎麼我倒不知道?”
餘飛羽被她的笑容嚇到,一半是因爲飛因平時實在笑得太少,一半是因爲她的笑容實在太過明媚,她與別的愛笑的女子不同,別人笑容宛若春日,而她簡直似冬日暖陽,因爲難得而更顯溫暖了。
他消化了一會兒才又開口:“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有人還拿你打賭,誰能與你說上三句話便可得到數百元獎金,還有,當年有大多數男生奉你爲校花。”
“校花?我聽說是舞蹈社的一個女孩子。”飛因總算是想起了一點陳年往事,不覺大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以前肯定是跟我說過話的罷,怎麼不與他們打賭贏錢?”
餘飛羽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在他心裡,飛因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遠遠守候都是奢望,怎麼捨得用飛因待他的親近來當做賭注,那是飛因賜給他的榮耀。
正躊躇間,卻見一高大身影立於桌前,分明就是常上財經版的季若川,飛因猶不自覺,仍笑容滿面。
季若川卻是一臉捉姦的表情:“你看你乾的好事,你不要臉,季家還要呢。”
飛因這才見到季若川,臉色立馬轉爲淡漠:“我姓林,跟季家一點關係也沒有,哪裡有那個榮幸去丟季家的臉呢。”
季若川也不生氣,拉過椅子來坐飛因旁邊,嘴角慢慢綻放出笑容來:“吃穿用度全是季家供給你呢,林大小姐不會以爲不住季家別墅就可以與季家斷得乾乾淨淨了吧。”
飛因太瞭解季若川,他無非是想拿話激怒自己,所以偏就不如他的意,她也跟着笑:“那是當然,不過季家財雄勢大,季大少爺你日理萬機,不會成日追着我這無名小卒不放吧?”語氣裡也不是不賭氣,可是她得順着季若川的法則來,季氏法則是:越委屈越要用笑容來死撐,不然誰來待見你的面若冰霜。
“我哪裡又比得上林大小姐這般忙了,不過也是,一個人若是多才多藝,自然就要比別人忙一些了。”季若川向來也不是軟柿子,哪裡會輸了陣仗,悠悠然地甩出了這幾句。
飛因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這也不會那也不懂也敢跑出來工作,卻又並不發怒,只是笑道:“我倒是多才多藝呢,也比不上你風流多情,一個日理萬機的人若是又多情,忙起來就更沒譜了,你說是不是啊季大少爺?”
她說完一邊舉杯喝咖啡一邊漫不經心地瞄一眼季若川,只見季若川狠命地用指關節敲擊桌子,這是他情緒發作之前的慣性動作,飛因知道不妙,拉了餘飛羽的手,飛快奔出咖啡廳。
這廂季若川幾乎在咖啡廳掀了桌子,眼前晃來晃去都是那一幕,飛因牽着另一個男人的手,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跑掉,這些年以來,飛因何曾主動牽過他的手,一看見他,如老鼠避貓一般,自己稍有接近,都幾近尋死覓活了。
她牽他的手,她牽他的手,她居然牽了他的手,居然。
季若川恨不得將那雙手剁下來,拋到太平洋裡去。
這時偏偏電話又響起來,是李秘書的聲音:“季總,股東們等了一個多小時了,有幾個已經大發雷霆,您看您什麼時候能趕回來?”
那邊聲音唯唯諾諾,季若川找不到理由發火,也不管是誰的水杯,端起來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事:“我半個小時後到,告訴他們我在談一個十分重要的投資項目,關係到公司海外市場的拓展,叫那幫老傢伙安靜點。”
到了會議室一幫人卻又齊齊噤聲,之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都瞭解季若川的脾氣,剛接手季氏時就已經給過他們苦頭吃,好不容易磨合到今天,大家纔有幾天安穩日子過,想想還是忍字當先。
這次會議主要是商討成都的項目,大方向早已達成一致意見,主要是探討一些細節問題,季若川因爲方纔的事情心情不佳,也就不大願意開口說話,拋出問題後就等着他們各抒己見。
而他們在說什麼,他幾乎一字也未聽進去,低頭擺弄手機,給飛因發短信:“別在我面前上演八點檔,還有,那個小子,你以後再跟他卿卿我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飛因的短信不一會兒就回過來了:“謝謝你的忠告,人家有名有姓,別那小子那小子的,這不是季家人應有的教養。”短信後還附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季若川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這些年與他鬥嘴好不容易佔回上風,肯定要耀武揚威一番,可恨自己能把這一幫奸猾的老骨頭收拾得服服帖帖,遇着林飛因,卻什麼招數都使不出來。
將那條短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總覺得字字刺目,字字都在提醒他的失敗——在飛因的眼裡,他連那小子都不如。
藉着中場休息,他走到秘書室:“李秘,查一下白欽蘭的公司,男性職員的所有資料都在明天下午之前給我。”
那邊李秘書一片茫然,難道是新近崛起的競爭對手,連忙打電話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