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她上樓去,洛維才輕聲問他:“季若川,你小子也裝得太過了。”
這一次季若川卻是沒有回嘴,過了許久才斜睨了洛維一眼:“你今天話有點太多了。”
洛維無話可說,於是找些公事來談:“聽說你有意在成都建遊樂園?”
季若川此刻臉上又恢復似笑非笑的表情,並不馬上回答他,順手從茶几底下掏出計劃書甩過去。
洛維仔仔細細地看完,驚訝於季若川的頭腦,用的是林家在成都郊區的那幾塊地皮,別墅區和遊樂園建在一起,反正東邊不亮西邊亮。
但是他還是提出疑問:“別墅圖的是幽靜,會不會嫌吵。”
季若川這才侃侃道來:“首先,別墅區離遊樂園有一定的距離,我們已經請專家評測過,中間修建綠化帶,淨化空氣並且隔音,其次,我們的別墅設計風格年輕化,售價也在三百到五百萬左右不等,在北京就相當於普通公寓的價錢,消費羣體定位爲富二代以及社會精英人羣。。。”
洛維知道他一聊起公事來就渾然忘我,連忙打斷他:“用的飛因名下的地皮吧,有沒有跟她商量。”
“那地皮早就在我的名下,我跟你聊正經事,你不要打斷,這次的綠化準備交由你公司做,不可出半點紕漏,你知道,我歷來公私分明,有什麼差錯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季若川不管放任何狠話,聲音都是那般溫和。
洛維卻是不接那一茬,輕聲罵他:“我靠,我要是飛因我也恨你入骨,擺明了謀完她家產又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嘛。”
季若川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洛維就不敢吱聲了。
這時卻聽見外面響動頗大,季若川皺了皺眉,此刻飛因正在氣頭上,誰這麼大膽子弄這麼些響動?
正準備出門探個究竟,卻見是母親與白阿姨,季若川一下竟愣住,也忘了上去幫忙提行李。
周叔與馬姨跟在後面,忙前忙後的,一臉歡喜。
伍芯萍白了他一眼:“傻站着幹嘛,你妹妹呢,你白阿姨要見你妹妹。”
季若川只是問:“怎麼也不說一聲就回來了?”
伍芯萍不得不又甩他一記白眼:“這幢房子業主是我,我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還要跟你通報不成?”
飛因卻是不待他請,聽見響動就奔了下來,見是舅母與白阿姨,諸多事一下子涌上心頭,加之今天又跟季若川吵了一架,眼淚不自禁就流了下來。
白薔薇連忙就抱住了飛因,又訓季若川:“我們不在,越發的放了膽子欺負你妹妹了。”
飛因想着一干外人都看着呢,止住了哭才道:“舅母跟白阿姨是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讓我們去接機?”
舅母在旁邊吩咐人搬箱子,十幾口大箱子外加大包小包的物件,生怕人磕碰壞了,哪有時間理會飛因,白薔薇便答道:“溫哥華悶死人,我們也想飛因啊,就回來住個一年半載的。”
一下子見着了當下最親近的人,飛因把今天的不快都忘了個乾淨,又是張羅着讓馬姨放水給她們洗澡,又是與周叔商量午宴定在什麼地方,打發洛維早早去佔了位置。臉上竟然也有了些喜色。
等她們收拾完畢,也是兩點多了,這個時間段前門相當堵,大概是被堵得憋屈,路面上喇叭聲四起,可季若川竟也不急,他閒閒地瞟向窗外。
後視鏡裡林飛因正笑着跟白阿姨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麼,季若川便有些煩躁起來,果然她的笑臉可以對任何人展露,偏偏對他就橫眉冷對,他也大力地按了幾聲喇叭。
車裡三個人都被他這突如起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飛因清楚她脾氣,也不吱聲,閉緊了嘴。舅母此時側過了頭像白阿姨抱怨:“國內就是這點不好,堵得人心慌。”
白阿姨打趣她:“你又嫌在溫哥華方圓幾裡見不着人影,如今擡頭低頭都是人,你卻又心慌。”擡頭又看見季若川,順口問道:“你們家若川該是娶媳婦的年紀了,也怪,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舅母此時彷彿記起了什麼來,聲線提高了一倍:“季若川,你跟那張艾妮吳敏敏之流離遠一點,季家丟得起這個臉,伍家可丟不起。”她早上一下飛機就看到了報紙上的花邊新聞,準備見着季若川就質問一番,哪知竟忙忘了,現經白薔薇一提,又想起這遭來,生平最恨的就是這些模特明星,好好的人,都被她們勾得沒了魂。
剛好前面的路況好了一點,這下救了季若川,他裝作專心開車的樣子,不敢搭話。
好不容易纔到了飯店,洛維忙迎了出來,白薔薇大抵是太久沒有回國,一看這熙熙攘攘的氣象,不由皺了皺眉頭。
但是午飯還算吃得順利,此刻飛因才知曉,原來舅母與白阿姨在溫哥華開了間旗袍店,生意十分紅火,這次回國,一來是探親,二呢,也要找個旗袍方面的老師傅取取經,回去要進行擴張。
洛維驚異:“原來中國風已經吹遍全世界了。”
“外國女子愛旗袍的也多,她們平日裡衣着隨意,見了做工精妙的旗袍簡直愛不釋手。”白薔薇跟洛維說。
舅母又接話:“她們輪廓好,身材也高挑,穿起來十分好看,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看中國女人穿,
明兒幫飛因也量身做一套。”又上下打量了飛因一番,對着白薔薇道:“飛因竟還是個小孩模樣。”
季若川整個過程一直微微皺着眉頭,凡事不發表任何見解,飛因想大概是舅母提起張艾妮之事,他有些不快吧,心裡又有了些快意,活該。
直到白阿姨提起她有個外甥女,叫做白欽蘭,去年剛回的國,目前在做造價工程師,說既然在工作上也會有些關聯,就明天一起來吃個飯。
舅母一聽家世學歷都極般配,自然是極爲贊成,已經和白阿姨討論起明天的菜式來,又問這位白小姐有沒有什麼忌口。
飛因轉過頭去看季若川,他臉上淡淡的,正猶自剔螃蟹吃。飛因當然知道他是不樂意了,心裡有點暗爽,彷佛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