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川這些年一直保持早起的習慣, 再忙再累，第二天一大早必然能忍住頭疼起牀。
可是今天他真是寧願自己從未醒來。
一睜開眼睛，自己赤身裸/體不說, 旁邊還躺着同樣赤身裸/體的吳敏敏。
當然, 自己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君子, 花花草草也不止吳敏敏這一個。可是, 那都是在跟飛因正式確立關係之前, 現今，他一想起飛因，腦子裡就一片空白起來。
這是喝的哪一家的酒？竟然醉到如此地步？這是哪家電視臺的狗血劇情？居然人生也能如此跌宕起伏？
極弱傳這廂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 吳敏敏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她睡着，季若川還不至於尷尬, 這下一醒, 四目相對的, 季若川不由地，就有點慌了神。
“那個, 你醒啦？”季若川極其不自然地說完這句廢話，就抓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不用看眼神，那慌忙穿衣的背影已經宣告了自己的失敗。吳敏敏擁着被單坐了起來，對着那避之不及的背影，輕聲地說：“季總, 你這是何必？露水情緣而已, 大家轉瞬也就忘記, 我一不敲詐二不勒索, 你儘管放心就是。”說完, 又加上一句：“就算我敲詐勒索又怎樣？季家隨手一扔，那數目就可以砸死我了。”
季若川頓了一下, 但並沒有停止穿衣服，接着，又進了洗漱間。
他沒有回答吳敏敏的話，本料着吳敏敏不過是想借此弄點錢花花，那倒好解決了，用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可是如今看來，這吳敏敏，多多少少對自己還是有點愛意。
他總不能狠下心來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所以，這問題，一下就變得棘手了起來。
季若川的沉默，令吳敏敏心裡很是沒底，具體說來，她現在走的每一步，她都沒底，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顆受制於人的棋子，走到哪裡，去向何方，全不由自己決定。
她也不是不後悔，怎麼就回去接那個神秘電話呢？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與他做起了交易了呢？
可是後悔已經是來不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看着無比沉默毫無表示的季若川，一字一句地說：“季先生，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是老闆我是僱員，這關係永遠不會改變。”
季若川倒是不怕媒體亂寫，全世界拿他當花心大少都毫無關係，他只是擔心飛因知道。
他沒頭沒腦地來一句：“飛因昨晚有沒有打電話來？”
吳敏敏沉默地穿衣服，過了一會兒才說：“沒有吧，我睡得也沉，沒聽見電話響。”
季若川本來還想問昨晚她出去接的那個電話是誰打過來的，但涉及到個人隱私，也不大方便多問。
他拿了外套，正準備出門，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對吳敏敏說：“敏敏，今天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喝得有點多了。”
吳敏敏側過頭去，那句“不好意思”飄過耳畔，仍有餘韻。她在心底輕笑起來原來自己只值一句不好意思，連一句對不起，都顯得太過鄭重了麼？
季若川驅車前往公司，本來是想在路上就給飛因打個電話，剛一拿起手機，李秘書的電話卻進來了，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鎮定，但明顯有幾分強裝：“季總，你等下從後門進公司吧，門口圍了一大幫記者。
這倒是季若川意料之中的事情，與媒體也打了這麼些年交道，他們的辦事作風，他多多少少時瞭解的。
不料他的車剛駛進後門，就有一堆記者圍了上來，其中也有幾家相熟媒體。季若川不躲，大大方方就搖下了車窗。
“請問季總，聽說季氏的股票今早就跌了好幾個點，你如何看待此事？”
“聽聞對方仍沒有停止對貴司股票的高價收購，請問季總，你是否懷疑這是競爭對手的惡意收購？”
“季總，請問這次成都的項目停工跟收購事件有關嗎？或者是季氏財政本來就出了問題？”
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尖銳，季若川掃視一圈最前面的那幾個，眯起了眼睛，暫時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記者們見過怒極罵人乃至打人的，見過一語不發逃避的，卻很少見到這麼鎮定的負面受訪者。
一時半會兒，大家都有點摸不着頭腦，均在靜觀其變。
這種雙方僵持的死寂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左右，季若川這纔開了口：“你們放心，我破產一定率先通知各位，不過現在季氏一切運作良好，就請各位給我讓條道，我好去上班如何？不然你們這樣堵下去，我天天都上不了班，季氏才真的會破產。”
記者們第一次聽到這別開生面的回答，居然還真就乖乖讓開了一條道。
季若川剛開了車門準備上樓，李秘書帶了一隊保安正趕過來，季若川老遠就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回去，笑笑對李秘書說：“就不勞你大駕了，今天有一堆媒體朋友夾道歡迎我呢！”
季若川一到辦公室就和約來的幾家公關公司做了洽談，關鍵時刻，什麼初選和競爭等等都沒有必要了，直接就敲定了兩家經驗豐富實力較強的。
然後又把李秘書叫了進來，問了成都項目的一些進度。
幸好有這個得力助手，跟“夢之隊”那邊的洽談已經有了眉目，畢竟是多年合作伙伴，禁不住李秘書一次又一次的遊說，已經有一部分工人返工了。
李秘書正要出去，季若川又叫住了她：“成都的地皮過戶手續是由哪個律師辦的，馬上叫他來見我。”
李秘書一怔，當初爲了折騰這事，季若川頗費了一些周折，甚至是跟隨他多年的李秘書也被他整得雲裡霧裡，季家哪裡會缺這些錢呢？可季若川就是非這麼做不可。
今天卻又突然問起此事來，想必又要做什麼手腳。雖是不解，但她還是照辦了此事。
季若川拿出抽屜裡的那一沓資料，無論季氏有什麼危險，都不能將飛因捲入這場紛爭。
飛因，你的，我會全數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