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各總裁辦公室都是沒有監控設備的, 這是爲了保護個人隱私,然而季若川的那個辦公室剛好是個特例。
季氏之前爲了節省空間,將原先的大堂隔出了許多間作爲辦公區使用, 要巧不巧地, 季若川的那一間剛好是之前大堂監控的安裝處。
季若川雖然是花名在外, 但本人一向是相當磊落的, 當初設計師問要不要拆了重新將牆角處弄懸空綠植遮擋, 季若川嫌麻煩,覺得拆來拆去太耗時間,便囑咐設計師在那邊放了幾盆綠植了事。
久而久之, 綠植長得茂盛了起來,也將那個360度的監控鏡頭遮了個大概, 季氏的員工, 幾乎沒有人知道總裁辦公室居然還有此玄機。
中控室的負責人, 是個並不多話的中年漢子,黑黑的臉上一臉剛毅, 他見了季若川,只是點點頭,然後將其他的保安支了出去。
他的臉色有些嚴肅,季若川本來還算輕鬆的心情,此刻便有些凝重了起來, 先開口問道:“我是季氏的負責人,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對方遞過來一個光盤, 默默看了季若川幾眼才道:“上面涉及到貴公司的一些內部機密, 我們不方便處理, 已經剪切出來,還是交給季總您親自處理比較好, 看過這光盤的,除了公司當班的保安,就是我了,你放心,這事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季若川這才覺出事態有些嚴重,他致謝之後便匆匆拿了光盤走,一路上都在好奇光盤裡的內容。
等到了辦公室一打開,縱使季若川再好修養,也不禁被裡面的內容引得勃然大怒了。
雖是被綠植遮去了一部分鏡頭,但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吳珊珊正在他的電腦前拷貝資料,錄製的時間是22點13分至27分,中途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停止了拍攝,再沒有其他內容。
季若川平時防範心理並不強,覺得既然鎖了門電腦便沒有必要加密,又怎會料到吳珊珊會偷偷配了鑰匙。整整十四分鐘,幾乎什麼資料都可以拷貝光了。
季若川這下才覺得頭疼無比,吳珊珊在公司任職已有五年時間,又是人事總監,幾乎掌握着整個公司的員工調動,如果她一直是對方的一枚棋子,那麼這枚棋幾乎是可以定季氏生死的了。
畢竟,有可能吳珊珊早就將所有季氏員工做了一次大換血,很多重要崗位上,怕早已經是對方的人手了。
他癱倒在椅子上,怎麼可以如此大意呢?
然後猛然又想起吳敏敏來,吳敏敏在自己身邊也將近大半年了,自己與她相處沒什麼避諱,難免會有什麼重要信息被她掌握。
季若川一錘桌子,怪不得對方對付季氏是這般的輕車熟路。
幸而季若川倒也並不是衝動的人,冷靜了將近半小時,才叫了李秘書進來。
李秘書一看季若川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在他身邊這麼久,李秘書一直是個懂分寸的人,季若川沒有開口說話,也就在旁邊靜靜地站着。
季若川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去查吳珊珊的所有資料,包括有些什麼朋友,平時的行蹤,跟公司那些人來往較密以及她家所有親戚對外的經濟往來賬單。”
若果說現在還有突破口,那麼突破口一定是在吳珊珊的身上。
李秘書一聽,仍是不免有些受驚,吳珊珊再怎麼也是公司高層,照季若川這個處理態度,應該已經是有一定的證據,那麼此事若是屬實,對公司來講確實十分危險,畢竟人事總監掌握的公司內部人脈資源太多,而人,本也是公司生存之本,就算是要大換血,像季氏這樣的大集團,沒個三年五年還真下不來。
但他也是身經百戰,沒有再多說話,轉身就去辦季若川所安排的事情去了。
季若川正想着要不要找一找吳敏敏,吳敏敏卻是已經敲門進來了。
她今天顯然是特意打扮過的,一張臉妝容精緻無懈可擊,這次沒等季若川請,她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對面。
季若川沒想好怎麼跟她說話,故而撐着頭沒有說話。
吳敏敏有好些天沒有見着季若川,一眼就看出來他瘦得明顯,或許是有了肌膚之親,自然也就膽大了一點,她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到達了季若川面前,手順勢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也嬌柔:“若川,最近累壞了吧?”
季若川雖是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反感,卻也一動未動,過得一會兒卻擡起頭來,語氣是難得的溫柔:“敏敏,倒沒怎麼聽你提起過你的家庭,家人都還好麼?”
相處這麼久,這是第一次聽季若川這樣溫溫柔柔地說話,更何況,還問及了她的家庭,吳敏敏有點受寵若驚了,本來她跟吳珊珊從小孤苦,身世並不愛跟旁人提及,可是現在她大概是沒有把季若川當外人,便一五一十地說道:“家裡就我跟姐姐兩個人而已,我們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並沒有什麼親人。”
季若川心底卻是一驚,他倒確實未曾想到這兩姐妹竟有這樣的身世,雖則此刻仍是心中憤憤,但因爲同情,這憤怒也不由減輕了幾分,也就沒有了繼續探究之意。
該知道的他不久就會知道,也並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此刻也確實有些乏了,又和吳敏敏沒話找話的閒聊了幾句,便找了個藉口打發她出去。
她一走,季若川就疲態畢露,一時間發生太多事情他實在是有些累。
這時候他纔想起,他那個摟着小明星正逍遙的父親呢,怎麼最近音訊全無,季氏出這麼大的事情,他就算從不出門,也總得看報紙電視吧,那鋪天蓋地的新聞,難道他就絲毫不關心麼?
季若川忍不住撥了個電話過去,那邊卻是阿姨接聽的,禮貌地告訴季若川,季先生上個月就已經赴馬爾代夫度假去了,至今未歸。
季若川心裡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似無助又似迷茫,那種感覺,他以前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