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條？”莫悠餘怒未消的看着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
苑寧如蒙大赦，慌忙跑下樓去拿證據。
神色冷然地看着桌子上的木匣，回想剛纔李立的表現，恐怕……他所懷疑的不是盜竊，而是這個木匣，包括她。
一盞茶的功夫，苑寧就去而復返。
看着她雙手空空如也，緊張地低頭不語，莫悠的表情再次沉下。
“字條呢？”
“奴、奴……”苑寧結結巴巴了半晌，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麼？”莫悠盯着她，明明是波瀾不興的語調，卻嚇得對面的小丫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夫、夫人……字、字條不、不見了。”
“不見了？”莫悠冷哼一聲，“是不見了，還是根本就沒有。”
“夫人，奴、奴婢絕不敢騙您，奴婢當真是收到了字條，纔會把木匣送過來的。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絕不會害您，夫人……”
“夠了。”莫悠不耐地打斷她的求饒，轉過身，留給她一個無情地背影，“你走吧，離開這裡，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苑寧猛地擡頭，爬滿淚水的臉上露出震驚和委屈，慌張地不停磕頭，“夫人，求求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真的沒有害您，定是有人栽贓……”
“木匣的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曉，你倒是說說看，還有誰會拿這個來栽贓你？”莫悠語氣冰冷地反問道。
苑寧抽泣着，被她這樣質問，變得更加慌亂，支支吾吾半晌，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將軍府的人，即刻離開。”無情冰冷的聲音，讓苑寧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眼裡還殘留着不信和受傷。
月清冷，夜深沉，有人離去，有人歸還。
秦白羽披着一身月華，疲憊地走到牀邊，冷肅的目光在接觸到牀上躺着的女子時，不自覺變得柔和許多。
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撫上女子的面頰，指尖帶着無限的流連與柔情，他微微抿脣，快速收回手，轉身脫去衣袍。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絲熱度，一雙柔荑輕輕圈住他的腰身。
秦白羽稍愣，隨後露出無奈地笑意，握住她的雙手，“這兩日政務繁忙，忽略了夫人……”
說話間，身後的女子已經攀爬到他的肩頭，靈活的身體越過來，直接用柔軟的脣瓣封住了他的話語。
黑眸微閃，看着眼前那張動情的臉頰，便配合地轉過身，一把將人抱進懷裡。
他快速反客爲主，緊緊圈住女子的腰身，從最初的淺嘗輒止，逐漸不再滿足於此。用手託着女子的頭，深吻下去，體內的慾望很快被勾起來。
被佔了先機後，莫悠便順從地靠在他的懷裡，周身都充滿了熟悉的男性氣息，讓她得到踏實的安心感時，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麼久了，每每被他觸碰，還是會讓她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溫熱的夏夜，窗外蟲鳴歡愉，室內又是另一種的火熱交纏、不休不止。
當清晨第一縷光芒照進來時，莫悠略感不適地睜開雙眼，剛要動身，就發現自己被一雙手臂圈住，整個人都靠在一個結實又溫暖的懷抱中。
原來……他真的回來了，昨晚的並非是夢！
思及此，莫悠臉上一片火熱，看着對方安靜的睡顏，慌亂地將頭埋進他的懷裡。
一隻大手輕輕撫摸上她的頭，低沉的笑聲緩緩傳入她的耳中。
莫悠身體稍僵，眼前不時劃過昨晚的畫面，那樣的……自己，讓她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莫悠啊，你太不知羞了！
“夫人莫不是要一輩子躲在爲夫懷裡？”看着懷裡越埋越低的腦袋，秦白羽臉上的笑意更深，“溫香軟玉在懷，我自是樂意至極，就算每日纏綿在這牀側……”
“閉嘴。”莫悠忽地擡起頭，一把捂住對方喋喋不休的嘴，惡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小夫人惱羞成怒了。
秦白羽的眸子裡散發着奇異的色彩，直盯得對方撇開頭，目光閃爍不知該望向何處。
手心上突然一陣溼熱，莫悠身體微微一顫，視線再次回到秦白羽的身上，看着他一臉別有深意的笑容，心裡一陣氣惱。
這、這個混蛋比她……還不知羞，竟然舔她的手。
“我、我去看姐姐。”莫悠聲音有些不穩，忙從他懷裡坐起身。
秦白羽繼續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略顯慌亂的動作，心情頗好。
莫悠剛要下牀，卻發現地上扔着他們的裡衣，而她寸縷未着，臉上又是一陣紅暈。
見此，秦白羽終是忍不住搖搖頭，無奈地坐起身，拉上牀尾處的一件薄衫，披在她的身上。
“快去更衣吧。”
心頭涌出一股暖意，莫悠拉緊薄衫，下牀跑向衣櫃。
“對了，將軍今日不用上早朝嗎？”剛到衣櫃前，她突然反應過來，好奇地詢問道。
“事情已有眉目，今日陛下特准爲夫休沐。”秦白羽回道。
“可是朝堂上發生了大事
？”莫悠穿戴整齊後，便拿出一套男裝便服，走回到牀邊，示意對方下來。
秦白羽走下牀，張開雙臂，邊看着女子爲他穿衣，邊說道：“一件足夠影響朝政的事情，不過很快就能夠解決掉。”
聽他說得輕鬆，臉上也是難得的一派愜意，莫悠放下了心裡的擔憂。
“今日是三皇子回朝的日子，你去看完姐姐就儘早回來。”秦白羽突然交代道。
莫悠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已經是第六天了，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
莫悠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剛剛爲秦白羽整理好紳帶，碧溪就已帶着幾名丫鬟上來爲他們洗漱。
外面天清氣朗，走在去往“寒溪築”的路上，莫悠更顯心緒難寧。
今日竹隱沒有來送解藥！
此時此刻，她有些後悔昨日的心急，倘若因此而誤了秦白煙的命……
“夫人。”碧溪的聲音在身後傳來，莫悠回過神望向她，就見她伸手遞過來東西。
“苑寧昨夜已經離開將軍府，去了甄家。”碧溪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着猶豫和疑惑，“這是夫人昨晚讓奴婢去收的東西，您爲何不直接告訴她……她走的很傷心。”
莫悠垂眸看向她攤開來的手，上面赫然放着一張字條。
“丟掉吧，人已走，留着這個也沒有用。”
碧溪稍稍一愣，重新握緊了字條，緊緊跟在莫悠的身後，表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她遲疑着，在即將跨入“寒溪築”的時候，方纔開口，“夫人，奴婢不知您遇到了什麼事情，又有什麼顧慮，只求夫人不要趕奴婢走。”
腳步猛地頓住，莫悠回身望着她，委屈的臉龐，讓她想到了昨夜的苑寧。
“你本就是將軍府的人，我怎會趕你走。”莫悠說道。
碧溪當即一喜，激動地望着自家主子。然而，莫悠的下一句話，又讓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你既然知道我有難言之隱，就該明白，我也不會再把你留在身邊。”
良久後，碧溪忽然堅定地說道：“奴婢是老夫人賞給夫人的，沒有老夫人的命令，奴婢絕不離開夫人半步。”
“你這是在威脅自己的主子嗎？你可知單憑這一點，本夫人馬上就可以將你驅趕走。”莫悠冷然地望着她。
“奴婢不敢。”碧溪跪下，對着她磕了一個頭，“奴婢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賣進將軍府，無依無靠，那些年受了不少欺負。幸而老夫人宅心仁厚，她讓奴婢跟着阮嬤嬤做事，也因此讓奴婢免受了不少欺辱。老夫人於奴婢有恩，奴婢感激不盡，發誓此生都會忠心事主，如有二心將天誅地滅。如果夫人定要趕奴婢走，便是認爲奴婢侍候不周，奴婢有失責之罪。而奴婢明知夫人有難，爲求自保卻避而遠之，是爲不忠。難道夫人要讓奴婢違背誓言，遭到天譴嗎？”
以前竟是沒有發現，碧溪如此地能說會道。
“跟在我身邊，或許也會死，你當真不怕？”莫悠問道。
“左右都是死，奴婢甘願爲夫人而死。”碧溪重重磕了個響頭。
“好，接下來的兩天，一切必須聽從我的安排，除了我誰都不要信。不許多問，更不準亂說。讓自己成爲眼瞎耳聾之人，你可願意？”莫悠快速問道。
“奴婢謹遵夫人之命。”碧溪眼裡跳出喜色，忙應下。
莫悠闇暗歎氣，也罷，她本是擔心竹隱那些人，會連同苑寧和碧溪一同拖下水。以她一己之力，保護不了更多的人。可碧溪的執拗，讓她難以拒絕，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也渴望着被追隨，被守護。
主僕二人剛剛步入“寒溪築”，就發現葉辭抱着秦白煙從築樓內衝了出來，越過他們直接往外跑去。
“怎麼回事？”莫悠一把攔住後面追出來的畫詩，詢問道。
“奴、奴婢也不清楚，小姐她突然就倒下了，樣子非常痛苦。陸侍衛看到後，就抱着小姐衝了出來。”碧溪緊張地解釋道。
看來是毒性發作了！
葉辭這樣抱着姐姐出去，難道是爲了找解藥嗎？
“畫詩，你留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剛纔發生的一切。還有，如有人來看望姐姐，一律回絕。”
莫悠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小丫鬟，“碧溪，你也留下。我現在要出府，替我遮擋一二。”
說完，也不等二人的回答，急匆匆離去。
她不能再在府裡等下去了，明天是最後的期限，竹隱不肯送解藥，想必是爲了逼她就範。
她必須要馬上知道竹隱的身份。
出了將軍府，葉辭和秦白煙的身影早已不見。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無奈之下莫悠只能先去找青黎。
誰料，她纔剛剛走出將軍府沒幾步，就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莫悠腳下沒有絲毫停頓，不動聲色地繼續往前走着，她所去的方向不再是“筆墨樓”，而是離這裡最近的城門。
一路出城，來到渺無人煙的林子裡，終於停下了腳步。
“閣下是要自己現身，還是讓我……”
話未說完，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動靜，莫悠立刻轉過身，時刻準備迎
戰。
誰知她銀鞭剛剛出手，一道人影就重重摔落在她的腳下，似乎被人傷的不輕。
擡頭看去，不遠處站着竹隱，他剛剛收回雙手，顯然此人是被他所傷。
莫悠眸光斂起，心裡有些奇怪。
竹隱緩緩走近，一眼看穿了她的疑惑，“莫姑娘，若非在下一路跟來，刻意讓你發現在下的存在，只怕你就要死在此人手上了。”
聞言，莫悠低頭看向地上痛苦掙扎地黑衣人，他蒙着面，一時看不清楚樣貌。
此人是誰？他能夠悄無聲息地一路跟着她，而不被她察覺，足見功夫不弱。可他爲何要跟蹤自己，難道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思及此，莫悠彎腰除去他臉上的黑布，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此人是將軍府的侍衛吧。”竹隱先開了口，點破他的身份。
莫悠無從反駁，此人的確是將軍府的侍衛，就在前兩日她還在秦白羽的書房中見過他。他的身份，一直讓她有所懷疑，可秦白羽似乎非常信任他。
此人被竹隱傷的不輕，嘴角處不斷往外冒血，他痛苦地趴在地上，艱難地擡起頭看着莫悠。
“夫、夫……”
他口齒不清地發出聲音，卻因爲體內灼熱般地疼痛，根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莫姑娘對此人應該有些印象吧？”竹隱再次開口，“他曾經可是刺殺過你和秦白羽的，你不覺得奇怪嗎？是何人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敢大白天就帶人去將軍府刺殺。”
“你想說什麼？”莫悠冷眼望過去。
“那次行刺失敗後，那些刺客是否都消失不見了？”竹隱反問道。
莫悠沒有回答，神色凌厲地看着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竹隱眼裡閃過一抹笑意，有些事情根本無需他點破，相信她的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也罷，他就助她再清醒一些。
“以秦白羽的手段，他連那些藏匿的殺手都能夠找到，一些殘兵敗將豈能逃脫他的手。除非他有意……”
“我沒興趣聽你的分析，解藥拿出來。”莫悠打斷他的話，快速說道。
“是沒興趣，還是不敢？”竹隱咄咄逼人地反問，但卻仍然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
於是，他繼續說着，“被自己真心護着的人算計，心裡必然不好受吧？不過，那時候你們似乎還沒有情意，就算知道當初那場刺殺不過是一場戲，是爲了試探，莫姑娘也不會介意。”
“說完了嗎？”莫悠眼裡的寒冰，似是鋒利的冰刀，毫不留情地刺向對面之人，“說完就交出解藥，本夫人沒有心情在此和你閒聊。”
“莫姑娘急什麼，明天就是最後期限，在下不過是想讓莫姑娘看清楚身邊的人，做出正確的決定。”竹隱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需要。”莫悠當即回道。
“如此說來，莫姑娘是要棄秦白煙於不顧，一心護着秦白羽了？”竹隱反問。
“解藥給我，明日夜裡戌時，我自會給你個滿意的結果。”莫悠伸出手。
竹隱自懷裡掏出解藥，看着她，“莫姑娘可不要讓在下失望。”
說完，便將解藥扔了過去。
“明日我要先看到解藥，秦白煙身上的毒不解，”莫悠說着，拿出先前從竹隱那裡拿得到的毒藥，“這瓶毒藥我便丟掉。”
說完，不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越過他，準備回城。
“等等，莫姑娘似乎忘了一個人。”竹隱叫住她。
莫悠放慢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他知道的太多，隨你處置。”
話音落，竹隱眼中殺意畢現，提氣揮掌打向地上掙扎的男人。強勁的力道，瞬間穿透男人的身體，讓他的身體一陣痙攣，很快就斷了氣息。
莫悠，不管你隱藏的有多好，心裡還是對秦白羽產生了懷疑。如今你借我之手，剷除掉秦白羽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這份情不還，我可不會放過你。
看着莫悠漸行漸遠的身影，竹隱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回到城裡後，莫悠去了離將軍府較近的幾座醫館，都沒有打聽到她要找的人，最後索性去了“筆墨樓”。
“葉辭，他沒有回來過。”二樓雅閣內，青黎搖頭說道。
也不知他帶着姐姐去了何處？那毒若真有人能解，她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說來，我已有些日子沒有見過葉辭了，聽人說，他似乎被主上趕出了樓裡。”青黎說道。
莫悠臉上露出些許驚異，看着對方臉上有着同樣的疑惑，倒是有些安心了。連青黎都不能確定地事情，怕也只是謠傳吧。
不過，從葉辭到陸離，這之間的變化，一直讓她非常困惑。
只是葉辭不願多講，她也不便多問。
“你說的秦白煙，難道就是葉辭愛慕的女子？”青黎又問道。
“此事你不知？”莫悠略感奇怪地看向她，這樓裡竟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青黎露出一臉無奈，“咱們樓裡的事情我的確知道不少，唯獨葉辭，他隱藏的太深，而主上似也有意要隱瞞他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