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穿越,霧濛濛是拒絕的!
然而,世事無常,她不僅在二十歲那天穿了,還很倒黴的遇上了滅門之禍。
霧濛濛躲在牀底下,縮手縮腳,大氣不敢出。
她暗自張開五根手指頭看了看,又瘦又小,她便想嘆氣,好歹苟活到二十歲,這一穿,竟然只有五歲!
簡直就是譁了狗都不足以描述她此刻的鬱悴心情。
外面有打鬥的聲音和駭人的慘叫,霧濛濛面色發白,她抓着不合身的錦緞華服,只恨不得一撞頭就能再穿回去纔好。
好歹,她在現代,還開了家按摩小店,生意日漸紅火,眼看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成爲小富婆,迎娶帥鮮肉,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但這一穿,所有的追求理想都成了鏡花水月。
按理這穿過來做不成閨閣千金,那農家小碧也是不挑的,但她剛剛纔發現自己竟是個小乞丐。
還是差點餓死的那種!
霧濛濛看到了開頭,想到了過程,卻沒猜出結局。
這小乞丐命不好,有一大戶人家憫其可憐,便請她進府,施捨了吃食,還將府中姑娘不穿了的衣裳送她。
小乞丐一時激動,一口饅頭沒嚥下去,就活生生噎死了!
於是,霧濛濛就過來了。
這穿着龍袍也不是太子,她穿着錦衣華服也不是閨閣貴女,且她不是那什麼都不懂的小乞丐,從前她能以一個啞巴孤女的身份,在魚龍混雜的紅燈按摩區,開起正兒八經的按摩店,混的風生水起,那也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這大戶人家,莫名其妙對個乞兒這樣好,還安排了婢女伺候她梳洗,換上錦緞綢衣不說,更是將一些金銀鎖片的值錢物件往她脖子上套。
她當即將身上的頭面首飾摘下來,只拿了吃食,就要離開。
但這天下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她不僅沒走成,還差點又死一次。
這戶人家的管事先生,欺小乞兒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便好一番的威逼利誘,霧濛濛也識趣,她裝着畏畏縮縮,心裡卻是打着要逃的心思。
結果她才轉身,那管事先生就原形畢露,一把拎起她,就往她脖子上套白綾。
她人小腿短,力氣又不大,硬是讓人給活生生吊在半空。
霧濛濛內心是崩潰的!
就在她以爲自個要以上吊的方式再死一次,一支冷箭射進來,噗嗤一聲穿透管事先生胸口,當即管事先生雙眼像青蛙一樣凸出來,死的不能再死!
霧濛濛沒心思害怕,她用出吃奶的勁,將可憐的細脖子從白綾裡解出來,一屁股就摔到地上。
小乞兒瘦的可憐,就連屁股上都是沒肉的,霧濛濛疼的小臉皺成一團,但她沒空揉,一個翻身爬將起來,抓起沒吃完的饅頭,嗖的一下躥到牀底下去了。
霧濛濛皺着張包子苦臉,從和平穩定、法制健全、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穿到這人不如狗的皇權古代,她表示,自己真的適應不來。
不過生命誠寶貴,她捏了捏還冒着熱氣的白麪饅頭,狠下心一邊往嘴裡塞,一邊瞅着垂落下來的牀幔縫隙,時不時凝神細聽外面的動靜。
不大一會,外面漸漸安靜下來,她心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這樣安靜的詭異,要麼外面的人都死乾淨了,要麼就是這大戶人家的護院殺退了來敵,無論哪種情形,於霧濛濛來說,都不是好事。
她動也不動地伏在牀底下,像孤立無援的幼獸,弱小怯怯,但卻固執地探出色厲內荏的爪子,要誰敢來揪她,她拼死也要抗爭一下!
約莫一刻鐘後,她整個饅頭都吃下肚,感覺不那麼餓了,才小心翼翼地往外爬,撩起金線流蘇的粉櫻紅牀幔,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
“唰”的一聲!
寒芒閃爍的鋒利長劍正指她眉心,霧濛濛一愣,在長劍落到腦袋上之前,飛快的往牀底下退。
“往哪躲?”冷冰冰的嗓音猶如玉珠墜地,好似帶着絲絲寒涼的白霧。
霧濛濛只覺頭皮一疼,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將她從牀底拖了出來,她痛的哇哇大叫,攀着頭頂的那隻手沒命拍打。
“府上的姑娘?”那嗓音低沉,卻帶着讓人心頭髮憷的譏誚。
霧濛濛根本沒法回答,她上輩子就是個啞巴,這會雖剛穿過來,但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試過了,這小乞兒也是個不會說話的。
她還沒爲來得及想法子解釋,那人就將她摜到地上,像扔一張破布。
霧濛濛抽了口冷氣,手心火辣辣的痛,不消說,定然是擦傷了。
她急急擡頭,這一眼看過去,就怔住了。
面前的人,分明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長眉鳳眼,懸膽挺鼻,寡涼薄脣,且他左眼位置,還戴着一銀色翎羽狀的眼飾,那眼飾順着眉骨的弧度,蜿蜒服帖,密密實實的遮掩了眼尾和眉梢,並沿着鬢角呈羽翎飛揚,銀光點點襯的他眸光越發冷凜。
又是一襲玄色綢衣,隱約有祥雲暗紋,奢華清貴,他手執長劍,漫不經心挽了個劍花,看着霧濛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個死人。
霧濛濛無暇欣賞美色,她衝那少年不斷搖頭擺手,還指了指身上鬆垮的衣裙,企圖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那少年冷冷淡淡,他朝霧濛濛邁一步,霧濛濛就趕緊後退四五步。
“不是這府上姑娘?”少年微揚下頜,不帶感情的道。
霧濛濛忙不迭地點頭,她絞盡腦汁又做了個乞討的姿勢,還擡頭讓少年看懸在橫樑上的白綾。
少年不爲所動,旦見他輕輕勾起嘴角,隱約彎出個冷漠的弧度,“愚蠢!是或不是,都難逃一死。”
霧濛濛打了個冷顫,在少年揚劍之前,她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去,趁其不備狠狠地撞進少年懷裡,然後揚起不甚鋒利的爪子,在他那張俊臉上狠狠來了一下。
頓,三根冒着血珠子的抓痕赫然出現在少年側臉,奪目異常!宛如精緻丹青彩畫上讓人踩了一腳,還留下烏黑的腳印。
少年鳳眸一涼,手腕翻轉,銳利長劍清鳴一聲,就朝霧濛濛刺來。
生死關頭,霧濛濛瘦小的身體裡爆發出驚人的潛力來,無論是速度還是反應都堪稱奇蹟。
她根本不去看那長劍,只瞅準了少年的手腕,雙手一吊,像猴子一樣躥到少年身上,張嘴就咬上少年的手。
少年吃痛,悶哼了聲,手一鬆,哐啷一聲長劍掉到地上。
霧濛濛一溜跳下來,提着礙事的裙襬就往門外逃,她還不忘回頭看了看少年。
只見少年捂着手,正惡狠狠地盯着她。
她頭皮發麻,心裡發憷的厲害,但腳下半點不慢,眼見就要跨出門檻——
“嘭!”
原本大開的木棱門,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她一頭撞上去,頭暈眼花地撲倒在地,半天沒起得來。
“吱嘎”聲響,房門重新被打開,透亮的光線照射進來,讓捂着腦袋的霧濛濛不禁眯了眯眼。
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拎了起來,並步步朝少年走去。
少年彎腰撿起長劍,冷笑着看着霧濛濛。
霧濛濛腦子發暈的厲害,她估計自己腦震盪了,就是看那少年長劍架到她脖子上,她都沒反應過來。
“殿下,於府上下雞犬不留,盡數伏誅,唯有這麼一個活口。”
霧濛濛聽到頭頂傳來醇厚的嗓音,她努力仰頭往上看,就見着一輪廓深邃,藍眸褐發的青年。
許是察覺到她的動作,那青年低頭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然後就着拎她的姿勢晃了晃。
霧濛濛便更頭暈了。
“哼,”少年甩了甩手,又用手背擦了擦臉,這一陣疼的他眉頭緊皺,“殺了!”
說着,他將長劍丟給青年。
青年接過長劍,目光在少年俊臉的抓痕上溜了圈,然後不動聲色地錯開眼,斟酌道,“此次於府全滅,這打了狗,約莫有人就要咬着殿下不放,屬下以爲,不若留個證據,要有過問的,殿下也好應付。”
少年嘲諷挑眉,殺意斐然地瞥了霧濛濛一眼,“證據?一個啞巴能當證據?”
青年邪佞嗤笑,他低頭看着霧濛濛的藍眸很是惡劣,“再是啞巴,也是人證,親眼所見,可不是正當好!”
霧濛濛這會總算清醒點,她渾身一個激靈,福至心靈,瞬間就聽懂了青年這話的意思,啞巴不會說話,可不就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只需點頭證實便可。
抓到自個存活的一線生機,霧濛濛小雞啄米地點頭,她眨了眨眼,眼淚汪汪地望着少年,還特別軟骨頭的做了個作揖祈求的動作。
青年悶笑一聲,又將霧濛濛晃了晃,那動作就像是在晃帕子一般隨意。
少年冷冰冰地看過去,青年輕咳一聲,正兒八經地繃住臉皮。
霧濛濛動了動懸在半空的小腳,她很氣餒的發現,自己這小身板,當真是什麼都做不了。
少年挽了挽袖子,眸光從右手拇指處的小巧牙印一掃而過,淡漠的薄脣一啓,就平瀾無波的道,“司金,最好如你所說,不然本殿整個於府的人都殺了,不介意再活剮一隻牙尖嘴利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