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你從未放棄設計,所以,他以這個樓盤,來幫你圓夢。”謝飛飛心裡面溼溼的,“南風,如果有人這麼愛我,死也無憾。”
南風沉默,面對一桌美食,卻再也沒有胃口。
謝飛飛望着她,“我知道你也愛他,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南風,你們真的沒有可能嗎?你就真的這麼恨他?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愛一個人與被一個人愛,都不稀奇,珍稀的是,你深愛的人,也正愛着你。彼此相愛,是多麼難得又幸福的一件事。你就不能放下那些過去?”
她說着,聲音裡竟帶了哽咽。
南風知道她想起了自己那份無望的單戀,“飛飛……”
謝飛飛繼續說:“我知道親情在你心裡有多重要,可當年的事情,並非全是他的錯,只能怪命運太過殘忍。可是南風,就算你爸爸還在世,他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麼痛苦。還有你媽媽,她要是知道你這樣懲罰自己,該有多心疼啊。”
謝飛飛知道她那段過去後,這是第一次,說這麼多。她瞭解她所有的痛苦、糾結,以及放不下的是什麼。可是她看着南風這樣折磨自己,她也非常非常心痛。
“飛飛,我不是恨他,你知道嗎,我更恨的其實是我自己,我邁不過自己心裡的那道坎,我沒有辦法……”南風低頭,將臉孔埋進掌心,很快,掌心裡便濡溼了一大片。
謝飛飛的眼淚也跟着落下來,她繞到她身邊,緊緊擁住她微顫的肩膀。
這世上最令人爲難的,便是選擇。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南風痛恨自己的猶豫徘徊,要麼更決絕一點,要麼心無芥蒂,這樣的搖擺不定,最最痛苦。可是很多事情是可以控制的,有很多事情是怎樣努力都控制不了的。比如,愛一個人的心。
{得知己如此,此生無憾。}
恆盛的Case由周揚與謝飛飛親自負責,南風以設計助理的身份參與。雖然一起共事了一段時間,但南風與周揚很少接觸,因爲謝飛飛,她心裡對他有點喜歡不上來,也不想過多交際。這次一起做事,她終於有點明白爲什麼謝飛飛這麼多年來對他如此癡迷,他真的是個非常溫柔體貼的人,很會照顧人,也特別會顧及他人的感受,專業知識很厲害,但卻不驕矜。有這樣的朋友,會很幸福,但當你對他懷有幻想而他又無意時,那便成了一種災難。
很多次他們一起加班熬夜做方案,南風看見謝飛飛又歡喜又哀傷的眼神投射到專注工作的周揚身上,她便移開視線,不忍再看,心底泛起微微苦澀。
有一種距離,分明近在咫尺,卻如隔天涯。
一個月後,謝飛飛帶着一份詳盡的方案上恆盛開會,這也是合作後雙方的第一次會議。
當林小柔在會議室看到南風時,素來在職場處驚不變的她忍不住微微張大嘴,看了看南風,又看了看桌首的傅希境。然後嘴角牽出一抹了然又嘲諷的笑,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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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她一直不明白爲什麼傅希境會將精品公寓的案子交給一個剛剛成立的小事務所,原來如此!
她又看了眼傅希境,眼神裡帶了點不贊同與淡淡失望,她沒想到,在圈內有着“冷麪戰神”之稱的老闆竟這樣私心。
但當謝飛飛的方案通過PPT與她詳細的講解一點點呈現在大衆面前時,林小柔眼中那點失望漸漸被驚喜所取代。她望向一直靜靜聽着的傅希境,心裡忍不住歎服,到底是傅希境啊!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從桌首響起,接着更多的掌聲附和而來,站在大屏幕下方的謝飛飛眼角帶笑,衝南風眨了眨眼。
傅希境站起來:“很不錯的方案,有部分細節還需要修改,請與工程部接洽。”他朝謝飛飛伸出手,“謝小姐,合作愉快!”
謝飛飛嫣然一笑:“傅總,多謝。”
傅希境擡腕看錶,“到午餐時間了,一起吃飯吧。”
謝飛飛瞟了眼南風,見她沒有反對,便笑說:“好。”一邊想着,待會是不是找個機會先撤,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可這頓飯到底沒吃成,半路上南風接到醫院打過來的電話,是趙芸的主治醫生。
“季小姐,你現在有時間來一趟醫院嗎,我想跟你談談你媽媽的狀況。”
南風一驚,這些年來,媽媽的情況一直是這樣,主治醫生幾乎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她急問:“怎麼了?”
醫生沉吟了下,才說:“今天做例查時,發覺病人的腎臟已開始出現衰竭現象。具體的你過來我們再詳談。”
南風手指一抖,手機便掉落車廂裡。
謝飛飛轉頭問她:“怎麼了?誰打來的電話。”
南風卻是呆了一樣,久久不言,手指止不住地微顫。謝飛飛一個轉彎,將車停到路邊,握住南風的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南風的手指冰涼,用力反握住謝飛飛的掌心,“飛飛,送我去醫院,我媽媽她……”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
車窗外,傅希境俯身正敲玻璃,謝飛飛放下車窗,抱歉地說:“對不起啊,傅總,突然出了點事,不能一起吃飯了,下次我請你。”
傅希境沒接話,只是看着焦急的南風,問:“發生了什麼事?”
“飛飛。”南風微微搖了搖頭,謝飛飛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歉意地對傅希境說:“傅總,我們先走了,再聯繫。”說着,將車窗關上,發動引擎。
傅希境望着車子轉彎掉頭,匯入車流,他迅速上車,立即跟了過去。
醫院裡。
“季小姐,病人的腎臟已經開始出現衰竭,怕只怕,這只是開始,其他的器官也會跟着慢慢衰竭。我建議你,放棄治療。”醫生嘆了口氣,“你媽媽昏睡了這麼多年,就算醒過來,只怕……何不讓她安詳地走……”
“你在胡說什麼!”南風激動地站起,吼叫着打斷醫生。
謝飛飛拉了拉她的手,“南風,先別激動。”
南風不理會,尖聲說:“有你這麼做醫生的嗎,有病就要治啊,哪有勸家屬放棄的!你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啊!”
醫生微微蹙眉,但因爲理解她的心情也沒有生氣,依舊心平氣和地說:“季小姐,我是爲你着想,以你媽媽這樣的狀況,就算找到了合適的腎臟源,先不說手術的危險,就算成功換了腎臟,能否醒過來,依舊是個未知,就算奇蹟地醒來,存活期限也不會太久。而換腎臟的醫療費,非常非常龐大。”
“我不需要你爲我着想!你只要告訴我,我媽媽還有救對不對?對不對?”說着眼淚掉下來,尖銳的聲音也低下去,她伸手抓住醫生的手臂,懇求地望着他:“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哪怕只有半年,不,一個月,不不,哪怕只能活一天,只要還有希望,我都不能放棄,我都不要放棄!”
南風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啊,我怎麼可以不管她。”她拽着醫生的手臂,身體緩緩滑下去,幾乎半跪在醫生的腳邊,淚眼朦朧裡全是祈求。
“季小姐,你別這樣……”
“南風……”謝飛飛抱着她,想忍,眼淚卻沒忍住,也跟着她一起哭了起來。“醫生,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們會想辦法,你救救阿姨!求你了!”
“我們不會放棄的。”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傅希境走進來,對醫生說:“請立即尋找合適的腎臟源,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請務必找到。不用擔心醫療費。如果你們這邊不能做手術,我會安排轉到更專業的醫院。”
醫生起身,說:“好。我會立即讓院方與國內外所有對口醫院聯繫。建議病人暫時不要轉移,等腎源確定,再送入專業醫院進行手術。”
傅希境蹲下身,伸手幫南風擦拭掉滿臉的淚痕,輕聲說:“先別太着急,一定會找到合適的腎源,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會沒事的。”
南風怔怔地望着他,眼淚又落下來。
“來,我們先去看看你媽媽。”他朝她伸出手。
南風看了看他,最終扶着謝飛飛的手站起身來。
走到病房門口時,南風忽然頓住腳步,說:“你走。”她沒有回頭,但傅希境知道是對他說的。
“南風。”他無奈嘆氣。“這個時候,我們能不能暫時先拋開那些顧忌。”
謝飛飛也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卻堅持,聲音冷了幾分:“請你離開。”媽媽不會想看到你的。
謝飛飛嘆口氣,輕說:“傅總,你還是先走吧,我會在這裡陪着南風。”她擡手,對他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傅希境無奈轉身離去。
進了病房,南風讓寧大姐先下班,又對謝飛飛說:“飛飛,你也去忙吧,我沒事,先前我太着急了,所以很激動,但是現在平靜了下來,我知道的,這事急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