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又上了水果沙拉、點心與茶水。
臨近聖誕了,餐廳裡節日氣氛很濃,穿着紅火聖誕裝的服務生拿着兩個禮盒走過來,笑吟吟地說:“先生、小姐,恭喜你們的餐位號獲得了本店今晚抽取的幸運顧客獎,這是禮物。”說着將一份放到南風與傅希境面前,另一份放到謝飛飛與顧恆止面前,還特意解釋道:“這是本店特別定製的情侶公仔。”
原來這家餐廳已經開始預熱聖誕新年活動,每晚都會以餐位號碼來抽取幸運顧客,派送禮物。
“哇,這麼好運!”謝飛飛開心地拆開禮品盒,是一對十分精緻的彩陶情侶公仔。
顧恆止湊過來看了眼,笑嘻嘻地在她耳邊說:“小飛飛,你看,人家都說我們是情侶了,不名副其實一下,實在對不起這對可愛的小公仔,是吧?要不,聖誕夜咱倆一起過?”
謝飛飛迅速將公仔抱在懷裡,然後一個眼刀甩過去:“沒、空!”
顧恆止哀嚎一聲,一臉受傷表情:“謝飛飛,我主動約你誒,多少姑娘排着隊等我赴約啊,你竟然拒絕得這麼幹脆!”
謝飛飛說:“噢,多好,你可以一小時約一個。”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你身體能行嗎?”
“……”
顧恆止徹底內傷了。
南風想忍,沒忍住,很沒形象地笑倒在桌子上。
傅希境朝謝飛飛投去崇拜的目光。
“說真的,聖誕節你們有沒有活動?”傅希境問顧恆止與謝飛飛。
顧恆止哼一聲:“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這種日子本少的檔期向來都很緊的。”
謝飛飛說:“往年我都是陪媽媽去教堂,今年大概一樣吧。”
傅希境說:“就算有活動,也請空出時間。”
顧恆止狐疑地望着他:“你要幹嘛?”又瞟了眼南風,“別告訴我你們要在那一天舉行婚禮哦~”
傅希境點頭:“你猜對了。”
“真的???”顧恆止叫道。“我靠,你們的進度也太快了點吧,我只以爲你們重新走到一塊了呢,竟然悄無聲息地要結婚了!”
謝飛飛也是一臉驚詫,望向南風,南風微點了下頭。
謝飛飛說:“怎麼這麼突然?這都沒幾天了,來得及準備婚禮嗎?”
南風說:“我們不打算舉行婚禮,就找個教堂,公證結婚。只邀請你們兩個。”她指了指顧恆止。
謝飛飛皺眉,剛想說什麼,轉念一想,沉默了。她知道,南風並沒有真正放下心結。她跟傅希境之間,隔着她爸爸的死,她媽媽至今還躺在醫院裡,情況愈加不好。如果不是爲了自己,她就算再愛傅希境,她都不可能與他談及婚姻。 Www✿тTkan✿¢O
謝飛飛低了低頭,極力忍住,纔沒有落下淚來。
回去的路上,謝飛飛沉默開車,以往她們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南風知道她心裡難過,直到回到家謝飛飛都沒有說一句話,說了句晚安,便進房間了。可她卻在南風睡下後,忽
然又跑到她的房間裡來,鑽進她的被窩。
“今晚我要跟你睡。”謝飛飛抱着南風的手臂,聲音又調侃又傷感:“以後睡你的機會不多嘍!”
南風嗔道:“說什麼呢!”
“唉,本來以爲你會跟我一起回家住的,我還在想啊,以後我們就可以過上飯來張嘴的豬一般的生活了呢,想吃什麼就找我媽開菜單!一週七天,換着花樣不重樣地吃!”
南風笑着彈她的額頭:“你想累死你媽啊!”
謝飛飛哼道:“哪有!我這是充實她的生活!”她頓了頓,低聲說:“不過現在不用了,她有我爸陪着呢。我爸暫時也不會上班,你知道的,出了這種事,他在業界壓根沒有辦法再找工作。”
南風安慰說:“你爸累了半輩子了,就當做放長假吧,正好陪陪你媽媽。”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爸情緒有點低落。春節的時候我想帶他們去海南過年。”
“真好。”南風感嘆。
一家人能在一起,就算沒有很多錢,都是富足的。
“對了,你們不辦婚禮,蜜月要度的吧?打算去哪裡?”謝飛飛問。
南風輕輕說:“不打算。”
“南風,你這樣,太委屈自己了。對傅希境,也不公平。”
南風沉默了會,說:“我知道。可是,我媽媽現在這個情況,我怎麼能走開。”
謝飛飛輕輕嘆了口氣,所有的心疼與內疚,都化在了這聲嘆息裡。
隔天,南風同傅希境回了趟蓮城,見他的父親。
這些年,傅希境同父親的關係愈加冷淡,有些隔閡,任憑時間再強大,也是無法淡化的。雖然同在傅氏,但因爲父子倆打理的天下不一樣,就連工作上的交際也不多,除了傅啓林的生日與春節,兩人幾乎很少見面。
所以當傅啓林聽到兒子說要結婚的消息時,並沒有像鄭老爺子那樣驚訝,只說了句,也該成家了。然後說,帶她來,一起吃個飯。
晚餐設在傅氏旗下的一個酒店,就傅啓林一個人,黎曈曈的母親沒出席。
南風從來沒吃過這麼冷淡又難受的一頓飯,也從沒見過像傅家父子這樣淡漠甚至陌生的一種關係,他們短短几句的交談,除了工作上的一些事,便沒有其他。
傅啓林對她更是冷淡,打過招呼後,再也沒有問過她別的話。
席間大部分時間是沉默,偌大的包廂裡,只有碗筷碰觸與咀嚼的聲音。
南風坐立難安,渾身難受。
傅希境卻神色如常,十分自在的模樣,時不時給她夾菜,給她添水,拿紙巾。
傅啓林也是同樣,沉默着,用餐。
南風簡直要佩服這對父子了。
終於,傅啓林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他將餐桌上一個文件袋推到南風面前,言簡意賅:“結婚禮物。”
他起身,取過大衣:“我還有事,先走了。”
南風站起來,鬆了口氣。
包廂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傅伯伯,我聽說你也在這邊,所以過來看看……”他掃視了眼房間內的人,笑道,“噢,原來是家宴啊!”
南風身體一僵。
傅希境轉頭望過去,神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常。
“哦,睿安啊,我正準備走了。”傅啓林邊說邊穿上大衣。
白睿安遺憾地說:“我還想過來跟傅伯伯喝兩杯呢,那隻能下次了。”
傅啓林擺擺手,離開了。
白睿安望向南風,揚了揚嘴角:“小風,好久不見。”
南風見到那笑容,心裡泛起一陣陣惡寒,緊握雙拳。
傅希境幫她披上外套,攬過她的肩,對白睿安說:“白總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失陪。”
他攬着南風離開包廂。
走到大廳門口,南風說:“我去下洗手間。”
傅希境說:“我陪你去。”
南風搖頭:“不用了,你在大廳等我吧。”
傅希境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洗手間裡。
南風坐在馬桶上,發呆。
良久。
手機在包裡響起來,她以爲是傅希境,掏出來沒看來電顯示便接起,那端的聲音卻令她不寒而慄。
“小風,作爲老朋友,我真得跟你說聲恭喜呀,恭喜你即將成爲傅太太,傅氏家大業大,以後你媽媽的醫藥費就不用愁嘍!”
南風牙齒深深咬緊嘴脣。
“嘖嘖,你未來公公對你可真夠大方的,”文件翻過的嘩嘩聲細微地傳過來,“天鵝湖的別墅喲,那地段如今真可謂寸土寸金,有錢想買都買不到的。”
南風纔想起來,傅啓林之前拿給她的那個文件袋,被落在了包廂裡。
白睿安低低笑了一聲,那聲音令她毛骨悚然:“小風,你現在身價倍增啊,可以考慮給你爸爸遷一個更好的墓地了,需要我幫你介紹一塊嗎……”
“砰——”地一聲,手機狠狠地摔出去,砸在門板上,又被彈回牆壁,四分五裂。
南風抱着頭,渾身顫抖。
傅希境焦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南風,南風。”
她深深呼吸,再深深呼吸,然後擡手擦掉淚痕,走出格子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才走出洗手間。
“我有點鬧肚子。”南風扯了扯嘴角。
傅希境看着她微紅的眼角,佯裝的歡笑,心裡蔓過心疼,卻沒有揭穿她。
他牽過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呀!儘讓人擔心。”
走到大廳,發現白睿安正站在門口,笑望着他們。
“小風,你落東西了。”白睿安走近他們,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隨便亂丟呢。”
南風別過頭,不想看他,或者說,她害怕看到他,他臉上虛僞又諷刺的笑,像是一根尖利的刺,扎得她心臟發顫,時刻提醒着那些她刻意迴避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