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和劉楊氏顯然也被劉方氏的話給弄糊塗了，站在那裡，都有些不知所措。
劉方氏卻是越說越有勁，說得唾沫星子四濺。
看到劉方氏這個樣子，別說劉翠和劉楊氏了，就是邊小小，也對少離剛纔的話產生了懷疑：這哪象是一個快要死的人啊，不會是少離看錯了吧？
劉方氏一直罵罵咧咧的，邊小小聽得煩的要命，要不是因爲少離剛纔的那句話，她估計早就跟她吵起來了。
不過，邊小小實在是不想再聽劉方氏耍威風罵人了，她拉了個枕頭過來，讓劉方氏靠到了枕頭上，然後走了出去。
邊小小剛走出去，看到邊四娘氣喘吁吁的走進了院子，看到邊小小，邊四娘急急地問道，“小小，你奶她這會兒咋樣了？”
邊小小朝屋子裡呶了呶嘴，“諾，正在裡邊罵我小姑和二伯母呢，這都快要死了，嘴還那麼損，也不說給自己積點陰德，她就不怕被閻王爺扔到那十八層地獄裡去？”
邊小完，看到邊四娘要進屋，趕緊攔住了她，“娘，你還是別進去了，她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逮誰罵誰，罵的話還死難聽，你這會兒進去，不是給自己找氣受嗎？你就在外邊兒等着，等我爹來了再說。”
“你爹去叫你大姑去了，一時半會兒的怕是過不來。”
“那就等爹和大姑來了再說。”邊小完，看到樹蔭下有幾個凳子，便拉着邊四娘過去坐下了。
屋子裡，劉方氏還在那兒吵吵嚷嚷，不過這會兒，聽上去不象是在罵人了，而是象在跟誰說話，一會兒叫這個名字，一會兒叫那個名字，也不知道叫的都是誰，而且一會兒笑一會兒罵的，就好象是她身邊坐了多少人似的。
一會兒功夫，劉翠走了出來，臉色有些發白，走路都有些不穩，一幅受了驚嚇的樣子。
邊小小趕緊把她扶到了樹蔭下。
劉翠坐下後，邊小小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小姑，她在屋裡跟誰說話呢？”
“她叫的，都是一些已經過世的人的名字。”
邊小小聽了，頓覺有些毛骨悚然，怪不得劉翠臉都有點發白了，這擱誰聽了，也會害怕啊。
這老太婆，人都快要死了，還不辦一點好事，還裝神弄鬼的嚇人，她再這麼鬧下去，估計等到她死以後，就連她的親閨女，也對她沒有一點念想了吧。
邊小小不想再在這兒受驚嚇了，她跟邊四娘說了一聲，便回家去了。
反正她又不是那老太婆的親孫女，也沒有必要守在她身邊，她呀，還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吧。
劉方氏是在半下午的時候嚥氣的，她嚥氣以後，少離纔回了家，站在院門外，卻不進去，叫邊小小在院門口灑些竈灰。
邊小小不解，“幹啥灑竈灰？”
“少離一直在你奶身邊，她這會兒剛嚥氣，怕少離帶回來啥不乾淨的東西，竈灰能辟邪，灑了竈灰，不乾淨的東西就進不來了。”
少離爺爺一邊耐心地解釋着，一邊從竈房鏟了些竈灰灑在了院門口，等到他灑好了竈灰，少離才跨過竈灰進了院子。
邊小小看少離臉有倦容，想來是被劉方氏鬧騰的不輕，便給少離搬了一張凳子過來，叫他在樹蔭下坐下了，然後又給他端了一碗水，看少離喝了水，才問道，“大姑他們都來了吧？”
“來了，二伯也來了，他們來的時候，奶還有些精氣神，就是不認人，一直在那兒說糊話。”
邊小小撇了撇嘴道，“你真不該給她扎那幾針，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那兒一直嚇唬人，這幸虧我膽子大，要不然，非得把我嚇傻了不可。”
“小小，娘他們都在老院忙着奶的後事，顧不上管初夏和山保，一會兒你去幫着小憐照看一下他們兩個吧。”
劉方氏以前也沒有準備壽衣棺木啥的，她這突然一離世，還真把劉栓柱他們弄了個措手不及，剛纔那邊就是好一通亂，趕緊從本家找了個管事的，安排報喪。
壽衣是來不及做了，得去鎮上買現成的，還有棺木，也得趕緊去買，紙活，孝布，送殯的嗩吶，靈堂的佈置。。。。千頭萬緒的，把劉栓柱他們忙得能飛起來。
其實這還得怪劉方氏。
前兩年，邊四娘就叫劉栓柱跟劉方氏商量一下，想把她的壽衣和棺木先做好。
這不是咒她早死，這是當地的風俗，家有歲數大的老人，這些東西都得早早的備好，要不然事到臨頭了，得費老大勁才能找到合適的棺木壽衣。
劉方氏也六十多歲的人了，這個歲數在現代不算多老，可在古代，已經算是高壽了，所以壽衣啥的，確實也該準備起來了。
可是劉方氏一聽劉栓柱跟她商量壽衣和棺木的事，她立刻就破口大罵起來，說劉栓柱不孝，咒她早死。
而且她罵着罵着，她就把火燒到了邊四孃的身上，把劉栓柱和邊四娘都罵了個狗血噴頭，從那兒以後，劉栓柱再也不敢跟她提壽衣這些事了。
結果呢，就成了現在這種情況，劉方氏腿一伸，走了，壽衣棺木啥都沒有，還得現去買。
要是能買到合適的還好，要是買不到合適的，那得現做。
壽衣還好說，多出點銀子，一兩天裡還能趕出來。
可是棺木就不好說了，就是做的再快，也得兩三天的時間。
可現在這種天，這麼熱，別說兩三天了，就是一兩天，劉方氏的屍首就得發臭。
所以劉方氏到死，還讓劉栓柱他們犯這麼大的難，就她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以後除了逢年過節的去祭拜一下她，其他的日子，估計再沒人能想起她。
說到這兒，邊小小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來，她好奇心頓起，問少離道，“她那麼愛財，想必也積攢下不少銀錢，她走的時候，就沒提她攢下的那些銀錢？”
少離苦笑了一下，“提是沒提，不過倒是一直想着，到最後，她憋着一口氣就是不咽，後來還是娘腦子靈，突然就想到了她攢的那些銀錢，叫爹把她放銀錢的小箱子找出來，塞到了她手裡，她這才嚥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