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芸歡歡喜喜去接過:“辛苦弟弟跑一趟了,換成別人去接我都不放心,怕給我換成其他改良品種。”
周欽說着不辛苦,餘光卻散到虞嫿身上。
她坐在花園多邊形陽傘下,離他還有些距離。
此刻看見她的臉,他卻盡是無法言表的苦澀。
哪怕其實有機會和她坐在一起,他應該開心。
虞嫿手機忽然跳出信息,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周爾襟:“今天天氣真好。”
虞嫿莫名其妙就想笑,但顧及身邊有人,她忍着不笑,繃着一臉平靜回覆他:
“你怎麼天氣好不好都要和我說。”
周爾襟:“看來不喜歡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深思熟慮過她喜歡什麼話題一樣,才說:
“今天天氣真不好。”
虞嫿:“……”
“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爾襟言簡意賅:“只是想和你聊天。”
虞嫿都要努力繃着臉,才能保證自己不露出奇怪的笑。
周爾襟又發消息來:“想回家。”
虞嫿:“……”
他圖窮匕見:“你在家嗎?”
虞嫿:“……”
她連續兩條消息都沉默沒回。
周爾襟:“看來的確不能太容易被得到。”
虞嫿:“?”
周爾襟:“嫿嫿睡到我之後就開始忽冷忽熱了。”
虞嫿下意識像被電擊了一樣把手機反過來蓋在桌面上。
周爾襟…怎麼大白天就說這種事…
就不怕她身邊有人嗎?
而陳問芸放好那些花苗,正好一屁股坐下,虞嫿慶幸自己手快蓋住了,不然可能會被陳問芸看見。
虞嫿默默把手機移到自己屁股後面放着。
周欽也在陳問芸身邊坐下來。
虞嫿滿腦袋是周爾襟的時候。
周欽一直餘光覷着她,和陳問芸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甚至有時間走神都沒聽清陳問芸在問什麼。
陳問芸有意問周欽:“弟弟,你身邊最近是不是有除千隱之外的女孩子?”
周欽驀然回神,一時間心虛地沉默須臾,疑自己和虞嫿的牽連被看出來了,才問:“您怎麼這麼問?”
陳問芸搖搖頭,她認真問:
“林家的妹妹說總感覺你有事躲躲藏藏,老是聯繫不到你,覺得你可能在外面有別的有好感的女孩,讓你如果有的話,可以早點和她說。”
周欽一時間也沒想到林千隱連這個都能包容。
連他有有好感的女孩都能和她說。
但當着陳問芸的面,周欽只說:“不是,只是和她不太合適,我在外面沒有什麼情況。”
沒想到虞嫿忽然很輕冷笑一聲。
輕得像聽錯一樣,幾不可聞,但陳問芸和周欽都聽見了,雙雙看過去。
一般來說,虞嫿是不會對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發表意見的,剋制的人更很少表達這種負面的感覺,他們第一反應都是聽錯了。
虞嫿也很平靜,只是看手機,似乎不是她說的。
陳問芸只當是聽錯了,哦了一聲:“那你就要早點和千隱說明白,兩家有生意往來,免得弄出什麼誤會,就算是不成都好,起碼還可以做朋友。”
周欽聽見她那聲冷笑,知道是她聽見他身邊有其他女孩所以不滿,他只是滿心苦澀:
“我會找時間和她說清楚。”
陳問芸應着好,說要去拿點心,暫時離開了。
剩下他們兩個人。
虞嫿拿起手機要看周爾襟有沒有再發什麼的時候,忽然聽見周欽問:
“你笑什麼?”
本來要點開手機的虞嫿,也停了一秒。
剛剛她的確是沒有控制住,對方太虛假,讓人覺得諷刺到底,她自己都沒有控制住那聲冷笑。
笑完才維持着一派平靜,只當這聲笑不存在。
但此刻,明明可以不回答,不和周欽交談。
她卻想到林千隱,對方在專利被盜用這件事上幫了她大忙,一直以來,對她都是友好的,其實很難遇到這麼純粹對人好的人。
研究所人人心思都太多,林千隱是其中少有的心思純淨的人。
即便不是熟悉的人,但這麼好的女孩,被周欽耍得團團轉,她覺得不值,有物傷其類的惻隱,不希望對方也像她一樣傷到那個程度才認清。
明明可以不這樣。
她一時淡聲道:“你除了和媽媽撒謊,你還會什麼?”
周欽聞言,以爲她說的是他心裡還有她的事實,他剛剛騙媽媽說他沒和林千隱以外的女孩有關係。
但事實上他心裡的確一直和她牽扯不清。
他看着她,心裡有隱痛,想到昨天那張拍立得,難以壓制的胃痛像是酸雨泛上來。
他認命一般,輕聲質問她:“但現在,難道不是除她之外,我和別的女孩全無聯繫嗎?”
虞嫿現在根本都和他幾乎陌路人一樣。
虞嫿卻淡淡審判:“我和你有關係的時候,你不是有出軌嗎?”周欽驀然間難以置信,她有這種看法:“什麼時候有?”
虞嫿直接戳穿他,不想聽他裝:“打不通你電話的時候。”
而且每次都是兩三天打不通,只是七八個小時都已經算短了。
初時她總擔心是航班出事故,非常擔心地聯繫,卻怎麼都聯繫不上。
後面她經人點撥才明白,如果不是死了,就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方便聯繫,所以一個電話都不會接一條信息都不會回,因爲他根本都不在用這個手機。
按周欽的人品,太合襯,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周欽卻一瞬間,意識到虞嫿能做到那個程度,是因爲覺得他出軌了。
那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不明白她怎麼能做到這麼決然,賭氣能做到這個程度,一瞬間都找到了緣由。
難怪她會賭氣到敢和大哥拍那樣的照片。
他一時間如五雷轟頂,沒想過虞嫿是這麼看他的。
虞嫿最後冷漠提醒一句:“林小姐爲人正直,不是你消遣的工具,不要用和我那套再玩弄別人,別人都不是傻子。”
他急着站起來解釋:“不是,我是因爲————”
虞嫿卻無心和他聊。
下一秒,忽然衝前面笑了:“你拿着什麼?”
周欽擡眸,才發現大哥拿着一束花走過來,一時間面色白了。
不知道大哥是否聽到剛剛的話。
而虞嫿已經走上前,去看周爾襟懷裡的花。
是一把蓮花,十二月的蓮花,極爲難得。
陳問芸剛好拿着點心過來,也發現了這束花:“十二月還有蓮花呀?”
她揶揄道:“是要送給誰的?”
周爾襟淡定遞給虞嫿:“聖誕快樂。”
當着陳問芸的面,虞嫿有點不好意思地接過。
陳問芸嘖嘖調侃:“怎麼不給媽媽送?”
哪怕陳問芸是揶揄的玩笑,但周爾襟卻真的周全準備:“已經給您準備了一條澳白項鍊,讓管家放到客廳了。”
陳問芸倒沒想到他真買了:“那你怎麼不給嫿嫿買一條。”
周爾襟幾乎是左青龍右白虎,每招都接住:“嫿嫿的平安夜就收到了。”
陳問芸嘖嘖嘖幾聲,進屋去看自己的項鍊了。
虞嫿抱着那束花,對周爾襟淺笑。
兩個人並肩走進別墅內。
雖然沒有牽手,但只是並肩走着,徒留下週欽一個人站在身後,後知後覺他的舉止在虞嫿眼裡是怎樣的。
他不回信息不接電話,在她看來是出軌。
他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而虞嫿進了別墅,好奇問:“你從哪兒弄到的蓮花?”
周爾襟輕描淡寫:“在合作商的園子裡喝茶,發現合作商園子裡還有很多盛開的蓮花。”
虞嫿覺得奇怪:“然後你就去薅了一把?”
周爾襟非常從善如流,似乎是不得已才被塞了蓮花回家:
“當然沒有,我誇讚了兩句,然後提我妻子也很喜歡蓮花,對方立刻叫傭人下水割了一把,包好給我,還說周太太如果想賞蓮,隨時可以過去。”
虞嫿被他弄笑了。
莫名其妙感覺按周爾襟會打太極的個性,說不定是故意誇的,別人就會主動割給他。
他還風輕雲淡的,好像什麼都沒幹。
她忽然說了一句:“老油條。”
周爾襟淡定:“你不是就喜歡老的?”
他有意擠兌人:“天天要和哥哥這樣那樣。”
虞嫿嚇一跳,連忙左右看有沒有人,發現沒有才放鬆:
“我哪有和你這樣那樣?”
周爾襟恬不知恥,平靜道:“天天都纏着哥哥要。”
虞嫿的臉陡紅,慌亂道:“我沒有。”
她一直注意周圍,深怕人聽見。
周爾襟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
她含糊不清:“我們…今天才是第三天,你栽贓我。”
他卻風輕雲淡說:“昨天都爬到哥哥身上來了。”
雖然是事實,但虞嫿立刻左右看了一圈,用手推了一下他胸口:“你……快點回房間,不要在這裡胡說了。”
周爾襟淡笑:“可以,嫿嫿說要什麼就是什麼。”
虞嫿:“……”
她一直推周爾襟,企圖快點把周爾襟推進電梯裡運到樓上,不讓他在外面胡說八道。
他怎麼這麼敢講。
進了房間,虞嫿剛把花放下,周爾襟就從後面抱住她。
虞嫿咬了一下下脣。
周爾襟收緊抱着她的手臂,把她圈在自己懷裡。
虞嫿弱聲問:“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