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一 虧空

農民與牧民護住是帝國完善草原綏靖區社會建設的重要手段,通過接入煤炭及其衍生的蜂窩煤這類高質量燃料,就可以讓農民把原先作爲燃料的秸稈節省下來,給牧民作過冬的飼料用,而綏靖區免費提供燃煤,就是爲了儘可能的把這個機制發揮作用到最大,蓄養更多的牲口,以便爲北伐所用。

“溫喜,我問你,這煤炭沿路儲運,是不是一直深入瀚海之中?”李君華看着溫喜問道。

溫喜滿臉驚異,分明是一副你怎麼知道的神色,卻搖搖頭說:“這是軍事機密,我可不敢說,您要問,就去問綏靖區的上官吧。”

李君華笑了笑:“你嘴巴倒是嚴,不過聽你的口音還有些京片子的味,怎麼這個年紀還是個小小的辦事員,是何道理啊?”

綏靖區用人由本地取用的人才,也有理藩院派來的,但凡理藩院派來的,多是在京城歸化學堂培養過的,難免沾了京腔,可那斷然不會混的如此差。

溫喜見李君華也不逼迫自己,就大倒苦水,原來這廝本就是京城人士,只是滿清篡亂中原的時候八旗圈地,成了某蒙古佐領家的奴才,那佐領後到察哈爾八旗任職,他也就跟着來了,後來帝國解放漠南,施行廢奴,溫喜這才脫離奴籍,再成良民,因爲早年的履歷,又識得些文字,順利通過考覈成爲綏靖區的一份子。

奴才出身的溫喜自然得不到重用,沒有追究其爲奴時候的所作所爲他就燒高香了。

但溫喜本就是個健談的性子,又喜好吹牛,諂媚功夫着實了得,遣人到附近牧場弄了烤全羊來,就在紅柳樹下襬下,與安全局的上官們邊吃邊喝,李君華看的出來,這廝雖然職權不大,但自幼在歸化城一帶廝混,對本地的風土人情三教九流的都很瞭解,他此刻辦事,正用得着這類人,便出言招納,不曾想被溫喜拒絕了,說到底,溫喜還是不敢和安全局的人過從甚密,安全局的人在的時候,他可以狐假虎威,可早早晚晚人家得走,待他們走後,說不定同僚們就得給自己小鞋穿。

雖說李君華並不放在心上,但侍衛長見太子與溫喜很是投機,有心用他,這廝卻不給面子,便差遣人去駝隊打聽,問明瞭溫喜的爲人之後,心中有了計較。

李君華並未在這裡耽擱許久,繼續向北,到達大青山之後,便也不再往北,沿着大青山暗訪各地的牧場和馬場,倒也瞧出不少問題來,心中多少有了判斷,而返回歸化的時候,李君華卻是發覺了大的詭異,雲中綏靖區地處河套地區,黃河百害唯利一套,黑河和黃河兩岸都是這幾年來屯墾的地方,特別是近些年來大規模的商屯展開,是各大綏靖區中農業生產最好的地方,將來漠北用兵,雲中綏靖區是支援糧草的最前沿,因此在歸化城周邊修築有大量的官倉和糧城,在來時,李君華在理藩院提供的糧冊上就看到雲中綏靖區儲糧過四百萬石,可詭異也就詭異在這裡。

“你瞧,怎生有這許多的糧車往官倉裡運糧,初春時節,正是糧荒的時候,而且運糧的都是打着各糧行的旗號,奇哉怪也。”李君華指着官倉外排出的車隊,不解問道。

“公子,日頭西下,天色黑了,來日再查也不遲,您若不放心,進了城問問溫喜那東西也就是了,他是地頭蛇,這些道道兒他熟悉的很。”侍衛長笑呵呵的說道,他也不忍太子這麼辛勞。

李君華問:“溫喜,他不是不願意追隨我麼?”

“此一時彼一時,今兒個,他應當是同意了。”侍衛長笑呵呵的說道。

李君華知道侍衛長用了手段,一甩馬鞭,進了歸化城,歸化是如今的塞外大城,南來北往的商隊在此雲集,城中生民不下五萬,在內地也不是小城市了,入城之後便是車水馬龍的大街,李君華直奔安全局的駐地去,但在街上看到一羣膀大腰圓的打手正追打一個狼狽的漢子,細細一看,披頭散髮的傢伙正是溫喜。

“這是你的安排?”李君華問道。

侍衛長笑道:“算是吧,溫喜這廝平日裡好賭,卑職那日從駝隊問到這一點,就遣人回了歸化城,用了安全局的關係,讓本地的賭坊加緊對其催賬,此刻您若肯幫他一把,想來他也不敢不識趣。”

二人說着,溫喜已經捂着腦袋從旁邊跑過,而那幾個打手卻是囂張的很,一路追打,遇到人推到一邊,李君華眼瞧着其中一人把抱着孩童的老嫗推地上,孩子哭叫不已,打手卻絲毫不在乎,經過李君華身邊的時候,李君華擡起馬鞭狠狠的抽在了打手的臉上,直接把他抽飛了出去,等那打手爬起,臉上一道血凜子,甚是嚇人。

“他媽的,敢打老子,知道不知道老子是誰?”打手罵道。

李君華騎在馬上,冷冷說道:“似你這等惡奴,不管是誰家的狗,今兒這打是挨定了!”

“媽的,把這小白臉給老子拉下來,狠狠揍一頓,不扒他一層皮,今天就沒完!”打手高聲叫嚷。

幾個打手衝過來,自然有侍衛料理,侍衛們出手倒也利落,一個個的全打斷了腿,扔在路邊,溫喜也看到幫自己的是那日遇到的人,忙上前,說道:“長官可莫要再打了,這些人是察哈爾王府的人啊。”

“察哈爾王囂張的很嘛,敢讓手下當街毆打帝國官員。”李君華滿不在乎。

溫喜不敢接這話,正經的帝國官員,察哈爾王自然不敢打,但自己是欠了賭坊的賭債,而賭坊就是察哈爾王開的,催賬的打欠賬的,他哪裡還敢亮自己的綏靖公署的官職,鬧將起來,他的官職也保不住。

李君華下得馬來,侍衛長把搜檢來的賬單交上,李君華一看,溫喜這廝欠了上百兩,倒真是個賭棍,他把各類借條一撕,對那打手說道:“溫喜是我的朋友,這賬我替他還了,回去告訴你們王爺,讓他到靖北侯府要賬,他要多少,我給他多少!”

“你.......你是什麼人?”打手聽到靖北侯府,差點嚇尿了,靖北侯裴成義可是領兵的實權侯爺,在理藩院掛着副總裁的職,邊牆之外的綏靖區裡那可是說一不二的主兒,這察哈爾親王雖說爵位高,但到底是外藩親王,可得罪不起靖北侯府。

“你去問問阿布奈,他就知道我是誰了。”李君華學着裴元器的做派,淡淡說道。

打手多少也是有見識的,眼瞧着李君華的年齡,詫異問道:“你.......你是靖北侯家的小侯爺裴元器?”

侍衛長上去就是四個大嘴巴子,算是回答了。

“公子,若阿布奈親王真的上門,您的身份可露餡了。”侍衛長說。

李君華笑了笑:“不用擔心,阿布奈入京陛見去了,而且裴元器這個時候也該到了歸化城。”

“他怎麼會來?”

“我是奉旨的欽差,是來找綏靖區衆人麻煩的傢伙,查出什麼來不都得牽連靖北侯,裴元器那傢伙的性子,可不得跟着我,也好護着他爹?”李君華笑了笑。

而等李君華一行到了安全局駐地的院落,裴元器果然在等着了,說了一大通不在太子身邊,很是想念的屁話,又說雲中地頭熟,要爲太子保駕護航,李君華也沒避諱他的意思,也就讓他留下了。

“喲,我兄弟想讓你幹些差事,你小子還敢說不字,我看你皮癢癢了!”裴元器對溫喜這種欺軟怕硬的主倒是沒什麼好臉子,聽說之後,作勢就要打,到底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溫喜被裴元器打了十幾個巴掌,反而歡天喜地起來,小侯爺打了,氣也就消了,又能爲靖北侯府效力,巴掌挨在身上,可是甜在心裡,這就是溫喜的理論,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李君華搖搖頭,坐定喝着茶,說:“我進城的時候,發現很多糧行往官倉裡存糧,你跟我說說,是什麼緣由?”

“是是.......。”溫喜點頭哈腰的湊近了些,他雖然不清楚李君華的真實身份,可見小侯爺對他都是那個態度,就知道這個年輕人身份不一般,連忙討好。

“等等,你小子是雲中綏靖公署出身,就這麼把自己的同僚賣了?”裴元器問道。

溫喜連忙說道:“小侯爺和公子問話,小的怎敢不說,再說,此次賭坊催賬,若非您二位擔待了,小的非得被打死不成,小的那日不過請公子爺吃了頓飯,便有如此福報,再不效勞,那還是人麼,再者說.......賭坊連日催賬,小的借遍了公署,無一人相助,他們無情無義,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溫喜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覺得好笑,裴元器罵道:“你咋那麼不要臉呢,出賣同僚都說的那麼大義凜然。”

“好了,讓他說。”李君華敲了敲桌子。

溫喜低聲說:“兩位小爺都知道,皇上派了太子當欽差,覈查各大綏靖區的軍備情況,咱們雲中綏靖區就第一站,重中之重!既是覈查軍備,那糧儲就是其中要點,聽人說,雲中綏靖區往理藩院報的儲量多了,怕太子查出來,連夜招了本地和山、陝的一些糧商,借其糧食往倉裡運,應付覈查。”

“有這等事!”李君華的臉一下就白了。

“不光是糧食,火藥、棉服、車馬和駱駝都有........。”

“都有多少虧空?”李君華問。

溫喜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說道:“這誰知道,綏靖區的老爺將軍們怕是也不清楚,爲了功勞和官聲,綏靖區往理藩院報肯定是多報,而儲糧雖然是官儲,但所儲之糧多半來自商屯,那些商屯大戶哪個不是有背景的爺辦的,交七作十是尋常事,而官倉之中又不乏碩鼠,藉着開倉時,多放少記,又有淋尖踢斛的手段,老爺們上下其手,有糧冊上的六成就了不得了。若是皇上或者理藩院派下個將軍或老爺來查也就罷了,左不過塞些銀兩,也就能交差了,偏偏派下來的是太子,兩位想,這天下將來都是他的,什麼都收買太子啊。”

“閉上你的臭嘴,皇家的事你也敢濫言!”裴元器上去又是一巴掌。

溫喜忙不迭的又抽了自己七八個巴掌,連稱該死。

李君華冷着臉沉默了一陣,忽然說道:“得把這事查清楚!得把這事查清楚!”

但思來想去,李君華沒有頭緒,他看向溫喜,問道:“你有什麼法子麼?”

溫喜低聲道:“小的可以試探着探尋探尋,但探尋來的消息可不能當真。”

李君華明白那個所謂的不能當真,那就是不能當成證據來問罪,而裴元器卻說道:“我有法子。”

“什麼法子?”李君華忙問。

裴元器哈哈一笑,說道:“他不是借用糧行的糧食來填補虧空麼,我也摻一手,混入其中,我堂堂靖北侯家的世子和他們一起做買賣,他們敢不給我這個面子麼,只要我混進去,裡面那點彎彎繞繞,還不全搞清楚了。”

“你哪裡有糧食?”

“哎呦,我的公子爺喲,小侯爺若肯參與,哪裡還用糧食,就這靖北侯府的名頭,就值十萬石了。”溫喜歡喜的說道。

“當真?”李君華有些難以置信。

“那還有假,侯爺那是上達天聽的人物,小侯爺在這裡插一手,將來事情敗露了,用這個拿捏着靖北侯,也能給大家尋條活路啊。”溫喜簡單解釋道。

“好,溫喜,你先去準備一下,明日便辦。”裴元器一句話就讓溫喜退下。

“我本以爲你來,是爲了給你爹打掩護的,你怎麼這麼賣力,查個底掉,就算皇上護着你爹,一個失察的罪名也是跑不脫的。”沒了外人,李君華對自己的朋友說句實話。

裴元器笑了笑:“我爹說了,皇上爺是想知道帝國有幾斤幾兩,纔派了太子來查的,太子來了,他肯定沒法全身而退,好在北伐還有立功贖罪的機會,與其牽絆着您,不如幫一幫,總歸不能讓您覺得我爹他不忠心,對吧。”

章十 五軍之戰章一二七 別了,東印度公司章一六零 好吃不過餃子章四八八 爲何而哭章四四七 一步一個坑章二六 航線章一一一 爪哇海戰 完章一六五 大決戰章四八八 爲何而哭章十一 縱橫家章四九三 反奧斯曼聯盟章三八 流民潮再現章七 優劣對比章三八八 無限制海盜戰章二六零 爲戰爭而結束戰爭章四一四 帝國的貴族章一零四 重磅的禮物章四七零 遠邊章三十 陷城章二二零 終案與體面章四四三 蘇伊士運河章一三三 人老多情的皇帝章七二 定性章一六六 攻佔赫圖阿拉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四三零 特殊的將就章一五五 暴風雨章四三七 復冰章四一六 真誠的敵人章四七二 黃河治理章二九五 切割章四 購糧章二四一 新法蘭西章三五 無恥之徒周延儒章四四五 印度斯坦皇帝章八八 元老爭辯章四九三 反奧斯曼聯盟章五三 吳三桂章一二一 朱明復國主義章一零六 收穫頗豐章七四 宗教帶來的問題章三四一 箇中問題章一八一 天牢裡章二一零 斯文掃地章五零二 專業人做專業事章二八四 大進軍章四五九 裕王的交代章二三 覆滅章二七三 要坑一起坑章四八二 蘇伊士運河章二二九 兩件事章三九三 防疫大成章三零一 轉變章二二零 終案與體面章二六 主動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二一一 收買章六六 馬寶的小心思章三一 團練 下章一八三 復明計劃章十二 北大年行政長官區章二五二 路易十四親征章二二六 一場風雨章一四五 進步章三四八 政治的邏輯章一零一 元老院和擴軍章六六 居中調停章七九 中計了章一九五 太上皇親自出馬章一七三 生存的奢望章五 蠹蟲章一八一 天牢裡章一五二 英王監國章六九 洲際貿易船隊 南非 美洲章四四二 用人章一四六 噶爾丹的幸與不幸章四四四 大陸橋計劃章一七四 內遷之路章一三零 冰冷的皇權章五七 出人預料章九三 套住國王的繩索章四五一 國王與皇子章二一三 戰爭邊緣章七六 結髮章三八三 不虧章一零二 臺北與金礦章二 理政王大臣章一一五 決議章一二五 內部敵人章三六 江南崩局章五十 鋤奸孫可望章一三六 不歸奴章七十 裁決朝鮮章一五二 女人,越多越好章二十 無恥的讀書人章二一二 俠義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九六 海戰章四三八 基於未來的章九八 關原之戰 下
章十 五軍之戰章一二七 別了,東印度公司章一六零 好吃不過餃子章四八八 爲何而哭章四四七 一步一個坑章二六 航線章一一一 爪哇海戰 完章一六五 大決戰章四八八 爲何而哭章十一 縱橫家章四九三 反奧斯曼聯盟章三八 流民潮再現章七 優劣對比章三八八 無限制海盜戰章二六零 爲戰爭而結束戰爭章四一四 帝國的貴族章一零四 重磅的禮物章四七零 遠邊章三十 陷城章二二零 終案與體面章四四三 蘇伊士運河章一三三 人老多情的皇帝章七二 定性章一六六 攻佔赫圖阿拉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四三零 特殊的將就章一五五 暴風雨章四三七 復冰章四一六 真誠的敵人章四七二 黃河治理章二九五 切割章四 購糧章二四一 新法蘭西章三五 無恥之徒周延儒章四四五 印度斯坦皇帝章八八 元老爭辯章四九三 反奧斯曼聯盟章五三 吳三桂章一二一 朱明復國主義章一零六 收穫頗豐章七四 宗教帶來的問題章三四一 箇中問題章一八一 天牢裡章二一零 斯文掃地章五零二 專業人做專業事章二八四 大進軍章四五九 裕王的交代章二三 覆滅章二七三 要坑一起坑章四八二 蘇伊士運河章二二九 兩件事章三九三 防疫大成章三零一 轉變章二二零 終案與體面章二六 主動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二一一 收買章六六 馬寶的小心思章三一 團練 下章一八三 復明計劃章十二 北大年行政長官區章二五二 路易十四親征章二二六 一場風雨章一四五 進步章三四八 政治的邏輯章一零一 元老院和擴軍章六六 居中調停章七九 中計了章一九五 太上皇親自出馬章一七三 生存的奢望章五 蠹蟲章一八一 天牢裡章一五二 英王監國章六九 洲際貿易船隊 南非 美洲章四四二 用人章一四六 噶爾丹的幸與不幸章四四四 大陸橋計劃章一七四 內遷之路章一三零 冰冷的皇權章五七 出人預料章九三 套住國王的繩索章四五一 國王與皇子章二一三 戰爭邊緣章七六 結髮章三八三 不虧章一零二 臺北與金礦章二 理政王大臣章一一五 決議章一二五 內部敵人章三六 江南崩局章五十 鋤奸孫可望章一三六 不歸奴章七十 裁決朝鮮章一五二 女人,越多越好章二十 無恥的讀書人章二一二 俠義章六六 荷蘭的反應章九六 海戰章四三八 基於未來的章九八 關原之戰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