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七二 藩政

遠在庫倫的李君華獲得了難得的休息時光,但他也僅僅是休息了兩天,細細處理了些傷口,也就前往了皇帝的行營,進入房中,只見一羣人正交頭接耳,理藩院的、統帥部的,各綏靖區的以及中路軍的諸多將領。

“皇上呢?”李君華問道。

“稟太子殿下,皇上與曹禺將軍東出庫倫,前往了狼居胥山祭天去了,一切軍政要務都交由您處置。”烏以風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道。

“陳平將軍,你怎麼也在?”李君華又看到了陳平,更不解他爲何出現在這裡,說起來,身爲左翼軍統帥的他應該在科布多一帶,接受裴成義的指揮,平定地方纔是。那也是他離開西蒙古地區時的安排。

“卑職是接到了皇上的聖旨,今天一早趕到的。”陳平老實說道。

李君華點點頭,總算是明白了,皇帝哪裡是去祭天,分明是尋個藉口把權力交由自己,順便考察,而陳平是最鐵桿的太子黨,用起來也是順手。

“既然來了,大傢伙都坐吧,直接進入正題吧。”李君華坦然落座,示意衆人也坐下,而在場官員都是第一次在太子麾下任職,見他年紀輕輕就儀態從容,都是不敢視。

各部的官員們相互看看,都不不知道誰先說的好,李君華卻在人羣裡看到了常阿岱,說道:“常阿岱,理藩院有什麼要緊政務嗎?”

常阿岱說道:“是有關扎薩克圖部封賞之事,此次平定漠北,扎薩克圖汗成袞歸附有功,而漠北尚有大量部落尚未平定,皇上曾說,爲彰顯天朝恩德,期許各部效仿,不待凱旋便行封賞。”

“皇上是怎麼說過,理藩院照察哈爾親王例,擬個條陳也就是了。”李君華微笑說道。

常阿岱卻有些爲難,說:“成袞遣使者朝拜,說請天朝做主,賜還牧地和領民,還說........這是殿下西征期間答應的。”

李君華這才明白常阿岱爲何表現的如此爲難了,原來是成袞來要賬了。這件事說起來着實麻煩,特別是對理藩院的人來說,雖說在李君華回來之後,皇帝給補了一道聖旨,旁人說不出太子越權僭越的話來,但當時事急從權,李君華着實答應了不少特殊待遇,很多待遇是早年其他歸附各部所沒有的。其中就有賜還牧地和領民,這其中關鍵不在於賜,而在於還。

作爲曾經的喀爾喀三大部之一,扎薩克圖汗部牧場衆多,人丁興旺,卻被滿清所肢解,特別是當年藉着聯姻,成袞的女兒成了滿清的皇后,代價則是一半的部衆和牧場做了嫁妝,成袞想要回的就是這些。可這件事根本沒有先例,比如蒙古藩臣之中,最尊貴的察哈爾親王,那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當年皇帝平定漠南的時候,也是帶頭歸附,立下大功,但也不過得到了部分部衆賞賜,察哈爾部衆多半還是成爲了雲中綏靖區的直轄旗佐。

“這事皇上知道了嗎?”李君華倍感頭疼,他此刻絕對是後悔當初封官許願的,可身爲帝國的太子,總不能言而無信吧,特別還是要扎薩克圖汗部給漠北其他部落做表率的時候。

常阿岱點點頭:“前些時日跟皇上稟告過,但皇上說等您回來再處置。”

李君華心中無奈,看來皇帝確實想做甩手掌櫃了,而自己的苦果也要自己吃咯。

“成袞這廝,真是貪心不足,他與滿清聯姻之事尚未清算,還敢到御前請不該之賞,他也配!”見太子爲難,當下就有人不滿。

李君華也知道其中利害,若不封,那就是言而無信,若封了,勢必會成爲後患,說起來,這些年下來,帝國的藩臣之中,還未有掌握五千帳以上的豪雄,原本的大部落也被分封切割,而成袞若要回原有的部落屬民,十年之後,就是一個兩萬帳的大部落,孤懸漠北,橫亙西域與蒙古之間,實在不利於國朝大局。

“常阿岱,你有什麼好法子嗎?”李君華問。

常阿岱聽了這句問詢,直接愣住了,猶豫片刻,說道:“殿下,卑職........此事卑職不便置喙。”

李君華這纔想起來,雖說常阿岱在理藩院效力多年,卻也是藩臣出身,讓一個藩臣去想法子限制其他藩臣,確實不太合適。但李君華對常阿岱觀感還是挺好的,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不說,上一次與烏以風一起出使滿清,忠心、實心都不用懷疑。

“怎麼,你身爲帝國臣屬,本宮不能問政於你了嗎?”李君華淡淡問道。

常阿岱連稱不敢,想到當時出使的時候,太子爲自己求來了順治書信,安排了索額圖隨行,也正是這兩項舉措,讓自己全身而退。此刻太子又真心相詢,他也不顧原有的規矩,說道:“卑職的意思,太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封還是要封的,可太子應該沒有答應怎麼封,封哪裡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當日本將亦在場,太子答應成袞之條款,俱是爲國謀劃。”陳平喝問道。

常阿岱連忙說道:“卑職不是懷疑殿下當日答應條款不妥,而是說,封可以照着條款封,但不可讓其聚於一處。卑職有兩策,其一是功封子弟,其二是移駐王旗。”

“細細說來。”

得到了李君華的認可,常阿岱說道:“此次西進追擊,成袞之子巴巴圖爾和兩個侄子多有戰功,如此戰功除卻帝國該封賞的那部分部衆外,也該繼承扎薩克圖部的一些部衆。而這些將領忠誠可嘉,亦可重用,當爲帝國戍邊,比如向北遷移,以防俄羅斯,再例如向西遷移入關西綏靖區,備禦準噶爾。如此拆分,可使其部落分散。

另外,成袞既已受封喀爾喀親王,就不再只是扎薩克圖部落的領袖了,其汗王旗可不能在駐燕然山以西,我朝邊疆綏靖政策,歷來是王旗、宗旗駐於綏靖將軍駐地,漠北將來也要設綏靖將軍,駐地或在庫倫,或在哈拉和林,成袞的汗王旗也該遷移過去纔是,汗王旗與左右翼各旗分離,也便於朝廷管理。”

李君華聽了這話,頗感合理,扎薩克圖汗部巔峰時兩萬帳,這股力量確實不可小視,但那是聚集在一起,攥成拳頭,可若能將其拆分,東一部西一屬的話,成袞也無法直接控制,而且王旗移駐,也能讓成袞無法有效控制部落。

“不錯,不錯。”李君華讚許說道,想了想,又說:“右翼軍如何了?”

烏以風說道:“曹鬆率軍已經圍了尼布楚城兩月有餘,兩次擊敗俄羅斯援軍,只待破城了,俄羅斯方面有使者來請談判,皇上的意思是,先取得重大戰果後再談,可俄羅斯人營建城池多年,火炮衆多,不好攻打,還是有些僵住了。”

“還在打就好,既然還在打,就讓成袞在派子弟前往前線效力,給他這一脈足夠的立功機會,他不是要表忠心嗎,這也是給他的機會。”李君華直接說道。

常阿岱笑了,他已然明白,這哪裡是在給成袞機會,而是太子對只功封巴巴圖爾和兩個侄子不滿意,想要把扎薩克圖部拆的更零散。

“接下來是右翼軍那邊,殿下,曹鬆派了通訊軍官來,希望得到行營這邊的支援,請兵的摺子在這裡。”烏以風拿出了一份摺子。

李君華打開看了一遍,頓時笑了,把摺子交由其他人傳閱,李君華說道:“曹將軍素來穩重,不曾想兒子卻是一個這麼有衝勁的,我們去哪裡給他找二十門攻城臼炮去?況且,他要這麼些重炮做什麼,難道還想打下雅庫次克城嗎?”

“這小子定然是知道因爲殿下的緣故,北伐已經取得重大戰果,各路軍隊都已經處於休戰狀態,纔敢這麼漫天要價的。”當即就有人說道。

北伐計劃到現在已經暫告一段落了,漠北大部分地區都已經處於控制狀態,從目前的狀態看來,帝國爲北伐準備的軍隊實力,完全就是殺雞用牛刀,五路大軍合計近三十萬,加上牛馬牲口和民夫壯丁,不下百萬,而整個漠北連剛出生的嬰兒算上,也不過五十萬人,完全是兩個打一個,而在實際作戰中,中路和西路軍的主力幾乎沒有參與什麼像樣的戰鬥,大部分正規軍團,尤其是步兵軍團簡直就是進行了一場武裝遊行,東路軍的後繼主力,更是連大興安嶺都沒有翻越,作戰計劃就臨時叫停了,現在各軍主要作用就是駐屯威懾,要說兵馬,李君華有的是能調動的軍團,也有的是想要撈戰功的軍團,可問題是,北伐計劃裡可沒有攻略西伯利亞這一項。

舉國之力讓帝國能把三十萬軍隊送過瀚海,深入漠北,可如果在遠幾千裡,可能只支持三五萬人作戰,顯然,對於一個只出產皮毛,且不對北部邊防產生威脅的西伯利亞地區來說,派遣大軍征伐完全是賠本買賣,利用武裝商隊、殖民擴張慢慢吞併纔是實際。

李君華想了想:“陳平,在中路軍和東路軍任你挑選六千兵馬,由你率領,北上增援,再把扎薩克圖部的人帶上,就算對曹鬆的全部支持了,你們的戰略目標就兩個,一個是北海及其周邊要完全控制,設立堡壘,拔除所有的俄羅斯城市,第二個就是當地各部落,隨你怎麼處置,儘可能的收服,帝國有的是草原牧場,有的是貴族頭銜,能控制的,讓其內附,暫且無力掌控的,讓其朝貢稱臣。”

“我?”陳平詫異問道,周圍人的表情也微妙起來,到底說來,陳平是左翼軍主帥,也是帝國的關西綏靖將軍,管的是西北的防務,太子大筆一揮,讓其領兵深入西伯利亞,卻是南轅北轍了,又不是非用其不可,中路軍中有的是想建功立業的將領。

“當然是你,這也只是臨時差遣,至於你的職銜,等凱旋敘功的時,自由皇上定奪。”李君華倒是沒有改主意,其餘的將軍雖然好,但陳平是自己最親近的,這就是能讓他領兵的緣由。

“暫且散會了吧,有事下午再議。”李君華感覺有些疲憊,命人散了。

“常阿岱,想不到你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來。”最後李君華留下的常阿岱,笑着對他說。

常阿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太子這話可以有兩個理解,一者是對能力的驚歎,二者還是對藩臣身份的疑慮。但一想起方纔太子當着衆人的面重用陳平,而太子以往對自己多有照拂,如今更是兩位皇子爭位的光景,常阿岱這個早已被人貼上太子黨標籤的藩臣此事已經不能裝糊塗了,他只得說道:“殿下,識時務者爲俊傑,家父一直這般教導於卑職。”

“是嗎,你是對本宮識時務,還是對帝國識時務?”李君華反問道。

“都有。”常阿岱老實說道。

“你對本宮的識時務,本宮已然明瞭,但本宮不明白的是,你身爲藩臣,在朝中爲官,應該事事處處爲外藩考慮纔是,畢竟這涉及到你們的切身利益。”李君華直言道。

常阿岱說:“但我一直認爲,外藩的利益是掛靠在帝國身上的,只有帝國的利益得到保證,外藩才能發展,而帝國這些年雖藩政嚴格,但事事處處平等以待,被限制的是各藩勳貴,而各族百姓卻同受陛下恩澤.........,殿下,如果您有時間,可以去附近的部落轉一轉,您就明白卑職的心境了,卑職不敢言稱爲國爲民,但爲同族百姓,卑職也該如此。”

“是嗎,本宮正要去看看。”李君華說道。

李君華只帶了一支衛隊跟隨常阿岱出了行營,到了庫倫城外,雖然經歷許多戰事,但李君華接觸的多是行軍遷移狀態下的部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類定居的漠北部落,與在雲中、燕北等綏靖區看到過的完全不同,漠北的部落非常原始,大部分都是破爛的帳篷,少數的房屋也是用乾草爛泥做的牆壁,柵欄裡只有少量的牛羊,而在牆壁、帳篷上卻掛着大量的毛皮,這可不能說是財富,這種過量的毛皮只能證明,在過去的冬季和春天,他們屠宰了太多的牲口。

部落裡來了人,許多牧民走出了帳篷,默然看着,大部分都是女人、老人和孩子,青壯不多,孩子多未着片縷,面對外來者,他們的眼睛裡有好奇,但更多的是麻木,好像過去的戰爭或者說災難抽乾了他們所有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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