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措眯眼看着她“痛苦”的樣子,隨手抽出一張紙巾來遞給她,“擦擦你的眼淚鼻涕。”
司徒透狠狠瞪了他一眼,“水,水!”
還沒等厲君措將水遞給她,她就已經拄着柺杖瘸着打開了水龍頭,伸着腦袋咕咚咕咚喝起來。
厲君措眉心一蹙,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盯着她濺在臉上的水珠,“這麼喝水,你是原始人麼。”
司徒透辣得張着嘴喘氣,“還不都是因爲你。”
厲君措無奈地從身後拿過一大杯涼白開遞給她,“喝吧。”
司徒透捧過水,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大口,才終於緩了過來,抱着水重新坐了下來。
深深喘了幾口氣,她擡起腦袋看向厲君措,清了清嗓子,“那個那個……我必須要告訴你這項基本的生存常識啊,放在那裡的調味料是青芥末,它不是韭菜泥,亂放會給吃的人帶來心理陰影的。”
厲君措淡淡瞥了她一眼。
男人的表情格外傲嬌,讓司徒透說完,看着他不禁突然笑了出來。
即使放了青芥末又怎麼樣呢,畢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厲大少爺親自下了廚房,這份心意,讓她的心裡暖暖的。
司徒透轉了轉眼珠子,狡黠一笑,“不過,既然你好不容易包了餃子,也別浪費啊,玩個小遊戲吧,我們來猜拳,誰輸了誰吃一個。”
厲君措有些不滿,斜了司徒透一眼,合着他辛辛苦苦包得餃子,在司徒透這裡成了懲罰手段?
但看着她興致勃勃的樣子,厲君措還是抿了抿嘴,“好吧。”
兩個人就這樣,每人面前都擺了好幾壺水,一邊猜拳,一邊吃餃子,一邊喝水。
司徒透早就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厲君措白皙無瑕的臉也被嗆得有些微微泛紅。
直到盤子中只剩下最後一個餃子,司徒透抹了一把眼淚,揚起嘴角,“最後一個一定是你的。”
厲君措揚了揚眉梢,沒有說話,卻比司徒透晚了半秒出拳。
司徒透不服氣,“你耍詐,這次不算,我們再來。”
厲君措好看的嘴角揚起,“你有說不能耍詐麼,你輸了,要賴賬麼。”
司徒透瞪了他一眼,“好好好,我好女不跟你鬥,不過是一個餃子,我吃了就是,反正又不會辣死!”
說着,她一口將僅剩的那個餃子放在了嘴裡,使勁嚼了兩下,才發現最後一個餃子根本就不辣。
糖的味道,甜甜的,還有開心果的香氣。
司徒透愣愣的,好像突然明白厲君措爲什麼要耍賴了,他是想把最後一個餃子給她吃?
“喂,你是故意的?”
厲君措嘴角溢着笑意,語氣卻依舊傲慢,“什麼故意不故意,吃都吃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唯一的香甜,他想給她。
司徒透的鼻頭猛然一紅,吸着鼻子不停地眨巴着眼睛,還是沒能擋住眼淚掉下來。
厲君措一張俊臉驀然湊進,伸手過來嫌棄地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喂,你味覺出問題了?最後一個不辣吧,你哭什麼?”
司徒透
又想哭,又想笑,又覺得兩個人的距離有些過近了。
她的小拳頭一把打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破涕爲笑,“誰讓你耍賴欺負我的。”
男人卻一把抓住了她襲來的拳頭,緊緊按在胸口,“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司徒透的手被男人傳染得滾燙,她不停地往外抽着自己的手。
只聽男人在她耳邊呢喃,“不過我現在真的想要欺負你了,你願意麼?”
司徒透的臉“蹭”地紅了,抿了抿粉嫩的嘴脣,躲閃過厲君措灼燙的目光,“你就是喜歡這樣胡說八道,跟我這樣說還好,至少我不會當真,要是換了別人,你怎麼對得起柔柔?”
厲君措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這個像受驚的小鹿的女人,“她那麼對你,你難道都不怪她麼?”
司徒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應該影響到你跟她之間的關係。”
“那我和你之間呢?”
司徒透心中一滯,呆呆地看向厲君措,她承認,在很多方面她的勇氣從來不輸男人,但是在經歷過蘇頌宜的事情之後,她成了一個感情的逃兵。
“什麼你我她的,都繞暈了,看來是白開水喝多了,我去清醒清醒。”
她的笑容,始終燦爛,厲君措看着她從他的手中將手抽走,微微皺了皺眉。
他可能真的是白開水喝多了,纔會問出那樣一個蠢問題。
她愛的人,分明是蘇頌宜,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對了,”司徒透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又回過了頭,“明天我想要去趟醫院。”
厲君措知道無論勸多少次,她都依舊會管司徒湛的事,也便不再勉強,“好吧,明天公司有事,我讓傑森送你去。”
第二日,醫院的走廊裡。
司徒透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正紅色的外套出現了病房門口,透過房門的玻璃向裡面看去。
司徒湛臉色蒼白的躺在病牀上,睡得很安靜。
司徒透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玻璃,就好像小時候一樣,戳到了哥哥的臉。
她微微一笑,就看到坐在裡面的司徒靜發現了她,正往門口走來。
司徒靜走出病房,又向裡面看了一眼,儘量將聲音壓低,“哥正在裡面睡着,媽特地交待宋媽,不讓你靠近哥,一會兒我把宋媽引開,我們就開始行動。”
司徒透點點頭。
司徒靜還有些猶豫,“小透,這個辦法行麼?畢竟哥一直癱瘓,哪有能力傷人啊。”
司徒透回憶着那天傑森向她報告的事情,“我發現阿姨偷偷去過一傢俬人診所,主治精神科的,雖然我現在還不確定,但是哥很有可能……我查過了,其實早前在書本上也記載過這樣的案例的。”
司徒靜一臉擔憂,輕嘆了一口氣,“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試一試就知道了,希望不是這樣吧。你的腿腳不方便,這身紅衣服應該由我來穿的。”
司徒透推着她回病房,“光是現在,阿姨就已經怨我了,再讓你冒着這樣的危險,阿姨就不會原諒我了,你快去吧,我會小心的。”
司徒靜進了病房,司徒透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直到看到她和宋媽兩個人離開病房,她這才進了病房。
哥哥依舊安靜地睡着,司徒透輕輕爲他掖了掖被腳,“哥,別怪我,我和姐姐也是爲了你的安危着想。”
說完,她將手邊一個杯子隨意碰到了地上,在安靜的病房發出刺激的聲響地同時,背對着司徒湛走出了病房。
她也不確定,司徒湛有沒有看到她這抹紅色的身影,更不確定會不會追出來。
一切,就只是試試而已,她倒希望,真的只是她想錯了。
一瘸一拐地出了病房,司徒透找了一處拐角,探出頭來觀看病房的動靜。
“小透。”不知什麼時候,一個踩着黑色皮鞋的男人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盯着她蜷縮的背影,輕輕喚她。
司徒透本來就很緊張,突然聽到身後有人,不禁嚇了一跳,驚叫出聲,卻在看清來人後又一把將嘴捂住了。
蘇頌宜一身米白色的長款外衣,與往日不同的是,鼻樑上架了一副斯文的眼鏡,眉宇之間的疲憊盡顯。
司徒透站起身來,衝蘇頌宜輕輕點頭,十分客氣地笑了笑,“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
蘇頌宜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大圈,只有嘴邊的笑容依舊溫和,“莉莉她住在這裡。”
司徒透這才猛然明白,之前受到襲擊重傷的錢莉莉也住進了這家醫院。
“她……還好吧?”
“不能算好。”蘇頌宜倒是回答得很坦誠,“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大人也沒有脫離危險期,醫生說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司徒透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雖然錢莉莉曾經那樣對待她,但是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你人那麼好,相信莉莉一定會好起來的,孩子也一定會再有的。”
蘇頌宜抿着嘴角,“你真的認爲我好麼?當初我曾經那樣傷害過你。”
司徒透突然覺得這一刻心裡是輕鬆的,那段讓她曾經在無數個黑夜裡暗自神傷的感情,終於能夠變得像一縷清風,可以拿來回憶,卻不必用重彩描摹。
“說什麼傷害呢?當初我們都是不得已的,更何況,我現在也很好。”
“真的麼。”蘇頌宜淡淡地看了看她架着的柺杖。
司徒透連忙將柺杖往回收了收,“哦,這只不過是個意外,你可別以爲我遭到了什麼家庭暴力啊。”
蘇頌宜淡笑着,他當然知道,當初司徒透摔傷的事情早就弄得滿城風雨,他還知道厲君措當時瘋了一樣找最好的醫生。
他扶了扶眼鏡,“你很好就夠了。”
司徒透將話題扯開,“怎麼突然想起戴眼鏡了?”
“最近熬夜,眼睛有些花了。”蘇頌宜說着,將眼鏡摘了下來遞給司徒透。
司徒透接過來看了看,是和她從前戴着玩的鏡框同一款的眼鏡。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將眼鏡遞還給他。
“司徒透。”厲君措性感迷人的聲線就在這時,由走廊的另一端傳來。
與此同時,司徒湛病房的門,“咔噠”一聲,打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