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機?”陳帥和孟筱翎異口同聲重複道。
作爲童兵的摯友,兩人對這個詞都不算陌生,只是在這種場合下,被這樣一個小女孩說出來,總有些風馬牛不相及的違和感。
“《炎黃經》有云:軀以煉氣,以氣化神。人的喜怒哀樂本身就是一種氣,只不過平時都是通過表情和聲音才能讓別人知道。但是煉氣者不同,他們不必藉助眼耳鼻口,也無需以腦思考,只要以氣感氣,就能瞭解對方此刻的心情了。”
司徒杏兒熟練地掉着書呆子,把兩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煉氣者?”孟筱翎忽然反應過來:“是不是和內功武者一樣?”
“好像是一個意思,我記得童兵說過。不過你說我感應到了他的氣機?”看到司徒杏兒小大人似得說教,身子大好的陳帥忍不住嬉鬧起來:“這就尷尬了,我沒練過內功,渾身上下只有健康向上的人生價值觀給你感應一下。所以說,對我感興趣也不用扯上內功吧~小妹妹。”
“我叫司徒杏兒!”
“好好好,司徒小妹妹。”陳帥舉着雙手往後仰着身子:“剛纔說的那些,只是發揮了我作爲男人的第六感而已。不過你也知道氣機,難道也喜歡打打拳練練功……或者家裡有人練武的嗎?”
“其實杏兒她……她家裡人也會武功。”孟筱翎小心斟酌着措辭:“就是和童兵一樣,會內功的……”
“你不必替我保密了。”杏兒的語氣倒是一點也不小心:“煉氣者之間自有感應,就算你再怎麼掩飾,我有內功這事也是瞞不了他的。”
“哈哈,懶喵,你還說我是寫小說的,我看她纔是……”陳帥下意識地想說笑幾句,然而司徒杏兒渾身氣勢一起,他的話便再也講不下去。
此刻,雖然在陳帥的視野中,面前這兩人並沒有什麼區別,但在五感之外,似乎有一種新的感官,將它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司徒杏兒那一邊。從那種新感官的反饋中,陳帥可以“看到、聽到、聞到、碰到”……甚至“嚐到”司徒杏兒周身的某些東西。在某一個漫長的瞬間,某個意識忽然如嬰兒般誕生在陳帥的意念中:“這就是司徒杏兒身上的氣機。”
“看來你已經感覺到我的氣機了。”察覺到陳帥的變化,司徒杏兒點點頭:“你已經這麼大了,身上的‘嬰氣’才成形不久,看來真的是個菜鳥嘛!我屏息躺了那麼久,你果然一點感應都沒有,還得我故意放出氣勢才能感覺到。”
面對司徒杏兒的說法,陳帥整個人徹底懵了,反倒是孟筱翎反應快一些,她試着問道:“那杏兒……你是說他……陳帥他……”
“好好練功,雖然你起步晚了,不過笨鳥先飛嘛!”沒理會孟筱翎的話,司徒杏兒儼然一副長輩模樣:“不要荒廢了你身上的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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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孟筱翎和陳帥石化的這段時間裡,童兵和喬蕾回到了爛牙幫地盤內的那間小診所,見到了喬椏和昏迷不醒的盧談畫。從喬椏口中,童兵獲知了她與孟筱翎在當天上午的行蹤。
喬椏雖然性子急,畢竟是一名正式警
員。對於如何彙報行蹤,她說得有條有理,當下便把她如何接到孟筱翎的電話,如何趕到郊外與她見面,如何見到盧談畫、司徒杏兒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在孟筱翎用“人工呼吸”的方法救醒司徒杏兒後,少女總算可以勉強自己站起身行走。於是喬椏和孟筱翎兩人合力,將盧談畫擡到了車裡。在聯繫不上童兵的前提下,一行4人開車向東海市開去。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喬椏既不能報警,也不願白白放兩人走。最後,在孟筱翎的建議下,只能決定將兩人先送去醫院。
但司徒杏兒的情緒立刻激動起來,不顧虛弱的身體,拼命反抗起來。孟筱翎花了好大力氣,才安撫下她,讓冷靜下來的司徒杏兒說明理由。當然,根據喬椏的原話,她從沒聽過“這麼有想象力的小說”。
原來在國家“縱容”下,世界上有一個叫做“豹組”的邪惡組織,專門針對在社會上活躍的內功武者。他們人多勢衆,手裡又有許多可怕的武器,必要時還能勒令各地警方配合行動,一起實施迫害行動。在這種黑暗的世界裡,精武門的許多人都是很難公開露面的。尤其是作爲骨幹之一的盧談畫,已經成爲了豹組重點追緝的對象。一旦他的入院信息被錄入網絡,就算沒有犯任何法律,邪惡的豹組也會聞訊出現,對他伸出血腥爪牙。
根據司徒杏兒的說法,那裡被說成了人間地獄。或許是因爲身體虛弱的關係,當時她的顫抖不像是裝出來的。
即使是內功武者,受了傷的司徒杏兒看上去也只是一個柔弱的花季少女而已。所以即使覺得她滿口無稽之談,喬椏最後還是做出了妥協。衆人兵分兩路,喬椏開車把盧談畫送去小診所暫時安置。而司徒杏兒則自稱“輩分較小不會引起邪惡豹組”的注意,便由孟筱翎將她送去醫大附院。
“這個叫司徒杏兒的人嘴裡提到豹組,應該就是華夏那支特種部隊。”喬蕾很快抓住了情報中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一直把盧談畫留在這裡,恐怕連童兵都會被盯上。”
她的神態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雪白的下巴不論何時都微揚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童兵很難將現在的她與山洞中那個脆弱的女孩兒看做一個人。在休息了幾個小時後,喬蕾的神態看上去已經和往常並無二般,唯一的區別就是,往常在分析情報時習慣走動的她,今天卻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因爲根據童兵的醫囑,她這幾天要儘量減少無謂的體力消耗,以免疲勞影響肺部傷勢的恢復。
“應該只是精武門單方面的污衊吧?對於內功武者的管理,國家有明文規定,沒必要再派豹組私下針對他們吧?”對於這種說法,喬椏始終抱着牴觸情緒,在不久之前她剛剛見到了武警特戰隊中的黑暗一面,實在不願心中近乎神聖的“國家特種部隊”再蒙上一層血色。她說完便看向童兵,似乎想從這位前龍組教官口中得到一點支持。
“精武門這個組織有一定的非法性。”童兵很熟悉喬椏眼中的希冀,所以他儘量客觀地解釋道:“雖然對國家的武學文化有一定的貢獻,但是他們的行事風格太不符合現代社會。比如爲了清除門內的叛徒
,餘有田毫無顧忌地潛入醫院殺人。所以對於這部分人,嚴密監控是必不可少的。”
“這倒是,他們也不算是好人。”喬椏顯然很接受童兵的說法,兩隻攥緊的小拳頭都放鬆開來。
“如果你要與精武門暫時聯手,就有可能被豹組納入監控。”喬蕾提醒道:“而豹組裡面……”
“我知道。”童兵凝眉點頭:“裡面很可能有替A1工作的人。一旦引起A1的警惕,我又得沉寂好一陣子才能恢復自由。”
回想起始終籠罩在身邊的監視壓力,童兵頗爲頭疼地揉了揉下脣。在對方連衛星都有可能動用情況下,童兵既想要揪出A1的尾巴,又不想連累孟筱翎、童兵等人,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保持低調,不要讓A1意識到他還在追查Z任務的事情。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擅長單打獨鬥的童兵纔不得不各處吸納助力,硬生生憋出一支影鐵小隊來。
在協助錢楓荷假扮影鐵人後,殷茹男再次消失了蹤跡,她並非真正的離開,而是按照事先的計劃,帶領“招財進寶”四人和其他千手堂精英展開了行動。在豪傑夜總會槍戰案當晚,那名狙擊丫頭的槍手已經上了殷茹男的黑名單,這幾天她日夜不停監控着東海特戰二分隊的隊長鄭南壽,隨時準備通過鄭南壽揪出那名槍手的尾巴。
而童兵等人,也將面臨一件重大事件。
左右來回踮着腳尖,喬蕾將目前最重要的事宜擺到了檯面上:“國慶長假結束後,張琳考察團就要來東海了。A1想要趙總隊長下臺的話,他動手的時機也就在這十幾天裡。”
由於要靜養的關係,喬蕾現在只能就坐,不能按照原先習慣在推理時來回踱步。人的習慣總是很難改變,既然不能來回走,喬蕾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左右踮着腳尖的動作來緩解一下。這個童稚的姿勢配合上她冷豔的表情看起來尤爲誘人,童兵不得不調轉姿勢,側身對着喬蕾就坐,這才避免了許多視覺上的干擾。
“如果要避開豹組的注意,使用影鐵甲就可以了。”他試着分析道:“雖然楓荷的替身計劃除了點意外,但還是完成了主要的目的。現在暗中調查我的人,應該已經以爲我和影鐵人是兩個不同個體了。”
喬蕾搖搖頭:“真正多疑的人,即使看到再確鑿的證據也不能放棄懷疑。如果對手是A1這樣級別的陰謀家,這種把戲只能暫時放鬆他的警惕罷了。”
“對哦,你還是不要去查那個神父的事情了。”喬椏對姐姐的判斷始終深信不疑:“你還是盯緊趙總隊長這邊吧,那個神父的下落,就讓我們去查就好了。”
“既然是合作,就應該用最合理的方法分配工作。”看到童兵不太贊同的表情,喬蕾一語雙關地道:“你已經很稱職了自己的工作,那些不適合你出面的事情,就由合作方接手就好。”
童兵不禁笑道:“我一共也就一個合作伙伴。”
“所以你現在最好馬上想一想,把腦子裡那些有關豹組的記憶都挖出來。”喬蕾單腳翹起,眼中絲毫閃過一絲興奮:“我很想知道這次的新對手有些什麼能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