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隊!這裡是5號,南邊屋頂上沒有發現童兵的蹤跡!”
“這裡是1號,西南側水箱後沒有發現童兵!”
從韓凜的耳機裡,逐步傳來尚未撤離的幾名狙擊手的觀測結果。雖然這些報告完全稱不上是好消息,但韓凜的神情卻意外地輕鬆。
“中止觀察,回到安全位置,照顧好3號和4號。”關掉通信,韓凜低頭看向腳邊不遠處的那個空洞。
剛纔林長弓就是從這個孔洞裡摔落了下去,而現在,他則肯定童兵會從這個洞裡再反撲上來。屋頂雖然是一個空曠的戰場,但卻是一個隨時可以脫離的戰場。以童兵的身手,從屋頂邊緣攀爬下去易如反掌。既然在屋頂這個平面上無法接近韓凜,那麼從下方突襲呢?
韓凜的槍口凝神指向那個孔洞,似乎已經看到童兵剛剛冒頭就被一梭子彈打回去的景象。
然而2分鐘過去了,屋頂的孔洞下仍然沒有出現任何情況。韓凜的眉間不安地動了動,因爲以童兵的速度來說,從屋頂翻至樓層,再趕到頂樓孔洞處埋伏。這一整套戰術轉移動作,他應該在30秒之內就完成才正常。
“時間太久了……他在醞釀着什麼?還是說他已經撤出了這棟樓?”韓凜實在不願想象童兵就此撤退的情況,剛纔的一時情緒失控,使他說出了許多緊咬多年的秘密,即使童兵就此撤退,這些暴露的信息也足以令他背後的勢力大受損失:“不,童兵沒有這麼蠢,只是我個人的遭遇,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太有價值的情報。他要的是軍長的名字……”
韓凜猜得並沒有錯,就在這時,本來毫無動靜的孔洞下傳出明顯的動靜,類似跑步和蹬踏的聲音響起,聲源越來越近緊接着一個身影從孔洞下方閃上屋頂。
“林長弓?”韓凜先是一驚,手上卻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不對!是童兵!”
軍人的直覺是比武功、槍械更有效的武器,韓凜的直覺促使他扣動了扳機,隨後他的目光才確認了這一點,這個穿着半身機甲的身影,的確是剛纔消失的童兵無疑。
從屋頂翻下後,童兵的確在短短數秒內就趕到了孔洞下方。從這個孔洞中躍上屋頂,可以一下子拉近和韓凜之間的舉例。
但他卻並沒有立刻這麼做。
在之前的交鋒中,韓凜已經充分表現出了他的實力。在綜合軍事能力上,韓凜有足夠的信心力壓童兵。
對這一點,童兵同樣深信不疑。
從樓下突襲這個戰術,既然自己能想到,韓凜沒理由想不到。
以韓凜的思維,足以預測到童兵設想出的任何戰術。
但即便如此,他的預測也有侷限的地方,那就是童兵的蠻力。
被電暈的林長弓就躺在一堆碎石中,沒來得及正常關閉的電源仍然泄漏着少量的電流,這股低壓電仍然折磨着這個帶着紅色貝雷帽的漢子。走到不斷抽搐的林長弓面前,童兵_運起熔兵手功力,雙掌頂着電壓強行握住
雷刃甲的肩臂外框,以蠻力將雷刃甲從林長弓身上剝離了開來。
他胸口的電路板被童兵扯得火花四射,不少電線都崩斷成兩節。電路出錯使得林長弓背後的蓄電池冒出失控的電火花,童兵一邊以內力強行護住林長弓的心脈,一邊扯住蓄電池固定外框,一把將兩顆雷刃能量源甩在了一邊。房間裡的電燈不知受到了什麼影響,紛紛爆裂開來,整個屋子變得漆黑一片,只有天花板的孔洞上才能照下一絲亮光。
幾乎變得漆黑的房間裡,從牆角傳來微弱的火光,電池節組上的火焰安靜地燃燒着,不時爆發出幾顆電流火花。在這片橘光的照耀下,童兵將已經破損的雷刃裝甲套在了自己的上半身。整套戰術裝甲的能源已經被他親手廢棄,在沒有蓄電池提供能源的前提下,林長弓使用的那種無形電刃根本不可能在施展出來。
但童兵只需要這半身合金防護便足夠了,小臂兩側的鋼管雖然有點窄,但好在材料堅固,用來格擋步槍子彈都遊刃有餘。有了這套雷刃甲,韓凜的火力網便會失去牽制力,想要接近制服他,將變得容易許多。
這個猜測完全沒有錯。
童兵剛躍上屋頂,AK46的槍聲便響徹起來,韓凜的反映快得驚人,幾乎是先開槍後瞄準。數十發子彈精準地射向童兵的上半身。
“越好的準心,就越容易判斷。”步槍子彈比手槍子彈的轉速射速都要快上許多,即便以童兵的視力也無法看清步槍子彈的彈道,他只能高速揮舞着雙臂,雷刃甲的手部鋼筋被他舞成了兩面盾牌,叮叮噹噹的聲音密集得響成一片。
正如童兵所料,這些精準的子彈全部都瞄準了他的上半身,連一顆射向小腹的都沒有,被童兵擋個正着。30發子彈打完後,韓凜這才意識到這原本完美的射擊技巧居然被童兵逆向利用了一番,怒意從他的臉上浮現出來,空彈匣被他發泄似地扔開。
如果童兵計算地沒錯,韓凜只需要2秒不到就能裝完一個新彈匣,本來以兩人現在的距離,只要發動旋步,童兵的確能在2秒內突進到韓凜面前,迫使雙方進入近身戰。但此刻童兵的雙腳卻沒有使出旋步的能力,剛纔那一連串的子彈雖然被盡數格擋,但子彈上附着的威力卻是實實在在浸透了童兵的身體。
原本想要邊格擋邊前進的童兵,被這一梭子子彈打得不進反退,被逼得稍稍後退了一步。眼見韓凜瞬間裝配好了新彈夾,童兵絕不敢給他再次開火的機會,他迅速舉起手槍回擊,韓凜的左肩一顫,一顆子彈已經嵌入了他的肩胛骨中。
“不是致命傷。”確認過着彈點後,童兵開始緊盯起韓凜未受傷的右手來:“要快,不管那些黑色盒子裡裝了什麼,都不能讓他啓動。”
利用韓凜中彈的一瞬間停滯,童兵的重心迅速恢復過來,他沒有浪費絲毫時間,立刻右腿往後一蹬,兩條鐵臂直指韓凜。
不出童兵所料,左肩受傷後,韓凜果斷放棄了單手射擊的打算,他雙手立刻脫離了
槍把,仍由步槍被槍帶懸掛在肩上。韓凜的右手已一種極爲流暢熟練的姿勢伸向背後,童兵幾乎可以確認,他要去觸碰的東西,必然是遙控器之類的觸發裝置。
“絕不能讓他激發那些盒子!”通信器傳出一聲既不像喬蕾、又不似趙莫君的警告聲。
但在這一瞬間,童兵也已沒有任何餘裕去分析那個聲音的來源,他左臂伸得筆直,以左臂雷刃甲上的刀鋒爲箭頭,整個人如同一把極速標槍一樣刺向了韓凜的右肩。即便沒有通電,雷刃甲的刀鋒鋒口處仍然發出一股劃破空氣的尖嘯聲,刃尖毫無阻礙地刺穿了韓凜的右臂。
“啊………!”劇烈的疼痛撕破了牙關,讓韓凜發出無法忍耐地呼痛聲。
“放下手裡的東西!”手臂上有人體內的大血管,雖然這一刀很可能使韓凜陷入大量失血的危險境地,但在這種高水平的交鋒中,童兵已經沒有資格再手下留情。他將陷入韓凜手臂內的刀刃微微一攪,再次冷喝道:“放下手裡的東西,否則我只能割斷你整隻手。”
韓凜疼得滿臉發白,卻哆嗦地笑道:“嘿嘿,好啊,你說放就放。”
他的冷笑讓童兵心頭劃過一絲不詳,低頭一看,他藏在身後的右掌中,根本不是遙控器之類的設備,反而是一個更爲熟悉的輪廓。
“試試吧,剛纔沒能用這個招待你,虎組特別研製的高敏感型手雷。”
“!”
————
強烈的氣流在屋頂上掀起了無形巨浪,喬蕾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把將轟鳴不止的耳機拉了下來。
另一邊,趙莫君也痛苦着捂着耳朵,但她很快便忍着被強音貫耳的痛苦,站起身一把抓住喬蕾面前的話筒,不斷呼喊起來:“兵哥哥?童兵哥哥?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信號沒有了……”看着通信儀上的燈暗下來,喬蕾平淡地說了一句。卻不知是在告訴趙莫君,還是在提醒着自己。
“不行!不能……不能失去聯絡!”趙莫君飛也似的撲回一臺電腦前敲打起鍵盤來,原本熟練的指法此刻凌亂不已,好幾次都輸入了錯誤的指令。
“不要自亂陣腳!”一個成熟的中年女聲從趙莫君背後響起:“你也是華夏特種部隊鳳組的軍人!在任務完成之前,再嚴峻的局面,心裡滴着血也要忍住!”
這個聲音柔和中帶着些許嚴厲,像是根浸透了強心劑的鞭子,抽打在一個人心中時,反倒能在劇痛中帶來力量。
幾乎涌出眼眶的淚水被強行憋了回去,趙莫君回過頭,艱難地調整着呼吸,輕聲應到:“是,張秘書長。”
一個幾乎只有5平方米的小房間,或許稱之爲密室更加合理。房間里布滿了一排排架子,密密麻麻的電線顯示着這片架子上儀器的複雜性。房間的角落裡,幾臺電腦並排放置在唯一一張桌子上。
喬蕾和趙莫君,正是在這張桌邊,用遠程通信全程支援着童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