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大步流星走到市長辦公室門前,孫少聰毫不掩飾自己滿臉的怨氣,近乎粗暴地推開了市長的門。
在這個東海市政府裡,他早就習慣了做“幕後市長”,仗着家裡的祖蔭,孫少聰對於上下尊卑根本不在乎。重重推開門後,孫少聰連人都沒看清楚,便像訓斥下屬一樣發話道:“我手頭工作很多,你能不能有點效率?這出差公文今天上午就給我簽了!”
但等他剛說完,便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市長並未像平常一樣坐在辦公桌後,而是和幾個人一同坐在沙發上。等孫少聰再看清沙發上都坐了誰時,臉上終於變了顏色。
只見他臉色一白,聲音立刻輕了下來:“連軍區長、張秘書長,不好意思,打擾各位開會了。說起來慚愧,市裡面安排的工作實在太忙,都抽不出空好好招待一下各位領導。”
正在和東海市市長談話的人,便是這2個連他祖父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不過,孫少聰這麼客氣的笑容,卻只是對着連國騰一人,畢竟張琳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明裡暗裡早就和孫家鬥得你死我活,就連她兒子染上毒癮都和孫家脫不了干係。雙方早就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懶的做了。只是以孫少聰的資歷,對張琳只能忌憚,絕不敢有任何主動的挑釁而已。
果然,孫少聰一開口,張琳凍傷人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孫秘書,不知道你的工作和目前市裡的困難,哪個更重要?”
孫少聰年少得志,又逃出了長輩遍地的首都,來到東海這個大城市,連市長都矮他一頭,簡直過得是天高任鳥飛的生活。印象中他都記不得已經多久沒嚐到這種被人壓制的感覺了。儘管理智上他很清楚張琳連他祖宗都敢硬憾,可是孫少聰仍然不覺拉長了臉色,正面衝突的話似乎隨時都會脫口而出。
反倒是連國騰這時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呵,要招待可以啊!東海的各種海鮮,我在魯昌的大山裡可是饞了很久啦!”
聽到他這麼說,張琳皺了皺眉,而孫少聰和市長則連忙笑着客氣了幾句。
但是連國騰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嘆了口氣:“不過,咱們都是替國家在辦事,做人民公僕的,想吃點好的可以,但要先讓老百姓過好日子。現在東海正遇上前所未見的生化襲擊。我和張秘書長一個從魯昌趕過來、一個從首都遠道而來,不就是爲了優先解決這事情麼?”
連國騰的話外之音是要優先商談這次喪屍病毒泄露一事,這其實也是給了孫少聰一個離開的信號,後者立刻會意,避開了和張琳正面矛盾的契機,恭謹地退出了市長室。
孫少聰離開後,張琳連談他都不屑,直接繼續着適才的話題:“這次七宗罪和獨立軍顯然不僅僅是想搞一次簡單的生化襲擊。根據我們專案組還有東海市武警特戰隊的秘密調查,他們並沒有大規模散播儲藏在工業區氣罐內的喪屍病毒,只是放出了少量實驗體,似乎也是在觀察這種病毒的傳播情況。之前我嚴密封鎖消息,局勢還可以控制,但是現在消息居然被泄露,網上到處都是喪屍的誇大報道,很多企業和機關的正常工作已經受到影響,再這樣下去,不用敵人動手,市民的恐慌情緒就會足以
引發動亂。”
東海市市長愁眉苦臉道:“現在我們的碼頭,火車站和機場已經爆滿了,都在爭先恐後往外跑。所有公安幹警都派了出去,可這只是杯水車薪啊。喪屍啊,誰不怕,就連我們市政府內部……”
“他們這是要誅心啊!打擊我們的士氣,這比殺害我們的百姓更厲害。”連國騰一拍大腿:“明天我的大部隊就會到,麻煩我們公安戰線的戰友們再堅持一天,一定要維持住秩序。也請市長趕緊出來安撫民心,咱們政府不能亂,咱們先亂,那可就敗局已定了。”
市長一邊答應着,另一邊張琳又道:“對外當然要衆志成城,但對內我們也不能放鬆緊惕。七宗罪先不說,獨立軍這個組織可謂是費盡心機啊,東海武警特戰隊4個分隊,有一半都被他們污染了。我剛剛收到消息,2分隊隊長鄭南壽已經失蹤,估計是潛逃了。要不是那個女賊耽誤我……”
“好了好了,那位殷小姐畢竟是童兵找來的特別協助。幹我們特種兵這行,有時候三教九流的人都得接觸,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嘛!有時候的確會產生一些誤會,只要事後補救,亡羊補牢爲時不晚。”連國騰勸了幾句,又道:“我已經派龍組的人去接管2分隊了,應該很快就能把這支隊伍重新整合起來。”
“要小心。”張琳提醒道:“現在不知道還有不少敵人潛伏在我們中間。”
這時市長又問到:“現在局勢緊張,我就叫你一聲張組長了。等會兒我就去發表市長講話,平息一下市民的恐慌情緒,不過你可得給我交個底,前線的那些感染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了,如果這些病毒真的憑藉空氣就可以傳播,我還去呼籲市民留在市內,可就是犯下滔天大罪了。”
張琳寬慰道:“放心吧,前線的幾座G營地已經守了一整夜,目前沒有一例感染髮生。我們的協查員童兵甚至還帶領部隊剿滅了一小羣喪屍。”
“那就好,那就好。”市長點着頭站起身:“各路媒體在樓下已經等着了,我這就去發表講話。”
作爲一市之長,他雖然常被籠罩在孫少聰的陰影下,但能坐上這個位子的,又有幾個是真正的廢物?不過是有太多的不利條件,太多的誘惑,限制了這些人的能力而已。當東海市市長推開大門,他臉上那種諂媚與容讓的表情瞬間凝聚成了堅定的氣勢。他將把自己的這份堅定通過電視和網絡傳播出去,傳給每一個屬於他的市民。
房間裡只剩下張琳與連國騰2人,市長一走,代表着檯面上的事情已經結束,接下來,該說一些真正重要的事了。
“陳帥是不是已經被馬小明帶走了?”想不到遠在魯昌軍區的連國騰,第一句話問的竟是陳帥。
而張琳似乎毫不覺得意外,反而輕笑了一聲:“他身上的注射式通訊器有定位功能,我們大概能捕捉到他的位置。現在陳帥與吳勁隆——就是東臨會那些黑道份子——他們的座標相距已經很近了。陳帥自己是不可能知道孟筱翎在哪裡的,一定是馬小明帶着他。”
“這就對了,以馬小明和孟筱翎的關係,你既然安排東臨會那批黑道駐紮在那個座標,馬小明就絕不會離她太遠
。”不但是陳帥,連國騰似乎對童兵這幾名同學的關係瞭如指掌:“現在氣罐裡的喪屍病毒被幾個G營地守着,嫉妒罪徒和馬小明都會想辦法去把這些病毒釋放出來,G營地裡的這些力量,不一定抓得住他們。不過只要把孟筱翎放在那裡,馬小明就會化暗爲明,而他如果暴露了,那這次生化災難的幕後黑手——嫉妒罪徒,也就離落網不遠了。”
“不過馬小明也很聰明,他的落腳點設在工業區有點距離的野生叢林裡,所以陳帥的信號一直不是很穩定,想要定位他們的精確位置,還有困難。”
“沒關係,以陳帥的立場,到了該做出決斷的時候,他自然會聯繫我們。”
張琳不禁問道:“你怎麼知道馬小明一定會去見嫉妒罪徒?他們雖然是同夥,但我從來沒有抓到過兩者聯繫的跡象。”
“馬小明在米國五角局受過長期訓練,並不會像普通人那樣,一旦有變故就慌慌張張去尋找同伴,給敵人順藤摸瓜的機會。”
“那這樣就更難找到嫉妒罪徒了。”
“但是現在馬小明的任務並沒有失敗。”連國騰舉起一根手指:“我叮囑你,不要去動那些病毒氣罐,就是把他們當魚餌用的。”
“魚餌?”
“嫉妒罪徒的目的,就是釋放出所有的病毒,米國第3國防局的麥克亞瑟是個徹頭徹尾的戰爭狂,他的意思也是一樣的。所以在所有病毒釋放出來之前,馬小明的任務就沒有完成。”連國騰舉起了第二根手指:“那麼現在馬小明臥底身份被我們識破,他一個人勢單力孤,就算能力再強,那邊有童兵在,他很清楚自己一個人是鬥不過童兵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會去尋求助力。”
“七宗罪?”張琳立刻悟道。
“七宗罪!”收起手指,連國騰重重地點了點頭。
張琳鬆了口氣:“幸好你提早一部派龍組行動,在那貨獨立營釋放病毒前就擊退了他們,保住了病毒氣罐的控制權,否則真讓他們得逞,災情恐怕比現在嚴重得多。”
“七宗罪和我是老對手了,他們就像我後院裡的田鼠,我聽到窗外吱了幾聲,就知道他小子要在哪裡打洞。”連國騰幽默地比喻道:“只是沒想到獨立營還是準備了幾頭已經感染過的喪屍,還是叫他們把病毒散播了出來。”
“不,這情況已經比大規模泄露好多了,現在我們只需要一邊繼續攔截感染源,一邊放長線釣大魚就好。”張琳沉思道“一旦陳帥的信號接近病毒氣罐,我們就可以收網,把以馬小明爲首的米方間諜以及七宗罪的嫉妒罪徒一網打盡!”
“也不能忘了安頓民心,後方要穩,前面的將士纔打得安心嘛。”看到張琳凝神思索的樣子,連國騰笑了笑。
然而就在這時,市長辦公室的大門再度被重重推開,這次推門的竟是趙莫君。
“小君?”張琳奇道:“什麼事這麼急,你打個電話我會過去的。”
只見她氣喘吁吁地搖着頭:“等不及了,您快看這個。”
張琳的目光順着她焦急的表情下移,直看到她手上捏的一疊紙,忽然覺得一頭冰水自頭頂澆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