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救一個人而犧牲另一個人。這種概念,在陳帥的世界裡是行不通的。
除非被犧牲者是一個大奸大惡,否則陳帥寧願先幫助眼前的奄奄一息者,也不願爲了朋友而見死不救。尤其是在“懶喵暫時不會有事”這種臆斷下。
在陳帥堅持不懈的“活血推拿”下,利納爾的情況總算目測好了不少。不過陳帥很快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這荒郊野外根本沒有任何現代文明的東西,衣食住行瞬間代替病魔,成了這一老一少最大的敵人。
陳帥在馬小明帳篷裡還吃過喝過,對於身懷內力的他,半天不飲不食根本不成問題;入夜後就這樣露天睡覺,或者乾脆不睡覺,也不會對身體有明顯的傷害;在錢楓荷的醫術和自身內力的修補下,他替喬椏擋槍造成的那些槍傷雖然還有疤痕,但是現在一點沒有感覺到不適。
但利納爾不行。
在陳帥不懈的推拿活血下,利納爾的呼吸雖然平復了下來,但他乾涸的嘴脣成了另一個警報信號。這樣一個身患重病的人,如果一直不喝水的話,就連陳帥這樣沒醫學常識的人都隱約覺得不妥。
他從馬小明帳篷中離開時,並未想得太多,除了一套行動服和一把戰術匕_首,陳帥什麼東西都沒帶。東海地勢靠海,即便是郊林中也是多有水源,可陳帥手頭卻沒容器去裝水。
揹着利納爾奔跑時,陳帥途徑過好幾條溪流,但現在都已經跑過去很久了,再返回的距離也不短。以利納爾的身體情況,陳帥不敢再扛着老人跑回去。眼前這個老人到底有什麼病症,陳帥完全不清楚,憑他那半吊子的推拿,能把老人恢復過來已經是奇蹟,但奇蹟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的。
但是,就這樣把老人留在原地,陳帥單獨去取水,這個辦法也不妥當。先別說陳帥沒有容器,就這樣把一個昏迷不醒的老人遺棄在林子裡,不論如何都無法讓人放心。在用氣機宇宙探查周圍情況的時候,雖然天幕上看不見其他星光,但陳帥總感覺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正在侵蝕着這片氣機宇宙的邊緣。陳帥沒有老師,也沒有正規的內功教材,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討論內功與氣機的對象。他現在的所有能力,都是靠自我的摸索,一次次跌倒爬起總結而來的。
對於這種未知的不祥味道,陳帥暫時只能將之歸結爲“遠處或許有野獸”。這樣一想,他也不敢輕易將利納爾單獨留下去取水。不過幸好陳帥從來不缺乏想象力,在思考了片刻後,他開始周邊林子裡四處轉了起來。隨後陳帥找到了他想看到的植物——灌木。
陳帥並不知道這叢灌木叫什麼名字,但是它的枝葉非常密集堅硬,普通人要是摔跤跌上去,裸露的皮膚上只怕破好幾條口子。
“針山”。
在滿意地查看了一下這叢灌木的面積後,陳帥再次發揮了自說自話的特點,爲這叢灌木取了
一個名字。
別說是人,就算是附近真的有老虎獅子,恐怕也不會隨便去碰這叢又硬又密的“針山”,只要把利納爾安置在灌木裡,短時間內的安全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抱着這個想法,陳帥說幹就幹,決定在這叢操場大的針山中間,開闢出一片平整的地形來。
在馬小明帳篷裡找到的那件行動服雖然是軍用的耐磨布料,但故意糟蹋的話總會損壞的。陳帥挺喜歡這套蝙蝠俠一般的衣服,便在“開荒”前刻意將行動服脫了下來,只穿條內褲,一頭扎進了“針山”裡。
內功武者不是什麼神,就算催動內功時能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威力,但肉體上只是比普通人強健而已。尤其是陳帥的內功,更與“銅皮鐵骨”無關了。陳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練的內功叫的名字,但在這些日子的實踐中,他發現自身除了綜合體能的提升外,指力和腕力有突破性的進展。
所以在開闢“針山”時,陳帥也堅持用自身最強的指尖去破壞鐵針般的枝葉。
當陳帥將體內功力催動到極限時,他的手指並不比金屬差。針山雖然也很棘手,但在真正的金屬面前,也只能枝斷乾折。陳帥用十指開路,一路連抓帶戳,除了一開始在外部開了個小口外,對於長在正中間的幾株針山,他都是閉着眼睛彎腰探手,隨後連根拔起扔到外頭去。
幸好這種植物一株一株分得很清,只要連根一拔,便能清理出一片不小的空間來。陳帥忍着被側面碎枝刺入皮膚的痛楚,連續拔了幾十株針山,總算在整叢針山林裡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
才1個多小時便完成了一項野外生存的重要成就——搭建避難所。想到這一點,陳帥頗有些自鳴得意。不過他一低頭,這些得意便飛得影子都沒了。在渾身內力的作用下,陳帥整個身體的氣血流動和新陳代謝是常人的數倍,所以那些針葉刺出的小傷口,只過了片刻便自行修補好了,抹去表皮乾涸的血塊後,就像沒受過傷一樣。
可是陳帥內衣褲可沒有自行修補的能力,在開荒過後,陳帥那件T恤被颳得只剩下布條,內褲更是不知道掛在哪根枝條上去了,此刻的他近乎赤身果體。這時陳帥再次慶幸起自己的明智來,他穿上那套放在地上黑色行動服,行動服的材質意外地好,即使與皮膚直接接觸也沒有太多不適的地方。
解決了“開荒”和“果奔”問題後,陳帥便將利納爾轉移到這叢針山內部,又找來一株被連根拔起的針山,插在入口作爲屏障,自己則出發往水源方向而去。正如剛纔所說,東海的郊林裡水源豐富,溪流雖說不是可見,但林子裡大多處都能聽見水流聲。
陳帥憑着記憶往回走,很快便找到了一處水源清澈的溪流。這會兒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他站在溪邊就着月光瞅了瞅方向,這才確認自己是走錯了,想要回到馬小明的帳篷,應該帶着利納
爾原路返回才行。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要給老人補充水分。
身邊沒有裝水容器?小問題!成功開闢出一處安全防野獸的避難所後,陳帥對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有信心起來。連避難所都能做,難道就不能做個杯子水壺什麼的?隨便找些葉子啊、木頭啊、鑿個洞就好了嘛!做個竹筒杯也行啊!
不過事實證明,通過蠻力去破壞植被容易,要用技巧去改造一個植物可就難了。陳帥試了溪邊的好幾種植物和石頭,結果都不甚滿意。要麼就是不夠堅固,在陳帥一捏之下就“粉身碎骨”;要麼就是質地不密封,看上去像個杯子,真把水裝進去沒走幾步便漏個精光;更有甚者,有一種小樹質地非常緊實,陳帥劈下一段樹幹,用指力鑿出一個洞來,做了個和半個可樂瓶差不多大的木杯,本以爲這次大功告成,誰知道剛裝上水端着木杯沒走多久,陳帥低頭一看,卻發現杯子裡滴水不剩,感情這木質吸水力太強,自己把水喝光了!
等你吸飽了水分,總可以當杯子用了吧?抱着這種想法,陳帥不斷盛水進去,甚至將木杯浸在溪流裡,讓他徹底吸滿水分,結果吸飽了水的木杯居然開始散發起腐敗的臭味來,裝進去的水也變得腐臭不堪,根本不能再喝。
就這樣,一次次實驗最終都宣告失敗,很快陳帥腳下便累積出一堆“殘花敗柳”。
“不行,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懶喵一個人待在黑道堆裡,拖久了只會越來越危險。而且我還要儘快告訴她……告訴她童兵的事情……”他的目光裡閃爍出急躁和不忍:“可是,至少讓老人家喝口水……等他安穩下來,我才能安心把他留下去救懶喵啊。”
帶着這個想法,陳帥扔掉手裡裂開的葉片,抖擻精神再度爬到上游,搜索起合適的植物來。
這一次,陳帥改變了思路,乾脆放棄了“直接做一個水筒”的方法。他找些密封性好,能容納住水的葉片,又劈斷了另一棵小樹,將樹幹橫向皮成兩片,用軍刀將橫截面削平,這便做成了之前那種“圓木托盤”,將20多片葉杯送到了利納爾面前。
喝下這些水後,利納爾的嘴脣明顯變得紅潤起來,原本有些緊皺的眉頭也比之前舒展了許多。陳帥小心將他平放下來,又把破掉的內衣墊在他的頭下,防止他後腦直接接觸冰涼的泥地。
現在的利納爾在月光下看起來,比起一個昏迷的病人而言,更像是一個睡着的老人。
看到他的情況穩定下來,陳帥總算放下了心。他沒有動剩下的葉杯中的水,而是將它們放在利納爾身邊,即便老人不能自己喝水,至少可以做一個儲備,等他救了孟筱翎回來,可以迅速給老人補水。
做完這些,陳帥看着幾乎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準備不做休息直接回身往孟筱翎出趕去。但這時,一股不正常的味道,刺入了他的鼻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