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整個局面被童兵控制,關營長滿臉不悅:“中斷巡邏,那不是等着被咬?喪屍會循着我們人的味道摸到各個營地裡來,如果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他們包圍,那我們不是更危險?萬一市裡派來的生物學家有什麼閃失,我們就連最後會家的機會都沒了!”
“誰告訴你……喪屍會追着人的味道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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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喪屍的行動控制,直到東海市郊喪屍潮爆發當天,全球的反恐機構也並未產生任何定論。
因爲喪屍潮本身就屬於極罕見的生化災難,自幾年前米國發生過一起後,這幾年來聯合國都在着重打擊七宗罪的生化襲擊,使其再無力發動大規模的喪屍病毒擴散行動。雖然這是一個好消息,但禍兮福相依,與之對應的就是,世界上對於喪屍的研究,也只停留在一個很落後的水平。
目前已知的一點是,喪屍對於遠距離的視覺、聽覺刺激並無明顯反應,這一點還是童兵當年爲聯合國提供的情報。
當時他跟着應急部隊從小鎮外圍滲透,跟着戰友擊斃過幾頭喪屍。當時那些喪屍只是步履蹣跚地徘徊在街道上,如同一個個不動的靶子,童兵的戰友靠近到20米的距離舉槍射擊,它仍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在槍聲響起後,不遠處的其他幾頭喪屍一開始也完全沒有異常,直到被擊斃的喪屍倒在一灘污血中時,那些喪屍才被吸引過來。
弱視、弱聽、對血液氣味敏感。
這是目前國際防化部隊對喪屍的基礎認知,也是童兵事先對喬蕾、趙莫君等人強調過的內容。這些內容自然就成爲了專案組下發給各單位的《注意要點》。
但關營長說的話,卻與《要點》中的記錄有着明顯的區別。
人的味道。
血的味道。
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童兵並不認爲關營長只是口誤,也絕不會相信他堂堂一名消防士官會曲解這麼簡單的文字內容。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從另外的渠道知道了這個情報。
想到這裡,童兵調動起丹田內所有的內力,眼神中的眸光化作千萬條氣機之線死死緊扣着關營長。接着他沉聲質問道:“這個說法,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當一個煉氣者全力發動氣機時,這種氣機足以影響目標的精神,甚至會引導目標進入幻境。這種使用氣機的手法,童兵對殷茹男和童兵都使用過。此時童兵的氣勢如泰山一般迎面壓來,那關營長再怎麼想搭官架子,兩條腿仍然不聽使喚地顫抖不已。在毫無餘力編制謊言的前提下,關營長結巴着回答:“都是……都是……營裡……營裡傳的說法……”
“是從哪幾位營員口中聽到的,回憶出他們的名字,還有當時的場合。”童兵毫不客氣地維持着氣勢地壓迫:“營地就是昨天下午成立的,到現在都沒有超過24小時,以你的記憶力,不會這麼快忘記吧……”
“是……是……”關營長往後一個踉蹌,與等待驗身的巡邏隊員一樣靠在了鐵絲網上,他兩條顫抖的雙腿
中間,一灘深色水漬逐漸在褲頭部位擴大着領土。
在童兵過於無情的氣勢逼迫下,關營長失禁了。
看到這樣的場面,周圍的營員臉上五色雜陳,尤其是原本就屬於消防系統的官兵,連該做什麼反應都不知道了。
這時候反倒是喬椏看不下去了:“童兵,他也只是聽說喪屍會聞着人的味道找過來,就算這個情報是錯的,最多就是杞人憂天了嘛,沒必要……把他……”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喬蕾的眼神給制止了。
“讓童兵問下去。”喬蕾低聲道。
喬椏仍是一頭霧水:“姐,怎麼了?這個說法有什麼疑點嗎?”
“我剛剛說過,坐在我們棋盤對面的,有一個高人。”
“是啊,怎麼了?”
“這個人一直在想辦法增加感染的擴散,我懷疑,韓凌把那些黑箱子帶出來對付童兵,也不是在遵守獨立營的軍令,而是他的個人行爲;至於文浩陽的譁變,也應該是這個幕後主使的策劃。”喬蕾用極快地語速解釋道:“隨後他又挑撥G2營地與專案組總部的關係,讓這裡的戰士們士氣低落,擔驚受怕。這時候,如果再傳出一條有關喪屍的錯誤情報,就可以在看似正常自衛心理下,誘導關營長派出巡邏隊。但是他實際的目的,是爲了讓巡邏隊的人出現傷亡,增加喪屍數目!就像剛纔我說的,這個人所有的舉措,都是爲了增加感染個體數量。”
這一席話,喬蕾並沒有控制音量,她不但在解釋給喬椏聽,也在說給在場所有的營員們聽。
當一個人身陷絕境,生還機率很低,又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抗爭的時候,他的情緒會怎麼樣?
恐懼、絕望、放棄掙扎。
但當他忽然得知,陷入這種絕境並非是他運氣不好,而是有一個人在暗中陷害他時,他又會怎樣?
震驚、憤怒。
當這些陷入絕境者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個歷經嚴格訓練的武警和消防官兵時,這種怒意並不會演變成狂躁,反而是冷靜——異常的冷靜。
“童專員,應該是我說的。”原本舉着槍的一名營員放下了武器,用非常清晰的思路回憶道:“昨天吃晚飯的時候,我和戰友們提起怎麼自保,提起過喪屍不管多遠都能聞到人的味道找過來。所以除非主動出擊,否則躲得再好也不安全。那時候關營長正好在旁邊聽到了,過了1個小時他就發佈了巡邏通知,組織我們分隊分批巡邏。”
“你叫什麼名字?”童兵轉過頭,不知不覺用上了老兵管用的口氣。
那人果然一個立正:“我叫秦三,是武警特戰1分隊的爆破手。”
見秦三並沒有任何抗拒,反而主動配合的態度,童兵便收斂了身上的氣機,用普通的方式追問道:“那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說法的?”
“童專員,是我告訴秦三的,我叫廖立新,也是1分隊的戰士!”
當這些人真正冷靜下來,並且一門心思要揪出一條情報時,他們的記憶力和表達能力便
會發揮出200%的水平。
童兵立刻點點頭:“好的廖警官,看你的表情,你應該已經想起來這條謠言的來源了吧?”
“是的,想起來了。”那叫廖立新的戰士很乾脆地點了點頭,卻仍然沒有把具體答案說出來。
童兵的口氣又變得稍稍嚴厲了一些:“怎麼?你不願意說?”
面對似有似無的壓力,廖立新低下頭來,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更像是爲難,而不是抗拒:“不是不願意說,只是……死者爲大,我不願把髒水往死去的戰友身上潑。”
“死去的戰友?”童兵一怔,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喬蕾的反應比他更快:“喪屍會追蹤活人氣味的情報,是江小雅告訴你的。”
廖立新深深低着頭,所以連點頭的動作都幾乎看不真切。
“是小雅嗎?我不太相信。”喬椏猶豫着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就算是小雅透露出的假情報,可是她現在都已經……已經犧牲了,那線索不就斷了嗎?”
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對手留出的破綻,卻因爲江小雅“及時”的死亡而再度錯失了追查的線索。這種落差感,不由得令整個營地的氣氛再次跌落到了谷底。
與童兵對視一眼,喬蕾並沒有由着這股消極情緒蔓延。她果決地掃視一圈,朗聲對所有人下令道:“消防署的同志,請帶關營長回室內休息。從現在起,所有外出巡邏取消,改爲守夜制度。由武警特戰隊4分隊教官喬椏負責安排人手。”
“我?”喬椏一時摸不着頭腦,正想開口搞清楚狀況,童兵又是一個暴慄,敲得她捂頭住口。
“有關喪屍的假情報,秦三和廖立新負責向全營說明清楚,更正大家的錯誤認識。一切有關喪屍的信息,都以專案組下發的《要點》爲主,並以之前巡邏隊帶回的信息作爲參考。除此之外,一切猜測與杜撰的謠言,一經發現傳播,立刻追究傳播者的責任!”即便沒有內力,喬蕾的聲音亦如秋夜中的春雷一般,響徹在空曠的工業區裡。
隨着她聲線的起伏,隨着一道道公平、明智的新指令,G2營地裡那一股消極的情緒,彷彿被閃電擊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每位戰士們眼中隱約閃爍的希望之光。
“至於幾位參與巡邏的戰士,也不必再接受身體檢查了。”此時,喬蕾的語氣又緩和了一些:“雖然是受了假情報的影響,但你們爲了大家的安全,承擔了很大的風險,我們不能再讓你們既擔風險,又揹負懷疑。”
她的這番話,又讓幾位巡邏戰士露出感激的神色。不過還是有一名巡邏戰士大聲回覆道:“謝謝喬專員的信任,不過爲了集體的安全,我自願接受檢查,絕不讓一個有感染可能的人靠近營地。”
“你的自我犧牲精神很好,但是放心,所有可能感染到病毒的人,都不會靠近這座營地的。”在周圍的一片疑問聲中,喬蕾邁開她那雙有力的長腿,徑直往營區外走去:“之前參與巡邏的各位,還要辛苦你們一次,帶我去江小雅遇襲的地點。”
(本章完)